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了一地
成夫人陪着他們坐了一會兒,幾個人雖然一直在交談,氣氛卻始終有一些微微的冷硬,而且只要談話稍一停頓,就顯得屋裡格外安靜。
成甜甜也說不出來爲什麼,只感到自己的孃親和慕凌軒今天都似乎怪怪的,令她夾在中間也十分不自在。
“甜甜,現在還早,你陪王爺隨意逛逛,娘去廚房看看,中午安排的菜準備得怎麼樣了?”成夫人看出慕凌軒並無多大興致說話,便起身說道。
“成夫人去忙吧,不必管我。”慕凌軒淡淡一笑,轉頭含笑望向成甜甜:“甜甜,願不願意帶着你的夫君隨意逛一下呢?”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親切喊成甜甜爲甜甜,沒有像往常那樣連名帶姓地叫她。
他叫得倒是十分自然,成甜甜聽在耳裡卻不習慣,尤其是聽到他還當着自己孃親的面說什麼你的夫君,更加覺得不好意思,一下子便紅了臉,趕緊站了起來:“想逛就逛啊,走吧,我帶你去。”
“呵呵,甜甜真乖。”慕凌軒伸手牽過成甜甜,滿眼都是溫柔笑意。一雙幽深的黑眸,猶如月夜裡的兩汪春水,泛着粼粼柔光。
成甜甜的心裡頓時一陣發麻,渾身都似乎起了雞皮疙瘩,這個男人可真會演戲啊。
現在的這番情景,誰見了都會以爲他們是一對情深意濃的恩愛夫妻吧。又有誰能夠想到,他們實質的關係,其實是比一般的陌生人都還要冷漠呢?
雖然心中極爲彆扭,當着成夫人的面,成甜甜卻不好做出更多的反應,只好對成夫人笑了笑說:“娘,那我們先去花園裡轉一轉。”
“嗯,去吧,多玩一會兒,中午飯還要有一會兒才能好呢。”成夫人笑吟吟地說。
看到面前兩個孩子一副甜甜蜜蜜的親暱模樣,她的心裡就別提多欣慰了。
這下子,她終於不必再爲女兒出嫁後的境遇牽腸掛肚,乃至憂心忡忡了。
看這模樣,兩個小夫妻的感情好得很呢。有外人說王爺新婚第一天就納了妾是因爲不喜歡甜甜,根本不足爲信,大約都是那些多事之人胡亂傳言的……
一走出成夫人的視線,成甜甜立即就甩開了慕凌軒的手。
“怎麼?不用本王陪你扮演恩愛夫妻了嗎?”慕凌軒戲謔地笑道,卻也並未再次抓住她的手。
“是的,現在這裡又沒有別人,王爺你儘可以隨心所欲了。”成甜甜輕輕吐了一口氣,又半開玩笑地說:“王爺可真是登臺做戲的高手,拿個奧斯卡金像獎都沒有問題。”
“本王依你所願做了事,你現在倒說起這種風涼話?”慕凌軒淡淡掃她一眼,問道:“奧斯卡金像獎是什麼?”
“哈哈,是一種演戲的最高獎項,我的意思是王爺很有表演的天賦。”成甜甜打着哈哈說道,突然覺得,這個男人也並非是一無是處的可惡。至少今天,他還算是幫她在孃的面前圓了一個夢,讓娘不至於爲自己太擔心。
“那也許是因爲本王根本就不是在表演。”慕凌軒雲淡風輕地說着,目光悠悠飄向遠方。
不知道看到了什麼,他突然又將成甜甜的手一把牽住,牢牢握在了手裡。這一次,他握得很緊很緊。
“幹什麼?現在不用表演!”成甜甜低聲叫道,想要掙脫他的手,卻根本就甩不掉。
“怎麼不用?你家裡又有人過來了。”慕凌軒粗聲粗氣地說道,聲音裡沒有了一貫的從容,顯得很煩躁。
他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前面一個方向。
那裡,有一個嫋嫋婷婷的身影,站在奼紫嫣紅的花叢之中,似乎是在賞花,又似乎是在靜靜地沉思什麼。
“雲櫻姐!”成甜甜興奮地叫了一聲,拉着慕凌軒一起跑過去。
“甜甜,你回來了。”雲櫻回過頭來,看到了成甜甜和慕凌軒,顯然吃了一驚。
“是呀,今天三天回門嘛。”成甜甜笑嘻嘻地說。
這時,她感到緊握住她手的那個男人身體似乎僵硬了一下,手心裡竟然滿是冷汗,不由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說道:“王爺,這是我嫂嫂雲櫻姐。”
“無需介紹,本王和你嫂嫂早就認識,應該算是老朋友了。是不是,成少夫人?”慕凌軒緊緊地盯着面前纖弱秀麗的女人,後面成少夫人四個字,他咬得很重,也很慢。
“是的,甜甜,我和王爺以前認識,我也跟你說過的。”雲櫻有些慌亂地躲開那灼灼逼人的視線,軟弱無力地應道。
“那麼,成少夫人,別來無恙?”慕凌軒卻不肯放過她,又問道。
他的目光近乎穿透地盯在雲櫻的臉上和身上,聲音帶着微微的嘶啞,失去了從前那種低沉的磁性,聽起來有些怪異。
成甜甜不禁又詫異地看了慕凌軒一眼,只見他的面容雖然依舊平靜冷漠,眼神裡卻分明多了一分燃燒的炙熱,就彷彿一個石化的人突然活過來了一般,有了幾分溫暖的生氣。
“我很好,王爺,讓甜甜陪你多逛一會兒吧,我還有點事……”雲櫻匆忙地說着,低下了頭想要離開。
至始至終,她一直就沒有敢正面看慕凌軒一眼。
也許是陽光太大,而她又沒有塗胭脂的原因,成甜甜覺得雲櫻的膚色比往日更加雪白,可以說是蒼白,卻也使她顯得更加柔弱秀美,另有一種楚楚可憐的風姿。
“成府的少夫人就是這樣招待客人的嗎?本王一來,就要走?”慕凌軒重重提高了一下語調,聲音冰冷尖刻。
可是也許只有他自己心裡知道,他其實是多麼渴望她能多停留一會兒,哪怕只要讓他多看一下下也好。
這時候,他已經鬆開了成甜甜的手。
“王爺,我真的有事。”雲櫻回過頭來,哀懇地看了慕凌軒一眼。一雙水霧迷濛的大眼睛,充滿了深深的無奈和憂傷。
就這樣靜靜的一眼,讓慕凌軒冰封的心一下子就碎了。
整整三年,他從來也不曾忘記過這個已經做了別人妻子的女人,可是除了在夢裡,他一次也沒有見過她。
他曾經無數次幻想過與她再見的場景,他也不止一次地在心裡告訴自己,見了那個朝三暮四的女人,當然是冷冷地看上一眼,然後無動於衷地走開。
可是當今天真的見到了雲櫻,慕凌軒才知道,要真正做到無動於衷,該有多難。
而在他的眼裡,雖然三年未見,但是雲櫻根本就沒有什麼改變,幾乎和三年前一模一樣。
如果說有一點點不同,他也只是覺得她變得更美了,更有成熟女人的韻味了。這又使慕凌軒的心裡,充滿了近乎酸楚的柔情。
“什麼事這麼關緊?見了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少夫人也不願意多留一會兒?”按壓住自己心底那四處蔓延的疼痛,慕凌軒暗啞地吐出一句話。
“王爺,雲櫻姐可能不太舒服,讓她先回去吧。”成甜甜看着雲櫻的臉色十分不好,似要承受不住的模樣,趕緊說道。
說實話,她覺得慕凌軒的表現今天很不對勁。尤其是他看着雲櫻的那種眼神,炙熱而又沉痛,帶着一股執拗的灼燒力,是成甜甜從來沒有見過的,總感到包含了太多複雜的情緒。
成甜甜記得他看着青青的時候,目光雖然很溫柔,卻完全沒有這種掩飾不住的熱烈。
聯想到昨天慕凌軒看到她畫的雲櫻畫像時的那副失常的狀態,成甜甜的心中猛然閃過一個念頭:難道?他也愛雲櫻姐?甚至現在還在愛着?可是怎麼可能?他這樣一個花花公子,又如何會懂得怎樣深刻地愛一個人?
“是呀,我有點不舒服,要先走了。”雲櫻感謝地望着成甜甜笑了笑,笑得勉強而又無助,轉身欲走。
“不許走!”慕凌軒突然低吼一聲,並且跨前一步攔住了雲櫻,雙目冒火俯視着她:“你預備躲我到什麼時候?”
這一次,他竟然說的是我而沒有自稱本王。
成甜甜既是詫異又是好奇地睜大了眼睛,如同看八點檔言情劇一般地看着面前的兩個人。
現在,她已經可以肯定,慕凌軒和雲櫻之間,一定有一段難以言說的過往。
“王爺……你何苦讓我爲難?”雲櫻無奈地擡起頭,秋水剪剪的眼眸,如夢如幻地看着慕凌軒。
而她絕美的容顏,此時更是帶了種梨花落雨的脆弱,讓人見了就想擁於懷間呵護一般。
慕凌軒的喉頭動了動,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雲櫻低下了頭,想從他的身邊繞過走開。慕凌軒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的衣袖。雲櫻的臉色登時變得如同一張白紙,連嘴脣都失了血色,看起來幾乎要暈倒了。
“王爺,你這是幹什麼?雲櫻姐是不跟人開玩笑的。”成甜甜實在看不下去了,她走過去,將慕凌軒抓着雲櫻衣袖的手臂拉下來,故作輕鬆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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