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姐聽完我教賈倩茹如何發聲明,就趁着賈倩茹忙着擺弄手機的當口對我打個眼色,然後站起身說要先走一步,回品魅遞辭職信。
我也跟着起身,把她送到門口。
唐姐側過身小小聲對我說,“那次的事情捂得很嚴密,手尾也處理得乾淨利落,你千萬別自己說漏嘴了。”
我眼睛睜大,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唐姐滿含深意地拍拍我手臂,開門走了出去又關上。
我走回去沙發那邊坐下,瞬間腦子裡裝滿了各種念頭。
那次,肯定是唐姐打電話給高天駿,所以他的人才會在極短的時間內趕去救我!
現在高天駿又把她安排進馨美,他和她的關係似乎不是一個夜場媽咪和一個貴客那麼簡單吧?
還有,高天駿把這次賈倩茹解約危機轉爲他的商機,其手法之凌厲,危機公關之反應神速,實在令我佩服到五體投地!
他能有今天的地位,自然擁有比尋常百姓還高十倍的睿智,所以我和他玩心眼玩招數總是玩兒不過!
等湄姐打完電話回來,賈倩茹也弄好了所有發聲說明,三個人都餓得肚子咕咕叫,趕緊的叫外賣吃午飯兼晚飯的一頓。
湄姐說晚上已經約好沙哥,我說要去醫院看我媽,至於賈倩茹嘛,當然是要回去公司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倒逼公司跟她儘快解約。
各有各的忙,待天色變黑,夜幕降臨,我們分頭行動離開湄姐家。
坐上預召的車趕去醫院,我找主治醫生問媽媽的何時過感染期,醫生神情輕鬆地恭喜我,說媽媽明天就可以搬進普通病房了。
我聽了眼淚一下子飆上來,握住醫生的手連聲說謝謝,然後打申請進病房裡探視媽媽。
再也沒有比這更大的喜訊讓我興奮和高興的了!
感謝神明又讓我媽媽跨過一個大關口!
還是要穿上厚密的防護服進去,因爲病房裡不止媽媽一個燒傷病人。
我坐到媽媽的病牀,拿起她的手激動地說,“媽,您過了感染期了,明天就可以搬到普通病房去住了!”
媽媽眨巴兩下眼睛,拼着勁兒直着脖子說,“錢,錢……”
一個字,直教我心酸不已。
“您不用擔心治療費的問題,我已經簽約了娛樂公司,有大筆的簽約金足夠用。”我小心翼翼的輕拍她,怕稍有不慎會弄傷她。
媽媽這才放鬆躺在牀上,可她還是唔唔嗯嗯從喉嚨裡發出含糊不清的問話。
“我都好,娛樂公司那裡包吃包住,有經紀人打理行程策劃活動,有助理有保姆伺候着出門,您就安心養病吧,等您的病全好了我帶您環遊世界去,嗯?”我說到這裡,忍不住很不爭氣地再一次熱淚上涌。
媽媽聽了也兩眼通紅,眼眶裡淚水不停打轉,我趕緊壓住情緒,摸摸她已經被燒光了並沒有頭髮的鬢邊,將頭輕伏到她傷情不太重的臂膀邊一會兒,就隨喊我出去的護士身後離開病房。
我脫了防護服之後去問面目和善的護士長,“請問燒傷病房是跟幾個病人同住的?我媽這種情況是不是要請特護?不好意思,我什麼都不懂,麻煩您教教我好嗎?”
護士長一聽便睜大眼睛說,“據我所知,寧小環明天不是搬去普通病房,她已經被安排到8樓vip5號房的。”說着,她用奇怪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掃瞄我。
我侷促又尷尬的笑笑,“那請特護的事……”
“也已經安排好了兩個有經驗的特護輪值看護,病人明早直接搬進去住就可以了。”
護士長交待完就走開了,我卻定定站在那裡不辯悲喜。
不用猜都知道這一切是高天駿的大手筆!
不必我操心,他就已經幫我打點好,那份被他密切關注的感覺,真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快樂。
但是,說穿了這也是一份物質恩賜,一個恩客賞給我的施捨和贈予。
我走去繳費處,院方好久不曾催交了,果然收費處的工作人員告訴我,已有人繳過費。
我該不該打個電話給高天駿?
打過去,除了極其卑微地說聲謝謝,我還能說什麼?
猶猶豫豫,恍恍惚惚之間,我走過停車坪,忽然間聽到範瑋韜的聲音喊我,“凱茵!”
我霍地轉過頭望去,範瑋韜從一輛黑色奔馳車下來,快步走向我。
他怎麼還來這裡?他應該忙着接手他哥的職位纔對啊!我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的糾纏了,回身便想走。
沒走幾步路,範瑋韜的手重重往我肩頭上一搭,用力掰轉我,他瞪着雙眼說,“跟我說幾句話都不行嗎?我身上有毒?”
對!他有毒!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意,都害得林麗瑩失心瘋的到處亂咬我!
我皺皺眉,冷冷淡淡的說,“拿開你的手,別讓人看見又誤會什麼了!”
範瑋韜咬着牙幫盯我一眼,憤憤然收回手,“我們到那邊說幾句。”
“就在這裡說。”我不爲所動,斷然說道。
範瑋韜深吸一口氣,“好吧……你再等等我,等我穩定公司的位置,我會回來找你的。”
聞言,我心裡一陣苦笑,他怎麼就不明白呢?我們都回不去了!再說啦,以前我不曾愛過他,現在和將來更不會愛他,我從來只把他當好朋友當哥哥看待!
可是不等我開口,身後便傳來林麗瑩咬牙切齒的怒罵聲,“範瑋韜!齊凱茵!還說你們倆沒有姦情?現在這樣算什麼?”
唉!就說嘛,撕逼無處不在!這不又來了?
我立刻看到範瑋韜的眉眼間閃出不耐和厭惡,緊接着不需要我作出反應,他已經擁緊我一旋身避過林麗瑩瘋一般的撲來之勢。
林麗瑩撲了個空,情緒更加激動,一把扯住範瑋韜的袖子就想越過他打向我。
範瑋韜一掌推開她,清雋的臉龐徹底拉長拉黑,厲聲喝道,“林麗瑩!你瘋夠了沒有?”
林麗瑩瞪着範瑋韜,原本俏麗的臉蛋全扭曲成了猙獰,“你說我瘋?你竟然護着這個婊子來罵我?範瑋韜!瘋的人是你!你被她迷得暈乎乎的你才瘋了!”
深深盯了林麗瑩一眼,我真爲這位曾經親密無間的閨蜜感到悲哀,爲了一個男人她連形象和儀容都顧不上了,丟臉皮掉身價的事通通做全。
這麼沒有營養的對罵,我再聽下去都覺得浪費時間!拂開範瑋韜的手,我徑直往大門口外走去。
不需要說一句話,沉默就是我現在手上最好的武器,因爲人的心理是個奇怪的東西,我越不說話,林麗瑩會越受刺激。
果不其然,她高聲衝我背影叫罵起來,而範瑋韜怒喝一聲,好像是將她挾往他的車那邊。
頭也不回的走了,我告訴自己,林麗瑩被深愛的男人厭棄,已然活在地獄裡,她的痛苦無須我再添磚加瓦。
才十九歲,就活得像個深閨怨婦,跟蹤他整天提防着他,她的人生了無生趣,生不如死,我根本無話可對她說。
到路邊攔了一輛的士車回新家,路上百無聊賴的用手機瀏覽網頁。
躍入眼中的,不再是賈倩茹被爆出交易截圖的大篇幅報道,取而代之的是許珊珊雄赳赳氣昂昂奔赴北京去參加喪禮的圖文。
許珊珊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以圈中好友的身份前往弔唁。
我這才留意到,鍾凱琳和古奕宸的姨媽是黃梅戲名伶,在戲曲界有着舉足輕重的崇高地位。
但狗仔隊們纔不理這些,本着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原則,奮不顧身把腳本往多角戀情齊聚首方向猛扯,將不是撕逼也非整成撕逼的場景處繪聲繪色描寫。
說什麼許珊珊難忍高天駿被鍾凱琳奪走,誓要進京討個說法。
不過,以我對許珊珊的瞭解程度,她這樣趕去北京的確是如狗仔隊說的那樣,按捺不住去向高天駿討說法的。
看着許珊珊做出這種不明智的舉動,我不禁想到,有朝一日我會不會也像她那樣,沒辦法再藏住臉上的喜怒哀樂愛憎,沒辦法再隱忍別的女人搶走高天駿?
正想得思潮澎湃,手機便響了,顯示出矜貴的一組號碼。
他竟然還有空打來給我?兩個女人即將爲他上演撕逼大戲咯!
“喂。”我開了口才聽到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很。
“你在哪裡?”高天駿閒閒的問。
的士車剛好停到路口處,我給了付下地,纔回應他,“到家了。”
“給你安排了一個公寓,你從那裡搬出來。”他用毫無商量餘地的口吻說。
我一下子停住腳步,皺緊眉頭說,“不要。”
“爲什麼不要?告訴我理由?”高天駿冷冷質問。
“我答應簽下綠野的合同,就要接受經紀人的安排入住基地。”我聲量雖然不高,但也言正詞嚴。
“……齊黛!我是爲你好!不要一再挑釁我的底線!”高天駿沉默了兩秒後從牙縫裡擠出話來。
“我知道,都知道,可是你能不能讓我按計劃走自己的路?活得像自己啊?”我壓低聲音,卻嘔心瀝血般挖出心底話。
我想按照自己的設想走好每一步,我想活得像個人,擁有自由的靈魂,怎麼就這麼難?
高天駿那邊靜默一片,只有呼吸聲表示他還在。
我嚥了咽口水,努力讓情緒平伏些,聲音再壓低些說,“你爲我做了很多,我都記着,真的很感激,暫時無以爲報……剛剛不好意思,是我失禮了對不起,但我真是不能搬出去,不想剛起步的事情半途而廢。”
話音剛落,那邊便掛斷了線。
他生氣了!
然而我除了繼續走下去,不想作別的選擇,所以我不回撥給他,拎着手機拖住腳步走進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