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已經看出來,儘管這個少女或許打小被人寵壞了,順着她什麼都好,但凡有半點違逆,不合她的心意,立變刁蠻。
儘管生得嬌俏可愛,笑起來還十分甜美,其實心腸很不好。
畢竟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風沙縱然心裡直搖頭,總不好當面計較,向繪聲道:“孟女俠幫着上藥吧!男女有別,我的確不方便。”
繪聲咬咬下脣,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放下藥箱,從主人手中燙傷藥,開瓶倒藥油於掌心搓開搓熱,伸手去捉少女的手,欲意塗抹。
結果手伸到半途,忽然一折,一巴掌打上少女的手背。
繪聲顯然用了很大的勁,少女止不住的反手一巴掌打上自己的左肩,當場一個踉蹌,尖叫着蹲下。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那兩個侍衛齊聲怒喝,快步奔來,一人奔向少女,一人直衝繪聲。
流火和授衣立時由側面截上,電光火石之間,纖美的身段眼花繚亂的劇動。
兩個護衛眨眼之間被自己的兩條胳臂交叉鎖住自己的脖子。
純狐姐妹的姿勢完全相同,鉗着兩個男人的手腕硬生生拽到他們的頸後,以自己渾圓的膝蓋頂住兩人的脊樑骨。
彷彿扯動繮繩,膝頂馬背,策馬奔騰,又瞬間勒停於萬丈懸崖之前。
兩個男人的身體就像兩根快被掰斷的筷子,臉色瞬間暴紅,額頂青筋腫紫,全力咬着牙,瞪着充滿血絲的眼睛。
別說發聲,連口氣都出不來。別說掙扎,哪怕稍動一下,脊椎便傳來令人魂飛魄散的劇痛,更發着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彷彿下一刻就會咔嚓折斷。
少女根本無暇他顧,瞪大的圓眼中透出極度的驚悸恐懼之色,顫聲叫道:“解藥,解藥,在我左袖口,快,快。”
繪聲踏前一步,伸手指着少女身旁的草地上,厲聲叱道:“這是什麼!”
青綠的草地上落着一支藍汪汪的羽毛,食指長短,形制像孔雀羽毛,泛着金屬的光澤,相當精緻精巧,尾端細如針尖,銳得刺眼。
風沙的臉色陰沉下來。
這位少女分明想趁着繪聲給她燙傷藥的時候,拿這支明顯帶着劇毒的羽針刺繪聲。
小小年紀,心如蛇蠍。
花樹那邊,一衆護衛已經發現這邊的情況,紛紛趨近,意圖翻越。
流火和授衣相視一眼,同時用力。
被制住的兩名護衛過電般劇烈搐幾下,身體由極度的僵硬變成煮爛的麪條一樣癱軟。
流火和授衣隨即躍起,擺開架勢把主人護在身後。
兩女出身龍尾派,龍尾派乃是大彭遺脈,其導引術乃是內家正宗,尤以柔體術獨樹一幟,最厲害的是貼身纏鬥。
一掌之距,幾乎可以忽視體型與力量的差距,以關節技把敵人瞬間制於地面。
這正是柔體術最強的地方,也是最弱的地方。
因爲把敵人制於地面動彈不得的同時,自己同樣在地面上動彈不得。
絞殺再快,總有一大段停頓的時間。
如果旁人還有敵人,只能等死。
簡而言之,柔體術單挑很厲害,羣毆全然無用。
幸好兩女還會家傳劍法,從剛被勒暈的兩人腰間順手拔劍。
少女的左臂已經軟綿綿的擡不起來,帶着哭腔道:“快給我解藥,就在左袖口的暗兜裡,再不上藥,我會死的。”
繪聲瞄了主人一眼,下意識地伸手探去摸少女的左袖。
風沙眸光幽閃一下,冷冷道:“她右手空着,讓她自己拿。”
儘管不明所以,繪聲還是乖乖停手。
少女哭道:“我擡不起來。”
風沙淡淡道:“死的是你,我不着急。”
少女止住哭聲,俏臉上露出詫異之色,問道:“你真不怕我死嗎?”
風沙道:“毒藥是你的,解藥在你的身上,我又沒攔着你解毒,你的生死在你不在我。”
這時,流火和授衣已經和那羣衝來的護衛戰成一團。
風沙餘光掃了一眼,放下心來。
這羣護衛訓練有素、配合有度,更像出身士卒,勇則勇矣,武功粗淺的很。
對付一些不入流的江湖人還能以衆凌寡,對付身負內功的純狐姐妹,根本不夠看。
少女發現自己的護衛不是人家的對手,最後一點指望也沒了,右手往左懷掏出個碧綠的小藥瓶,拿尖尖的下巴磕開瓶塞,往嘴裡倒了一口。
繪聲總算回過味來,衝着少女怒目而視:“你左袖是不是還藏了別的暗器,想毒害我?”
少女衝風沙微笑道:“你怎麼知道解藥不在我的左袖?”
風沙還以微笑:“小姐很聰明也很機智,似乎還有點記仇,小心點總歸是沒錯的。”
少女瞪着圓圓的大眼睛,溜溜的打量風沙,問道:“你好像很瞭解我。我們以前認識嗎?”
風沙搖頭道:“像小姐這樣的女人,只要見過一次,這輩子都不可能忘掉。”
少女眉開眼笑道:“像你這樣的男人,只要見過一次,我這輩子也不可能忘掉。”
她一下哭一下怒一下笑,翻臉比翻書快多了。又不得承認,她做什麼樣的表情都很好看。
心志不夠堅定的男人,恐怕被她親手弄死都生不出氣來。
風沙好奇的問道:“還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小姐,怎麼稱呼?”
少女往那邊招呼道:“一羣沒用的東西,連兩個女人都打不過。廢物!別丟人現眼了,給本小姐滾回去。”
那羣護衛狼狽不堪的停手,拖着架着被打翻的同伴翻回去,包括最早被勒暈的那兩個。
少女跟着往回走。
風沙叫住她道:“說好了鞦韆送你,這就拆了給你送過去。”
少女頭也不回的嬌哼道:“現在服軟是不是晚了點?什麼破鞦韆,我不稀罕了。”
少女得意的做個鬼臉:“算你猜對了。我叫符塵修,你可以試着打聽一下,然後開始害怕。但是本小姐不會給你道歉的機會,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