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們不知道孩子在哪裡 只有師兄知道,”這是師哥最死板的地方
“去找他啊,讓他把孩子的下落告訴我們”奚珂沒有把握師哥一定會告訴他“師兄謹守門規,當初他沒把孩子給我 今天他也不一定不會告訴我那孩子在哪裡。”
“天地廣闊,我們在哪兒找去?他是你師哥,他不會不管你的。你瞭解他,得跟着他走,不能像對付敵人一樣。”顏旭點醒了她,鬆了口氣,他就知道,堂堂司寇萬人之上,怎麼會輕易放棄呢。
劍閣位於西城一座山中,山上多植物,挺拔高大,遮天蔽日,走在其中你會以爲是森林,只有劍閣弟子和採藥的藥人才敢進出這裡。
奚珂走向了當初她走出來的那條路,自從她離開師門,就再也沒有回去過。遠遠的,她看見那扇熟悉的門,當初她離開時,師兄和師傅就站在那裡看着她離去。無論當初還是現在,她都沒有絲毫傷感,只有物是人非後的平靜。
奚珂到了劍閣,面前這扇石門還是如記憶般又老又舊。她走向石門左邊扒開樹藤,便看見一個橢圓形的機關按了下去,漸漸便能聽到有石頭摩擦的聲音,石門緩慢的升了起來。奚珂走了進去,按了右手邊同樣的機關,隨着石門緩緩落下,山洞裡漆黑一片。漸漸,便看見有微弱的光,慢慢的,就照亮了山洞,便看見奚珂的手中多了一個珠子,手心那麼大,散發出光芒。
奚珂向前走了大概十丈,又向右走了十丈便能看見微弱的光折射進來。走了許久,已經不再需要引光珠就能看見前方的路了,奚珂也看見在光的那裡有個人。
奚珂停下了腳步,站在他面前,兩人相視一笑。
在山洞盡頭,一小院用籬笆圍着,一眼望去,綠森森的一片,看不見任何土地,即使左右環顧,也不見一處人家。想必這就是劍閣祖先立足與這裡的原因吧。小院裡種着菜,還種着花,奚珂和師兄坐在用石頭做的凳子上聊着家常,雖然每到新年那一天,師兄會去看看她,但每次都匆匆而過。
“師叔”一姑娘從石屋走出來,上揚着嘴角,微笑如太陽般燦爛。奚珂也很少見到如此單純的笑。在暗城跟朝臣打交道,都是笑裡藏刀。她端着茶水,放在石桌上,將杯子遞給師叔和師傅。奚珂接過杯子“謝謝雲幽”此時的奚珂判若兩人,她放下了戒備,露出真心的微笑。“不用謝,師叔,這是我應該做的”雲幽俏皮可愛懂事,奚珂也很是喜歡,仲羽也在一旁會心的笑了。
“雲甫呢?”
“雲甫不好好練功,就知道偷懶,還偷偷烤山雞吃,被我和師傅發現了,師傅就罰他去遠遠的地方呆一個月才能回來”仲羽剛要開口,雲幽就搶先告訴師叔了。奚珂看着仲羽,笑了起來,仲羽也是尷尬一笑。
“師妹今天晚上住在這吧,你的房間給你留着呢”仲羽趕緊找了一個話題帶過。
“就是啊,師叔,您是不知道呢,每隔幾天師傅就會打掃您的房間,從小就不讓我和雲甫進去呢!”性子直的雲幽什麼話都兜不住,想着什麼就說。這讓平時威嚴的師傅都亂了。說話都緊張了“是啊…,雲幽和雲甫從小就調皮,我怕把房間的東西給摔了。”
“明天一早羣臣諫言,下午我就回去,今天來是有事找師兄”奚珂終於開了口。
仲羽有些失望,他以爲師妹來看看他,看看師傅看看這個熟悉的地方,沒想到是因事而來,早該知道,十幾年都沒回來突然回來,一定是有事。
仲羽看向雲幽“雲幽,山下去買只雞,今晚做鹽水雞,你師叔最愛吃了”
“嗯嗯”雲幽點了點頭,大步地走向山洞。
“說吧,什麼事”
“師兄”奚珂緩了一下“那個孩子在哪裡?”仲羽看着奚珂的眼睛,已深不可測了。
“十幾年過去了,你還想至他於死地?”
“不是我想至他於死地,是他會殺了我…”
“但是我看到的是你想要殺了他”仲羽打斷了奚珂的話,奚珂怔怔的看着師哥,“那個孩子從出生起,什麼都沒做過,是你差點殺了他。”“你說你來自神祠,我相信你,你說這個孩子將來會殺了你,我也相信你,那要是你錯了呢?”
奚珂看着師哥,不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
“你一開始就不應該離開劍閣,不應該捲入朝政的是非。想殺你的人多的是,你就沒有想過離開嗎,你看看你現在成天勾心鬥角,不擇手段,你活的快樂嗎?”
奚珂踏入暗城那一刻開始,就拼命的向前衝,剷除了一路的絆腳石,做到了今天的成就,她從沒有想過停下來。而師兄的話讓她清醒了,她開始懷疑自己活着是爲了什麼。
“回來吧,師妹。”
“回不來了,師兄”或許心已腐朽“也許我不該離開劍閣,但是我已離開,我不是劍閣弟子了。我習慣了每天的明爭暗鬥,它已融入我的生命。”仲羽看着師妹,她是如此複雜,她有很多秘密,其實自己根本就不瞭解她,不瞭解她吃過的苦,不瞭解她的苦衷。“想殺我的人很多,即便我離開朝政也不會放過我的,我要是回到劍閣,不就打擾祖師爺的平靜了嘛。”仲羽已無言以對,他曾經發誓要保護師妹,可他什麼都沒有做。
沉默了許久,奚珂站起身來“師兄,我就走了。”仲羽也站了起來“等雲幽回來,我給你做鹽水雞呢!”“這次就不了,下次,等雲甫回來了,我來看看你們。”
仲羽看着奚珂離去的背影,還是說了出來“孩子在都城,一位姓戚的人家裡”奚珂轉過身,她沒想到師兄居然說出了孩子的下落,她看着師兄,紅了眼眶。
“謝謝師兄”
夜色已晚,所有人家都已關燈休息了。一座酒樓二樓的窗戶開着一半,燭光微微跳躍,倒影出一個遮着頭的影子,她端着茶杯送到嘴邊。燈滅,她從屋裡一個跟頭翻了出來,動作輕快敏捷,準確的着地了。她將風帽向前扯了扯,遮住了她的臉。誰也想不到堂堂的司寇此刻會出現在遙遠的都城。
她走到一家門外,擡頭看,‘戚府’,這就是她要找的人家。從劍閣出來,她就馬不停蹄的來到都城,在太陽落山的時候趕到了這裡,馬兒都已累的趴下了。她從酒樓的小二處打聽到了戚府,一個多年前經商發富的人家,家裡有一個十七的兒子和十四的女兒,還聽說都是撿來的。奚珂放心了,那孩子八九不離十就在這裡了。
奚珂一個翻身,進入了戚府,府內靜得都聽得見水流的聲音。奚珂四處走着,查看着房間是否住着人。突然兩條狗,從從前面出來了,看到了這個夜闖的陌生人,狂叫,奚珂反手,抽出佩劍,動作輕而快,瞬間就將狗斬了頭。但是狗叫,已經驚醒了整個戚府,下人們紛紛從房間出來,衣衫都未整理好,看見院裡有個人站在那裡,以爲是賊,便立刻從房間裡拿出木棍點着燈把這個所謂的賊包圍了,戚府的主人也出來了,還打整着衣服。燈火照亮了這個院子,她們也看清了院子裡站着的不是一個賊,而是一個殺手。奚珂放下了風帽,打量着所有的人,但是不見十七歲的少年,到是有一個十四歲的姑娘站在她母親旁。下人們看清了這個夜闖的人,雖說是個女人,但她手上有把劍,眼神中還透着殺氣,即便他們人多勢衆,若要動手恐怕會死人的。一個年近五十的老人首先說話“姑娘,深夜闖入我府,不知有何事?”他知道這個女子不簡單,可他曾經也是走過天下,見多了世面,在奚珂面前也毫不遜色。
“聽說您有一個兒子?”奚珂語氣冰冷,看着戚府的老爺,殺氣側漏。
老人明白了她來的目的,十七年前,他還在四處經商,還沒有這麼大的家業。他在西城遇到了一個劍客,因爲他三十幾,卻沒有一個孩子,與劍客相識後,劍客將孩子送給了他。
老人並沒有害怕“是,我兒已外出,不知姑娘找他有何事?”
“他去了哪裡?”奚珂失去了耐心,向前走了一步,緊緊的逼着老人,下人們都害怕了起來,拿着木棍的雙手都開始抖動。連十四的小女兒也嚇得躲在母親的身後。
老人依舊不慌不慢的說“出去見見世面…” “你再不說他去了哪裡,我就把你們全殺了”奚珂受不了老人,對着他怒吼。所有人害怕得更厲害了,都看向老爺,生怕老爺一句話會讓她拔劍。
可老人憑着多年的經驗,任然試圖說服奚珂“姑娘,萬事好商量,你的僱主給你多少酬勞,我雙倍付你,麻煩姑娘回去交個差”話音剛落,老人的人頭就已落地,奚珂的劍上染着鮮血,滴着。一旁的女婦人,濺了一臉的血,嚇得失了聲,暈了過去。下人們見狀大叫着四處逃散,嚇呆了的了小女兒,看着這個夜闖的殺手一出劍便倒下了一個人,當她停手的時候,戚府恢復了死寂,所有人倒在血泊中,一個惡魔,握着滴着血的劍,走到身旁一劍刺入了暈倒了的母親的胸膛。她恐懼的看着這個女惡魔,看着她舉起劍,刺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