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居然是武從靈,身後跟着一個貌美的侍女,成熟嫵媚,頗有風韻。
貌美侍女懷中抱着一個精緻的雕花小箱,瞧着有些眼熟。
風沙微怔起身,含笑相迎:“從靈小姐,好久不見。”
武從靈板着俏臉,木無表情,更是目不斜視。
直接與風沙錯身而過,自顧自坐到賭桌旁邊,毫不客氣的踹開風沙的椅子,從邊上扯來一張椅子佔下了風沙的位置。
那個抱箱的貌美侍女趕緊露出討好的笑臉,低聲道:“公主知道風少也在,心裡可高興了,趕緊過來找來您。”
高興?風沙扭頭打量武從靈幾眼,愣是沒瞧出來,又轉回來打量貌美侍女,問道:“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貌美侍女忙道:“婢子夜嬈,風少還記得潭州的側臥當壚嗎?”
風沙驀地想起來。
這位侍女曾是永王王崇的侍姬,側臥當壚的管事,曾經幫王崇的兒子給武從靈灌酒,意圖不軌。
武從靈沒有當場報復,反而把人要走,顯然打算慢慢報復。
這個女人居然能夠活到現在,還安好的呆在武從靈身邊,也是難得。
武從靈忽然緊着秀拳,頭也不回的敲響桌面咚咚幾下,似乎十分不滿。
夜嬈啊了一聲,向風沙歉然一笑,趕去武從靈身邊,把懷中的小箱子擱上賭桌。
風沙不知道武從靈這是鬧哪一齣,不禁有些撓頭,跟到賭桌旁邊,剛坐下一半,武從靈裙下倏然探足,把椅子踢遠了些。
虧得流火和授衣眼疾手快,馬上一左一右抱住了主人,否則風沙非一屁股坐空不可。
兩女衝武從靈怒目而視,武從靈連餘光都沒瞟來。
風沙擺手道:“沒事。”
流火擺正椅子,授衣扶主人坐下。
風沙向武從靈道:“我又怎麼惹從靈小姐生氣了?”
武從靈充耳不聞,神情冷若冰霜,眸中充滿倔強,偏又生得俏美可人,加上年幼臉嫩,這副模樣反倒更容易教人怦然心動。
夜嬈賠笑道:“公主沒有生氣,就是想和風少賭上一場。”
風沙笑道:“好說好說,流火你快兌幾箱籌碼給從靈小姐玩玩。”
武從靈嬌哼一聲,點了點手邊的小箱子。
夜嬈忙道:“不勞風少破費。”說着揭開箱蓋,箱裡有金銀錠以及金銀玉等首飾,下面壓着一摞金票銀票。
明亮燈光下,金銀燦燦而閃,玉製溫潤生輝。
在尋常人看來,這是一大筆財富,足夠幾輩子吃喝不愁。
在風沙看來,武從靈未免太窘迫了些,居然把自己的首飾都帶上了。
這跟孤注一擲有什麼區別?
夜嬈取出墊底的金銀票,讓侍女全部換成籌碼。
侍女大致點了點,取來半箱金籌。
金籌一箱十盤,一盤十塊籌碼,價值千金。
十塊金籌一摞,半箱多金籌摞上賭桌,也就六摞多一點。
武從靈瞧瞧風沙手邊堆成山的金籌,腳邊還有幾箱沒開,咬着銀牙瞪了夜嬈一眼。
夜嬈依依不捨的從箱中一件一件的取出首飾,交給侍女帶出去估價。
風沙勾勾手指,流火趕緊送上耳朵,隨之出門,很快回返。
過了會兒,那侍女帶來近十名侍女各自抱着籌箱,略顯結巴的道:“供奉估價,可換紅籌一箱有餘,或者金籌十二箱,不知貴客欲換紅籌還是金籌?”
武從靈明顯一呆,她這些首飾加起來頂多值半箱金籌,折價更低,哪可能換這麼多?轉來俏目惡狠狠的瞪着風沙,肯定是風沙搞鬼。
風沙似乎看不懂眼色,笑道:“從靈小姐財力雄厚,把我比下去了。”
武從靈轉向侍女道:“你們供奉瞎眼了?值得了那麼多嗎?”
自打進門起,她還是頭次說話,聲入寒泉叮咚,也如寒泉凌冽。
那侍女心道哪有自己壓自己價的,當然不敢頂嘴,趕緊出言解釋。
“供奉說了,首飾估價並非單純看首飾本身的價值,更要兼顧買家的意願。如果有人願意出高價,那就值高價,如果沒人願意出價,再有價值也沒有價值。”
武從靈聽得一愣一愣的,再次衝風沙瞪眼,水靈盪漾的眸子像是會說話,彷彿正在質問:是不是你。
風沙把玩着籌碼,裝作沒看見。
侍女又道:“正好鄙坊東主夕若姑娘看上了這些首飾,所以希望以高價換得貴客割愛。”
武從靈將信將疑,歪頭道:“留下半箱金籌,其他拿走。”
雖然不恨坊剛剛開業,那侍女畢竟出身風月,絕對算得上見多識廣,還是沒曾見過這樣古怪的客人,不免有些手足無措。
風沙扔下手中籌碼,笑道:“她不要,我要。”
流火過去交割。
武從靈帶來的首飾正是主人吩咐她花那麼多籌碼買下的。
侍女總算鬆了口氣,清點了籌箱,半箱金籌給武從靈,其餘送來風沙這邊。
風沙問武從靈:“我只會玩骰子比大小。當然,從靈小姐想玩什麼我都奉陪。”
武從靈木然道:“就玩骰子比大小。”
風沙隨手抓了把金籌壓小。
武從靈毫不示弱的像他一樣抓了把金籌壓大。
她總共也就十來摞金籌,僅僅一把抓下,肉眼可見的缺了一片。
風沙向荷官透投了個眼色,荷官微不可查的點點頭,開始賞心悅目的搖骰。
花魁出身的女人沒有不會察言觀色的,很清楚應該讓誰贏、贏多少、何時贏。
何況易夕若已經吩咐過她,讓她一切聽從風少的吩咐。
風沙下籌論把,輸多贏少,手邊的籌碼山塌得很快。
再多的籌碼也經不起這麼輸,兩三個時辰過去,輸下的籌碼已過十箱,超過萬金,武從靈腳邊的籌箱都堆成了山。
武從靈的兩頰興奮的漲着迷人的霞彩,盪漾的美眸更是熠熠生輝。以爲自己賭技高超,兼得鴻運當頭。
雖然她是公主,也沒見過這麼多錢,何況她這公主也沒當多久。
風沙則滿頭烏雲蓋,一臉倒黴相。
又贏一把之後,武從靈雙手攏回籌碼,得意道:“打架你不行,賭錢你也不行,除了一肚子壞水,你還有什麼行?”
自打進門起,她還是頭次對風沙說話,顯然心裡快活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