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商談細節至凌晨,風沙和趙重光及任鬆帶着北周總執事的授權,馬不停蹄的趕往四聖觀,緊急召見賀貞和玄武、朱雀兩位主事。
趙重光帶着北周總執事的手令,將賀貞軟禁。
風沙根本無視賀貞那令人心憐的幽柔神態,下令將她押到狀元樓的陵光閣。
見風沙木然的神情,看空氣一樣的眼神,賀貞尚存點寄望的心終於涼透了。
心知少主真的跟她恩斷義絕了。
她冰雪聰明,其實知道自己不應該一面倒的幫着丈夫坑少主,至少要讓少主好想一點。
奈何趙儀對上風沙沒有哪一次不處於下風,她不幫怎麼行?
賀貞當然清楚如此下去,耗完少主對她的感情乃是遲早的事,可是每每寄望下一次纔會。
那晚少主毫不猶豫的把她扔給韓晶,她就有了預感,今次預感成真。
賀貞心裡很後悔,想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挽回一下。
最終什麼都沒說、什麼也沒做,默默地離開。
第二天大早,一隊又一隊的四靈特使秘密奔赴北周各地,派發由北周總執事簽發,玄武、朱雀兩位觀風使同發的密令。
賀貞已經被軟禁,北周總執事又下達嚴令,加上所有傳信的特使都是他的人,並且精挑細選過,消息被封鎖的密不透風。
此乃暗之實。
之後,北周四靈將從各個層面,全面展現對柴興滅佛的支持。
此乃明之虛。
足夠暫時矇蔽外部,比如柴興。
也足以暫時矇蔽內部,比如趙儀。
萬事將俱,只待東風。
午後纔回到勾欄客棧的風沙十分疲乏,精神十分亢奮。
經此一次,他等於向北周分堂所轄的所有玄武主事宣告他獲得了北周總執事的鼎力支持,玄武觀風使一職已經實至名歸。
無論有沒有賀貞這個副使,他都能夠順利地行使自己的權力,沒有人再敢陽奉陰違。
正是大權在握的時刻,此時不擴張更待何時?
風沙立刻調來兩批玄武衛,一批交給韓晶,配合三河幫大肆擴張碼頭的地盤。
另一批留駐狀元樓的外圍,開始收服這一片所有的地頭蛇,全面掌控這三巷三街六坊之地。
隨着玄武衛一坊又一坊的迅速入駐,來汴州有些時日的風沙頭一次有了久違的安全感。
一連撐了兩天沒閤眼,正打算休息的時候,孟凡來了,言說他從寒天白那裡探聽到一些事情,不知道重要不重要,琢磨着最好還是說上一下。
之前彤管來勾欄客棧那晚,寒天白莫名其妙的消失,原來是躲在彤管的馬車下面,一路潛進長公主府,之後一直潛藏府內。
直到他發現彤管調動禁軍,欲對符塵心不利,跟着彤管的車架混出來報信。
風沙聽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道:“這麼厲害啊!他到底什麼來頭?”
彤管謹慎又精明,乃是弄密諜的一把好手,寒天白能在她的府上潛藏下來,還沒露行跡,不是一般的好能耐,一個飛賊絕對做不到。
孟凡搖頭道:“我灌了他不少酒,就問出這些。對了,他對符家二小姐大有情意,符塵心對他的態度也不太正常,我覺得兩人之間應該有過些故事。”
風沙歪頭道:“符二小姐也好,佛門仙子也罷,符塵心哪個身份都不可能跟一個飛賊有什麼故事。確實有點意思,你跟進一下,儘快弄清楚他的底細。”
末了,打了個哈欠。就是趕人走的意思。
孟凡猶豫少許,繼續道:“楚涉和白綾好像正在謀劃什麼,連我都瞞着,或許跟報仇有關。”
風沙無所謂地道:“反正他倆現在不敢出門,由得去吧~”
任鬆在這件事上並沒有鬆口,他還是覺得引導北周先攻南唐對東鳥更有利,是以很不情願落到楚涉和白綾手中那份至關重要的羊皮卷被轉手給南唐密諜。
兩人在風沙的地盤是安全的,出去就很難說了。
孟凡忙道:“如今佛門的樑子解了,柳仙子肯定會繼續追查連山訣的下落,目前她身邊只有花娘子。以她和楚涉、白綾的關係,恐怕一拍即合,惹出些事端。”
他覺得柳豔和花娘子很可能會出手幫白綾報仇,楚涉和白綾則會幫柳豔查連山訣。
後者沒什麼,前者就麻煩了。張德的爹可是北周的高官,還是駙馬,有那麼好招惹嗎?
他擔心花娘子深陷其中,遇上危險。
風沙不爽道:“平常他們信不過我,也不聽我的話,遇上事情,倒是都來找我幫忙。我冤大頭啊?上輩子欠他們的?”
正在給主人揉腿的繪聲嚇了一跳,趕緊衝弟弟擠眉弄眼,示意他趕緊閉嘴。
孟凡壯着膽子賠笑道:“我是聽風少話的,您就當幫我了。”
風沙沒吭聲,瞧了繪聲一眼。
繪聲可憐兮兮的回望。
風沙沒好氣的往她臉蛋上掐了一把,向孟凡問道:“你想讓我做什麼?”
“柳仙子對花娘子有救命之恩,所以花娘子對她言聽計從,我怎麼勸也勸不動,希望風少能夠出面說說,相比柳豔,她更聽你的話。”
他心裡清楚的很,花娘子哪裡想聽風沙的話,那是因爲怕,不敢不聽。
風沙想了想,點頭道:“下次見到她,我跟她說。”
繪聲辦事不咋地,討好很盡心,孟凡也算得上得力,這對姐弟的面子多少要給點。
孟凡剛走,雲本真又匆匆過來。
風沙奇怪,多了一大批玄武衛要安排,雲本真正是最忙的時候,這時跑來,莫非出事了?連忙詢問。
雲本真持着一頁素箋道:“是賀貞,她寫了一封信,非要送給趙儀。婢子看過了,好像沒什麼暗語。”
風沙皺着眉頭接來掃了幾眼,神情莫明地道:“她要趙儀把兒子和兩個女兒都接過來陪她?這是什麼意思?”
雲本真小聲道:“當人質?”
風沙沉默一陣,緩緩道:“你按信上的意思,用不同的遣詞親手重寫一遍,她只能簽名畫押,紙張也要用你的,另奉信物,再派人把信交給趙儀。”
雲本真忍不住道:“他捨得嗎?”
風沙幽幽地道:“趙儀僅有這一子兩女,如果他連這都捨得,我就要考慮該不該把他往死裡掐了。”
狠人誰都怕,他也怕。這種人要麼別掐,要麼掐死。
真碰上這種狠人,他也不想輕易把路走絕。
另外,最狠的還不是趙儀,是賀貞。
爲了丈夫,她居然連親生兒女都捨得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