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質問李澤:變心的女人和自己的皇位,孰重孰輕?
這番話其實更多是說給周嘉敏聽。
李澤當然不可能回答,沉默不語。
周嘉敏果然極度失望,甚至心生怨惱。
她絕對不會覺得自己有什麼錯,李澤應該無條件的愛她更甚皇位纔是對。
風沙話風一轉道:“沒想到在大會上見到你那小姨子,她居然是百家中人。”
說話的時候,明顯感到毯內更熱,毯外更顫。
周嘉敏顯然沒想到風沙居然在這種情況,當着李澤的面提及她,自不免又臊又怕又緊張。
李澤愣了愣,回道:“我也沒想到。”
他和周嘉敏的關係一直見不得人,周憲去世之後,兩人便有些明目張膽。
最近讓李澤納周嘉敏爲太子妃的聲音也多了起來,待到一定時候,便會水到渠成。
兩人不再像以前那樣諱莫如深,偶爾還會結伴出席某些場合,有一些親暱的表現。
風沙問道:“你不知道她的身份?”
李澤鬱悶道:“她也是剛剛纔告訴我,問多了還不肯說。”
風沙隔着毯子撫摸着周嘉敏的腦袋,含笑道:“怎麼,你剛剛見過她?”
李澤下意識嗯了一聲。
風沙故作訝異道:“大晚上的,你也不怕瓜田李下。”
李澤略顯尷尬的道:“碰巧,碰巧撞上了。”
風沙似笑非笑道:“傳聞週二小姐有可能成爲太子妃,看來是真的。”
李澤猶豫少許,小聲道:“周司徒確有這個意思。”
風沙笑眯眯道:“之前我就跟你說過,小姨子是姐夫的小棉襖,又暖身又暖心。看看,一語成讖吧!”
李澤乾笑不語。
他那小情人氣性大、性子傲,事事處處喜歡壓人一頭,不僅刁蠻任性、心狠舌毒,行事更是不擇手段,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某些事情的時候,缺點又全部變成優點,異乎尋常的活潑熱情、奔放狂野,兼得多才多藝,總能花樣百出,永葆新鮮不退。
李澤被迷得神魂顛倒、欲罷不能,疼憐之心日益彌深,偏又因爲人家熱情狂野過了度,畏懼之心暗滋生長。
暖身暖心不暖腎,暖得人百味雜陳,寒得人一臉難盡,誰用誰知道。
風沙正色道:“我跟週二小姐倒也見過些面,綠蘿姝女,神彩端靜,據說多才多藝不遜乃姐,更是慧心妙舌,常常令人作聲不得。”
李澤趕緊把話題扯回來:“不提她了。還望風少與我共渡難關,我願意付出相當大的代價,風少只管開口,什麼都好說,什麼都能談。”
風沙懶洋洋的趕人道:“天色已晚,來日方長,我尚有要事在身,不留太子過夜了。”
李澤無奈,只得離開。
其實風沙已經決定放棄唐皇,助力李澤。
因爲這樣才最符合他的佈局和他的利益。
不過,幫忙的方式需得斟酌。
畢竟,仰而求怎如俯而就。
就算風沙心裡千肯萬肯,這次也絕無可能同意。
否則,李澤只會得意自己聰明,歡喜計策有效,絕不會生出半點感激之心。
李澤一走,風沙立馬把周嘉敏從毯子裡推擠出來。
周嘉敏自覺和他親暱許多,貼上來討好道:“幫幫他嘛!他一向對我言聽計從,幫他就是幫我。如果他撐不住,您交代我和皇后的事也辦不下去。”
風沙斜眼道:“我出面幫他,還有你什麼事?”
周嘉敏微怔,旋即大喜過望,撒嬌道:“就知道你還是疼我的。”
跟着風沙就是這點好,有什麼好處根本不用張口,人家早就給她安排好了。
風沙輕哼一聲:“少拍馬屁。你近日找機會先向李澤漏點風,然後聯繫錢璣錢二公子,把唐皇意欲收復淮水諸州的事情跟他說一聲就行了。”
當初風沙攛掇趙儀回去勸柴興御駕親征的時候,錢璣就已經明確表態。
只要南唐敢趁着北周抗擊契丹的時候趁亂取利,海龍王就會出兵拉住南唐的一支腳,使南唐難以趁機收復失地。
南唐不會在實際上形成與北漢、契丹南北夾擊北周的局面。
吳越國地處南唐的後方腹地,一旦發出警告,對南唐來說就是無法忽視的現實威脅,絕對管用。
周嘉敏自然不明白這些內情,遲疑道:“找錢二公子,有用嗎?我跟他不熟,他未必肯見我。”
風沙淡淡道:“你只管遞拜帖,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周嘉敏嫵媚睨着眸子,喜滋滋的嗯了一聲。
第二天聯誼,風沙起個大早,繼續主持茶宴會客。
很快發覺不對勁,包括法眼宗在內,與會的佛門各宗居然全部離開,一問才知道,昨晚連夜走的。
風沙本以爲佛門居住在類似北苑的地方,第二天會再度趕來,沒曾想一去不復返。
當今雖然亂世多年,佛門的發展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天下各地寺院林立,僧尼衆多,乃是相比四靈和隱谷毫不遜色的龐大勢力。
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突然間一齊離會,實在太不尋常。
風沙身爲實際上的主人,頗感顏面無光,又不好胡亂打聽,想私下裡抽空尋相熟的百家詢問一下,沒曾想大家紛紛跑來問他原因。
這下更鬱悶了。
風沙氣沖沖的跑去開善道場的主院,準備找東鳥總執事罵娘。
被引進門之後,六位總執事居然都在,粗布麻衣圍坐成圈,個個神情凝重,更是面紅脖子粗,似乎吵了很久。
南唐總執事徐玄擡頭道:“你來得正好,這是趙儀急傳的密信,上書內容正屬北周玄武觀風使的職權。你過來看看,判斷一下這是誰的手筆。”
風沙接信看了一眼,額汗立時流過眉毛,結巴道:“柴興要滅佛?他瘋了。”
東鳥總執事森然道:“這就是你的判斷嗎?”
風沙頓時打個激靈,此乃四靈最高層的議事,可不是一驚一乍的地方,忙肅容道:“隱谷。”
徐玄道:“原因?”
風沙不禁苦笑,倉促之間哪有什麼想法,硬着頭皮道:“三武滅佛,兩次因儒,一次因道。我,我也是經驗判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