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音突然找來有事,令風沙有些意外。
看看天色已晚,便讓諸人各自回家,讓繪聲送送宮天霜,其實就是把她留下的意思。
繪聲體態豐腴,妖嬈柔軟,當抱枕手感很好,加上人又嫵媚,又愛討好,她不在的夜晚,當真心懷兩空。
若非爲了安全,風沙也捨不得她。現在疑慮得解,心裡熱熱,還挺想她。
二樓臥室屏風外有陽臺、有躺椅、有小几,當然也有夜空。
風沙很喜歡看星星,天氣好又不冷的時候,每天睡在這裡多過睡在牀上。
更重要是懶。
躺這裡閉上眼睛就算睡覺,睜開眼睛就可以處理事情,免起牀了。
如今靠在躺椅上小口喝着醒酒湯,覺得酸過頭了,皺着鼻子咧着嘴。
今天高興,諸女又爭着向他敬酒,不免多喝了幾杯,特意讓雲本真把醒酒湯煮濃一些,結果喝第一口就後悔了,只能捏着鼻子喝完。
李玄音很不喜歡躺椅,更看不慣姐夫總躺在上面一副懶洋洋睡不醒的樣子。
家裡旁的事她說了都算,唯獨躺椅這件事上姐夫寸步不讓,還像個小孩子一樣亂髮脾氣,沒奈何只好裝作沒看見。
她自己卻是打死都不坐躺椅,非弄來一張凳子,坐了個面對面。
風沙嫌湯酸,不免喝急了點,酸湯嗆鼻腔,臉都憋紫了,吐着舌頭喘了好一會兒才強壓下來,埋怨道:“沒見我嗆到了嗎?也不說幫忙拍幾下。”
李玄音難得見他狼狽的模樣,心裡挺開心的,笑道:“我又不是你的婢女,想讓我伺候你,下輩子吧!”最後幾個字,竟似像唱。
風沙沒好氣的頓下瓷碗,扭頭不理人。
李玄音規定他晚上不準和婢女太親近,還特意派了侍女輪流值夜以作監督。
一開始雲本真和流火授衣晚上連房都不準進,後來他實在受不了,李玄音將條件稍微放寬了些,允許雲本真她們在睡在樓下,有事的話可以偶爾上樓服侍。
監督的侍女當然不敢真把男主人給得罪狠了,更不可能是風沙的對手,沒過多久反倒替他望風,聯起手來應付李玄音的早晚查崗和突擊檢查。
當然,李玄音在場的時候,雲本真她們絕對不敢上樓,搞得他現在連個侍奉醒酒的人都沒有,嗆到了還要自己順氣,還要聽李玄音說風涼話,哼哼!
不管他這個小姨子今次有什麼事找他,他打算一概不理,哼哼哼!
李玄音本待風沙問她此來何事,然後她裝作不經意的順嘴一提,沒曾想風沙扭臉過去不理人,倒叫她不知怎麼開口了。
相對沉默,氣氛不免尷尬。
李玄音實在沒有沒話找話緩和氣氛的經驗,一下子竟是僵住了,賭着氣也不吭聲,非要等風沙先開口。
風沙腦袋一歪,睡覺。
這就是睡躺椅的好處,之一。
李玄音聽到風沙微鼾,氣得火冒三丈,咬緊了銀牙,進去取來一條薄毯,膩聲膩氣的道:“也不說蓋條毯子,不怕着涼嗎?來,我給你蓋上。”
然後就來了個劈頭蓋臉,還捲起毯角繞着椅背纏了一圈,順手打了個死結。
風沙嗚嗚地開始手舞足蹈。
李玄音不僅會武功,武功還不低,一下子捉住他的雙腕按在胸口,沒留下一絲反擊的餘地。
風沙這下連扯都扯不了,只能一個勁的晃動腦袋,嗚嗚更大聲。
李玄音俯身湊近,側來耳朵做傾聽狀,訝道:“姐夫你說什麼?我聽不清。今天沒吃飯嗎?聲音大點。”
“我的小姑奶奶,我知道錯了。”
李玄音慢條斯理的道:“你又做錯什麼了?我怎麼不知道。慢慢說,我不急。”
風沙都快帶上哭腔:“再不鬆開,你姐夫我就要去見你姐了。”
李玄音笑嘻嘻道:“那樣你倆就團圓了。”頓了頓,又道:“不用謝,應該的。”
風沙欲哭無淚。他也是傻,明明知道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幹嘛要和李玄音當面犟嘛!
過了一會兒,李玄音終於扯開蒙頭的毯子。
風沙瞪着眼睛大口喘氣。
夜晚的空氣多麼的清新,還有一絲十分熟悉又十分好聞的香氣。
嗯,李玄音的體香。
呸,一點都不好聞。
風沙想要坐起身,突然發現頸子還被毯子拴着,想要伸手扯開,又發現交疊的雙腕還被李玄音按着,且是一隻手按住他兩隻手。
明明那麼細膩嬌柔,偏偏好似鐵箍一般,臉憋紅了都紋絲不動。
李玄音嬌顏如花,湊得很近,明眸生輝,隱約透笑,紅脣皓齒,近在咫尺,幽香縷縷,繚繞鼻腔。
風沙勉強板起臉道:“沒大沒小,快把我放開。”
李玄音笑靨如花道:“不急,玄音有話想問姐夫,不是問風少,是問姐夫。”
如花的笑顏掩不住她心中的忐忑,她知道自己可以胡鬧是因爲姐夫容忍她胡鬧,但是並不代表風少也能容忍她胡鬧。
每逢正事的時候,風沙就會突然間變的令人心驚膽顫。
她一口一個姐夫,其實把姐姐搬出來壯膽子、鎮場子。
風沙果然板不住臉,苦笑道:“先把我放開好不好?想問什麼只管問。”
李玄音鬆手道:“最近江寧出了不少大事,你知不知道?”
風沙三下五除二扯下纏頸的毯子,歪頭道:“你指哪件?”
最近發生的大事多了,唐皇敗勢又穩住,李澤勝勢又頹勢,北漢使團被四靈滅掉,最重要的大事自然是四靈大會召開在即。
南唐的皇權之爭倒是可以和李玄音扯上關係,但是李玄音遠不夠資格當棋手,當個棋子都很勉強,還是因爲他的關係,得到了唐皇的看重,但也僅此而已。
李玄音愣了愣,問道:“還有幾件?”
風沙輕咳一聲,岔話道:“前天北漢使團因私藏火器爆炸,導致駐地被夷爲平地。你是不是想問這件事?難道父皇對這個說法不滿意?”
李玄音笑道:“不不,父皇很滿意,不僅誇了姐夫,還賞賜了我呢!我是想問別的事。”
風沙不動聲色的道:“還有什麼大事?”
李玄音瞧他一眼,斟酌道:“你不知道嗎?最近江寧以秦淮河爲界,劃出了城北幫和城南幫,南北各自拉幫結夥,已經血拼好幾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