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除了顧及宮青秀的感受,及隱谷的態度之外,還有另外一層顧忌。
王龜打一開始就說了,過來辦事的。王龜是李澤的人,李澤要對李玄音下手,李玄音的座船就在附近。
王龜肯定不是一個人來的,或許懷着非分之念,拋開手下來見宮青秀而已。
說不定大股人手就在附近。
風沙猶豫怎麼處置王龜,一直沒有作聲。
宮青秀終於忍不住道:“風少~”
風沙嘆氣道:“好吧!”
王龜哼了一聲:“多少還剩下點廉恥,知道幫我向姦夫求情。”
風沙面色不渝:“說話注意點。”
“不注意又怎樣?我僅是試一下青秀心裡還有沒有我。風沙不會真以爲能夠幹掉我吧?也不看看這是哪裡,我隨便招呼一聲,自然有人過來講道理。”
風沙心道果然。
王龜看看艙外天色,笑道:“時間還早,咱們不如再聊聊趙夫人的事?”
“王副衛是想故意激怒我嗎?”
王龜很認真的點頭:“有契丹公主的面子,我是不能拿風少怎樣,可惜契丹的刀還斬不了南唐的官,風少也不能拿我怎樣,對不對?”
“明白了,你想看我氣得七竅生煙,偏又拿你毫無辦法的樣子。”
王龜讚道:“風少果然聰明過人。”
宮青秀美眸中射出冷光:“王龜!你不要太過分。”
王龜哈哈笑道:“過分?趙夫人也這樣對我說過,還擺出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貴婦樣兒。結果三木之下,要她怎樣就怎樣,那下賤樣兒,不如娼妓。”
宮青秀俏臉上的霜容愈盛,冷冷道:“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會做出這種事。”
“還有更過分的呢!”
王龜衝風沙冷笑:“燕國公主能嚇住我,嚇不住鄭王。我把話撂這兒,柔公主想要辰流的顏面,自己就別要臉了。鄭王吃肉吃美了,說不定會賞我碗湯。”
宮青秀俏臉漲紅,怒道:“王龜,你……”
風沙探手打斷,向王龜道:“說明白點。”
“柔公主和青秀,你只能二選一。要麼讓青秀從我,要麼柔公主或馬玉顏來換趙夫人。總之,私下裡讓鄭王和我舒坦了,明面上纔有可能還辰流顏面。”
王龜自以爲把風沙逼住,不禁頗爲得意的瞄着宮青秀。
宮青秀再漂亮也比不上一位公主的青睞,只要風沙不傻,當然知道怎麼選,倒要看宮青秀親耳聽到風沙把她送給自己的時候,又是怎般模樣。
風沙歪頭道:“我怎麼覺得,你打算把宮大家送給鄭王,好做你的進身之階。”
王龜臉色微變。
風沙再忌憚王塵也不會忌憚到任人羞辱的程度,伸指點道:“拿下。”
“你敢!”
王龜反應很快,雙拳錘桌,喀拉一響,桌垮人起,豈知膝蓋還未完全繃直,左右兩肩被流火和授衣分別按住,又被生生按坐回去。
跪坐的時候被人硬扳住肩膀往下按,除非力氣差距極其懸殊,否則想要起身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兩女似乎心有靈犀,另一隻手幾乎抓住了王龜的手腕,想把胳臂扭到身後。
王龜瞪眼暴喝,頸側暴筋,顯出無窮大力,身子強行筆挺,儘管還是站不起來,兩條粗臂硬生生僵持在腰畔兩側,不至於當場被擒。
流火和授衣俏臉漲紅,使出吃奶的勁,居然還是扳不動。很快連腳尖都踮了起來,既像借嬌軀的重量強壓,又像被王龜單用臂力撐起,就差強行甩飛。
雲本真冷哼一聲。下一刻,嬌軀從風沙身側掠至王龜身前,倩影絲毫不見停,裙下一足飛踏,直接踩襠。
也怪王龜自己作孽,桌子被他錘垮,當中沒了間隔,身前沒了遮擋,加上姿態跪坐,雙肩被按,雙臂僵持。
非但躲閃不得,更沒法抵擋。
雲本真最清楚柔公主和宮青秀在主人心中的分量,何況柔公主也曾是她的主人,王龜一下子得罪她前後兩個主人,當然直接下狠手。不對,是下狠腳。
從頭到尾,王龜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口中發出意義不明的低吼,怒瞪的雙眼射出驚駭,又變成恐懼,最後重回怒瞪。
彷彿聽見雞蛋落地聲。一砸,雙黃。
低吼戛然而止,瞬間萬籟俱靜。
風沙幾乎同時縮緊脖子,宮青秀則雙手掩嘴按住驚呼。
說來長,實際短。
畫舫上的護衛紛紛衝來,除了風沙的劍侍,還有昇天閣的侍劍。
儘管都是少女,武功個個不差。
一羣人四面擁來,一下就將王龜吃痛的爆發強行按滅。
雲本真不光用力踩住,甚至還轉足旋碾。
她忍了好半天,主人才下令動手,逮到機會當然可勁發泄。
王龜剛硬的眼神瞬間軟成可憐的乞求,嗓內迸發的中氣頓時不濟,變成斷續無力的哆音。
雲本真足下更加用力,居然還伸手揪住王龜的額發,使其強行仰頭。
兩人臉對着臉,眼對着眼。
雲本真顯得十分興奮,俏臉漲紅起來,像一個即興潑墨的畫師,正揮毫佳作。
足就是筆,血就是墨。
畫卷上是一張扭曲變形、涕淚齊出的人面。點睛之筆,描上一抹恐懼,又覆上一層哀求,整張臉龐當真鮮活起來。
起碼雲本真很快活的覺得很鮮活。
宮青秀終於回神,急道:“快放開他,他……王家還無後呢!”
雲本真扭回臉瞅主人。
風沙不以爲然,覺得宮青秀善良過頭了,還是不情不願的點頭。
雲本真這才鬆手,仍不甘心放過王龜,愣是一記重踏,啪嘰有聲,借力飄退。
宮青秀急忙忙俯身過去,想要查看傷勢,纖手伸到半途又停住,滿臉羞窘的回頭:“找人給他治治吧!”
風沙幽眸微閃起來:“他不是說招呼一聲就有人過來嗎?說明附近有手下。你們把他扔回船上就行了。”
一衆少女七手八腳的把一灘爛泥似的王龜拖出船艙,扔破布袋一樣甩回來時的小艇上。
艇上有幾名水手,慌慌張張的圍上已經陷入昏迷的王龜。
艙內,風沙盯上雲本真沾血的繡鞋,皺眉道:“脫了扔了,不嫌髒啊!”
雲本真啊一聲,趕緊脫下血鞋,想了想幹脆兩隻都脫了,出艙扔掉,啪啪兩響,正好砸到王龜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