第六章 代言人
四個人的行程,從北都轉向西去,要再有兩天一夜,才能到達西域烏市。
“你說,你是萊婷!”
蔚璞剛喝到嘴裡的一口水,差點兒全噴了出來,“就是那個翼族的公主!”
“真是你!”
開車的西洛也有一點吃驚,她原本判斷眼前的翼族人必定是母星管理階層的一員,但並沒猜到會是公主本人。
西洛放慢車速,從後視鏡裡細細打量萊婷。也許母星人都是貌美如花的女體生物,新生爲隱族後的西洛對容貌也都變得不太敏感。她這才意識到,端坐在車後的翼族公主,不但擁有姣好的容顏,更散發着高雅的氣息。“忽視美麗,真的是一種暴殮天物的罪惡。”西洛心裡暗暗嘀咕起來。
“作爲母星的最高統治者,您又如何可能輕易離開星球?”再發問時,西洛把對萊婷的稱呼換成了尊稱“您”。
“戰爭結束後,四族盟約得以恢復和貫徹。有了盟約,母星並不再需要什麼最高統治者。”萊婷對着後視鏡裡一副恭敬認真表情的西洛莞爾一笑,“現在的我,按照人類的語言來說,不過是一介草民了。西洛不要見外,對我不需要用尊稱的。”
“嗯。”西洛輕輕點了點頭,又想起了柯蒂談起翼族公主時滿臉崇拜的神情,不自覺地又偷看了萊婷兩眼。
“好好開你的車!”
蔚璞用手指敲了敲前擋風玻璃,沒好氣兒的數落西洛。
“哦!”
西洛下意識地應了一聲,繼續把好手中的方向盤。西洛,就是新生成爲掌握四族神力的隱族人,仍舊保留着以前那個人類“陸西洛”的些許特點:堅韌,勤勞,柔和,當然,還有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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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西京AAU特種部隊總部作戰指揮室。
“剛纔,少風已經把上一次的圍捕行動彙報完畢。”AAU部隊的指揮官餘忠國一臉嚴肅的說道。
這一副表情已經跟了他兩年多,現在看來還要繼續跟下去。是的,母星的問題得不到處理,人類的危機不能化解,這份壓力是不可能卸下來的。
老幹探筆直地站在前臺,臺下端坐着的,都是AAU部隊的骨幹。
“雖然這次行動並沒有達到預期效果。但卻獲得諸多有用的信息。”餘忠國繼續說道,“諸位請看。”說着,他示意勤務員播放幻燈片。
“一是,確定了母星人確實再次降臨地球。二是,這次降臨的母星人種類多,推測至少是翼族和靈族,還有就是……隱族!”
一提到“隱族”這個字眼兒,軍士們是一陣騷動。在他們心裡,隱族就是北都慘案的兇手,全人類的敵人。
“遺憾的是,由於隱族人的電磁攻擊,我們這次行動中所有的影像記錄儀都損壞了,沒有記錄到母星人確切的外貌。但根據行動隊員的描述,還是還原了母星人的草圖。也就是大家手裡的草圖。”
衆人紛紛查看手中的文件夾,夾子裡草圖是兩張女性臉孔素描。餘少雲看到第二張時,驚得差一點兒叫出聲來。
“小薇!”少風的心急速地跳起來。的確,面對許久未見最愛之人的畫像,誰又能心平氣和。
“這是?”
青年忍不住想起立發問,他太想知道關於薇姿的消息了(儘管餘少風是完全將薇忒誤認爲她的妹妹薇姿了),卻被身後的少風按住了肩膀。
哥哥衝弟弟輕輕搖搖頭,示意他不要打斷父親的講話。
“因爲事態嚴重,高層允許我們可以動用一切資源。”餘忠國並沒有注意到兩個兒子的舉動,部署着新的任務,“通過交通攝像頭記錄的影像,還有個別目擊者的口供,我們發現,目標正在向西行進。推測可能的目的地是土番火山或者烏市及其附近地區,但目標真正的意圖還需要進一步明確!”
“找到蘭世天,恐怕這就是母星人的意圖!”
又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軍士徑自走進作戰室,接下了餘忠國的話茬兒。青年戴着一副黑邊框眼睛,眼睛閃閃發亮,一身迷彩作訓服,胸前的名牌上寫着:薛思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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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一夜,似乎也並不是那麼漫長。萊婷與薇忒利用這段時間,從網絡上了解了關於地球和人類更多的信息。
蔚璞與西洛則是輪流開車,讓兩個人的體力都可以得到有效回覆。
第二天傍晚時分,四個母星人順利到達了烏市。
房車穿過城區,進入烏市的西郊,最後停在一處小區門前。
這是一處再普通不過的居民小區,一排低矮的小四層樓,牆壁都有些斑駁。這時剛剛入夜,居民樓的窗子透出星星點點的燈光。
5月的烏市,還是冬天的尾巴,夜間尤其清冷,所以小區的院子裡也看不到有人聊天散步。
西洛四人裹上衝鋒衣禦寒,這才下車走進小區。
“叮咚!”
西洛按動三樓北側一個單元的門鈴。
一刻沉寂之後,已經掉漆的金屬防盜門“咔噠”一聲向外打開,閃出一箇中年男人。
這男人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花白的短髮,身穿一套灰色棉質家居服。鼻樑上是一副小圓框金絲邊眼睛,鏡片之後的眼睛深邃到看不透。
這便是輝煌集團前CEO,蘭沐夕的養父——蘭世天。
老男人看到眼前的四個異星美人,眉毛不自覺地一跳,但除此之外也再無其他表情。他向後一退,把四個人讓進房間。
舊式兩室一廳,屋內的陳設也簡單到甚至簡陋的地步。客廳的中央,掛着是一個年輕女孩兒的黑白照片。
“洛西她…”,看到照片的西洛,眼圈兒突然一熱。
顏洛西是西洛與蔚璞的分身,她的湮滅,本體西洛不會感覺不到。只是現在又看到洛西在照片上暖暖的笑容,西洛心裡仍舊酸酸的。
“是的,洛西她走了,也許是你與蔚璞分裂後,抽走了分身體的所有活力。不周山一戰後,洛西的身體便一天天衰弱下去,半年之後,便去世了。真的是香消玉殞,不留下一絲痕跡。”蘭世天背過身,用手指在臉上颳了兩下,“我還能記得那股幽香的味道。”
“對不起。”西洛走近蘭世天,從背後抱住了這老男人。
蘭世天身體一顫,稍稍停頓了一下,這才退出西洛的懷抱。
“儘管很像,但西洛你也不是洛西的。”蘭世天眯着眼,深吸一口氣,“關於之後的事情,洛西也從你那裡傳來了一些。不周山一戰,妙妙死了,北都毀了,母星也從陌生的未知變成了人類眼前最大的敵人。”
說着,老男人一一給四人讓座,倒茶。
“我們不希望戰爭和敵視,所以請求你擔當我們的代言人,來實現與人類的和解!”西洛並不會什麼客套話,單刀直入地說道。
“世界和平,恐怕是神也不能解決的難題。”蘭世天把泡好的茶水倒在四個女生身前的青花瓷杯子裡。這茶杯薄如蟬翼,圖案精美,是萬中無一的精品,真是與屋內簡陋的陳設大相徑庭。
聽到蘭世天冷淡的回答,西洛覺得心裡一沉。
坐在一旁的萊婷也沒有說話,她仍舊盯着眼前的老男人,力圖參透他複雜的思緒。不過,看起來這是徒勞的。
“感覺到你們一定會回來,可是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時候,所以,我還要收拾一下行李。”老男人衝着西洛苦笑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打破了空氣中沉默的尷尬。
“你願意做我們的代言人了嗎?”西洛的眼睛閃出了亮光。
“世界和平的事,我是做不到的。但還是可以試着勸說他們放棄那些黑暗的技術,它們不僅會威脅母星,更會毀了我們自己!”蘭世天站起來,他的身體似乎有些沉重。
“小姑娘,幫我一起收拾行李可以嗎?”老男人對着薇忒微微一笑,提出了小小的要求。
“我可不是小姑娘了,我今年85歲!”儘管薇忒撅起小嘴,可還是跟着蘭世天走進裡屋。
“這樣應該可以了吧。”西洛覺得心裡一塊兒石頭落了地,她衝着還在思考中的萊婷點了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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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房車再次啓動。
蘭世天駕車,西洛坐在副駕駛,蔚璞、萊婷和薇忒則在後廂休息。
老男人還準備了四份便當,留給四個一路奔波飢腸轆轆的小女生享用。
“和洛西在一起的日子,就是在廚藝方面精進了很多,這個可愛的小吃貨總是嘴饞,又有些懶,所以,只有我學着做給她吃……”蘭世天說着說着,聲音便低了下去。
“真的很好吃!”
西洛看着身邊的老男人,眼圈兒也又是紅紅的。米飯的飯粒,不經意間粘在了女孩兒的臉上。
“西洛,你的吃相,都和她一樣。”蘭世天微微轉頭,用右手輕輕捏起西洛嘴角的飯粒,含到了自己嘴裡。
蘭世天的車,開得很平穩,轉眼間,已經轉上由烏市通往西京的高速公路上。
而半空中,一架偵查無人機時刻記錄着房車的動向。
(第六章 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