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菲特里忒在這裡住的時間不算長,再次遇到她,是她來找墨洛斯道別。
“我該回去了。”她帶着優雅的笑容對墨洛斯說道,溫和、優雅、高貴,無論放在哪個時代,都應該是讓人想要真心呵護的一個女子,可惜愛上她的和她愛上的那個人,都不知道珍惜。
也或者因爲時間對於他們來說毫無意義,他們總有時間去補償,去做完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所以每一個人都在肆意地揮霍着時間,認爲無論犯了多大的錯誤,都有時間去彌補。
墨洛斯站在哈迪斯的身邊,看着安菲特里忒,原本想要說一些什麼,但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這裡的環境真讓人羨慕,要是能住在這裡就好了。”安菲特里忒意有所指地說道。
“如果你想的話。”哈迪斯冷淡地說,“冥後會保證你來做客時的一切。”
“能得到冥王殿下的承諾,讓我覺得驚訝萬分。”她看向墨洛斯,“冥後殿下值得您如此。”
墨洛斯側過頭看着哈迪斯,他不明白這兩個人在打什麼啞謎。
哈迪斯握着他的手,沒說話。
“冥後殿下。”安菲特里忒對墨洛斯說,“奧林匹斯的光芒一直想要滲透地府,哪怕宙斯所以的注意力都在別人身上,但是一直不『露』面並不是一個好辦法。”
“您有什麼建議嗎?”墨洛斯點點頭,問道。
安菲特里忒過側身讓他看着自己身後的湖水:“換個地方做做客,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此時湖中再度泛起漣漪,一個小小的漩渦逐漸擴大。
“也許你會喜歡來海洋看看,去看看那與冥界完全不同的環境。”
“很遺憾。”墨洛斯搖搖頭,“我不能離開冥界。”
“從這裡可以直接到達我的宮殿。”安菲特里忒指着漩渦說道,“沒有人會察覺到你的存在,即使是波塞冬回來了,也不會察覺到不對勁,”頓了頓,她諷刺一笑,“他能記住大部分的人已經是萬幸了。”
“如果有一天我覺得煩躁了。”墨洛斯沒有馬上答應下來,卻也沒有把話說死了,“我會考慮換個地方放鬆一下我的心情。”
“隨時歡迎您的到來,冥後殿下。”安菲特里忒笑道,“那麼,我……”
話沒有說完,遠處傳來一聲嘶吼。
墨洛斯眉頭一皺,這是刻耳柏洛斯的呼喊。
哈迪斯的反應比他還要快,這聲嘶吼沒有停下來,他已經讓人戒嚴了冥府。
海後的身後,原本已經形成的漩渦立刻消失了。
“難道是奧林匹斯……”墨洛斯沒說完,那黑『色』的袍子便把他包裹住,哈迪斯打橫抱起他,直接往冥界大門走去。
海後不得不推遲迴家的時間,跟在阿卡拉利的身後,想去看看怎麼回事。
刻耳柏洛斯的三個頭都在嘶吼着,看上去它似乎十分急切,但是礙於他要守在大門口,即使急切也不敢輕易遠離這裡。
於是它只能呼叫着墨洛斯。
墨洛斯被哈迪斯抱着來到它的面前,它立刻趴了下來,三個腦袋一隻地發出低低的叫聲,聽上去倒是十分委屈的樣子。
墨洛斯確認附近沒有奧林匹斯的人,但是他不敢輕舉妄動,他倚在哈迪斯的身邊,哈迪斯的披風看着小,但是包裹着他卻綽綽有餘,墨洛斯伸出手輕撫刻耳柏洛斯的腦袋。
“怎麼了?”他輕聲問。
對方發出嗚咽似的聲音,把腦海中的記憶告訴墨洛斯。
不僅僅是墨洛斯,同樣明白刻耳柏洛斯在說什麼的哈迪斯都皺起了眉頭。
“阿卡拉利。”
“殿下。”阿卡拉利走到墨洛斯的面前,恭敬地等待墨洛斯發出命令。
“有生人闖進冥界。”墨洛斯說道,“讓人去查,看看是什麼人那麼大膽,竟然以生靈的身份闖入冥界。”
並且還知道刻耳柏洛斯的弱點。
墨洛斯神『色』複雜地看着刻耳柏洛斯。
刻耳柏洛斯喜歡聽音樂,喜歡一些甜的食物,在它進入睡眠的是就會放鬆警惕,可是無論怎麼做都無法改變這個習慣。
慶幸的是它的這個習慣其實很少人知道,只是……
不知道是誰進入了冥界,居然以此讓刻耳柏洛斯入睡。
不過刻耳柏洛斯知道自己剛剛睡着導致生靈進入冥界算是闖禍了,於是它急切地呼喚墨洛斯,但是礙於它的使命是要守在這裡,所以它不敢離開半步。
“是。”阿卡拉利心下一驚,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還有人進入這裡,能知道刻耳柏洛斯弱點的人絕對不多,而且刻耳柏洛斯是最近纔開始鎮守在這裡的,但是來人卻有辦法哄它入睡從而混入冥界。
難道……是奧林匹斯的人?
越想越有這個可能,於是她揪着沙卡諾奇曼和伽克貝爾匆匆忙忙離開了。
墨洛斯臉『色』有些難看,一想到又是奧林匹斯的人來找麻煩他就覺得心煩,每次只要奧林匹斯來人他就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哪怕只是哈迪斯去見人而他躲在後殿。
也許是他天生和奧林匹斯的人不對盤吧。
“耽誤您的時間了。”墨洛斯靠在哈迪斯的身邊對着海後歉意地說,他沒有想到剛剛居然會出現一個小意外,不過剛剛刻耳柏洛斯的吼聲實在是夾雜了焦急,這次讓哈迪斯在瞬間封閉冥界。
海後搖搖頭:“沒關係的,正事要緊。”
墨洛斯也沒有推辭,應該說只要一想到奧林匹斯又來人了,他心裡面就不安寧。
不過,應該不是赫爾墨斯纔對啊,雖然冥界獨立於奧林匹斯而存在,赫爾墨斯此後必須打過招呼才能進入冥界,但是因爲他身上的特殊能力,對於冥府來說,他終歸是個特殊的存在。
所以說,若是他真的想要進來辦事,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來讓冥王反感。
赫爾墨斯可是一個極爲聰明的人。
阿卡拉利辦事效率很快,沒多久就帶來了一個人。
那人看着是死靈,可是身上還有這生氣。
哈迪斯坐在王座之上,身邊依舊是被他遮掩了大半個身體只剩下一個腦袋的墨洛斯。
在冥界的人看來,冥王和冥後簡直就是天天在秀恩愛系列,只要一出現就是這樣親暱得能閃瞎別人的眼的動作。
但是在外人看來,尤其是思念妻子的人看來,他大概只能看到王座上的人而看不到其他人了。
“啊,偉大的冥王陛下。”一開口就是接近唱歌一般的詠歎調,讓墨洛斯直接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忽然想起以前學過的有關莎士比亞的歌劇,一開口不管是喜是悲就先以“啊”來長抒一聲簡直太考驗人的忍耐力了。
“我的心是如此的悲傷,以至於對她日思夜想無法入眠,她於我原本是最爲珍貴的珍寶,哪怕是天上最美的紅霞也及不上她一分的容貌,我……”怎麼會有人能把這樣的讚美當成歌一樣將近唱出來?
墨洛斯目瞪口呆地看着底下一邊流淚一邊述說的男子,實在是覺得這個畫面有點微妙。
對方說了一長串的話,在墨洛斯以人話來歸納之後,大概是這樣子的:我叫做俄耳浦斯,我原本有一個妻子,後來妻子被蛇咬死了,我覺得很傷心,於是我冒着大不敬跑到冥界來找我的妻子。
明明是幾句話就能解決的事情,爲什麼對方硬是要用了一個歌劇的時間呢?
“你用你的音樂讓刻耳柏洛斯入睡了?”哈迪斯在他說完之後沒有詢問他和他妻子的那些破事,而是問了另一件事。
“是的……”對方恭敬地回答。
“誰告訴你這個方法的。”
“一位遊『吟』詩人。”俄耳浦斯回答道,“他講述了冥界的三頭犬的故事,並且說出了讓它安靜下來的方法。”
“除了你,還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
“沒有了陛下,”他說,“可憐的我思念歐律狄刻心切,雖然用音樂來讓它安靜十分荒謬,但是我還是打算試一試。”
說完他又跪了下來,訴說自己的可憐,訴說着妻子的無辜,在各種裝飾句以及詠歎調加上歌劇式的傾訴下,唯一的重點不過請求冥王讓他帶着妻子回到人間。
“冥王陛下,冥後殿下。”海後看着俄耳浦斯,輕聲開口,“雖然我不應該『插』手冥界的事情,可是他爲了自己的妻子是如此的難過,那麼深沉的愛意,你們……能給他一個希望嗎?”
墨洛斯從哈迪斯的身邊側過頭看向安菲特里忒,她的話語之中有些濃濃的感慨,大概是對比自己的遭遇,讓她起了惻隱之心,於是原本十分克己的她忍不住出聲詢問了。
墨洛斯又擡起頭看向哈迪斯,不意外地發現對方正在看着自己,應該是等着自己的回答。
墨洛斯伸手拉了下他的手,有些撒嬌似得蹭了蹭對方的胸膛,也算是認同了安菲特里忒的話。
於是,冥王殿下大手一揮,允許了俄耳浦斯的請求。
這原本是一件十分圓滿的事情,壞就壞在俄耳浦斯注意到安菲特里忒與哈迪斯說話之後哈迪斯的臉『色』纔好了不少,才同意了他的請求。
於是他在感謝哈迪斯的同時順便感謝了安菲特里忒,稱冥後仁慈。
這下子輪到墨洛斯的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