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先生是準備要站在門口說話嗎?”她似是感到好笑,扶着門,撫了撫額頭,轉身往回走,跌跌撞撞的,“這裡是夏先生的家,難道我還敢吃了您嗎?”
她腳步不穩,被腳下絨絨的地毯絆了一下,一下子跪趴在地,全身曲線美景立現眼前。
夏虞微微搖頭,走上前,伸手扶她:“沒事吧?”
花明媚卻吃吃笑起來,她擡起頭看了他一眼,撩撩頭髮,嘴角帶笑,眼底卻全是自嘲:“不好意思,又讓你看到我的醜態了。”
她推開他的手掌,自己搖搖晃晃地爬起來。
“不過有什麼呢,花明媚還有什麼東西不可以丟?”她微微仰視着他,扶上他的肩頭,淺笑如煙:“夏先生,你救了我,我該拿什麼感謝你呢?”
“去休息吧。”夏虞淡然地看着她,聲音溫和。
“不,我還沒說完。”花明媚伸出食指,在夏虞的面前搖了搖,“花明媚從不欠任何人,有欠就要有還,花明媚身上唯一值錢又清白的,就只剩下了這副身子,你救了我,我就是你的了。”
“你醉了,休息吧。”夏虞輕輕推開她,轉身準備離開。
“你這是拒絕嗎?”花明媚在他身後笑得妖嬈,眼中的自嘲之色卻更加濃重,絲毫不掩飾其中的自棄。
夏虞頓下腳步:“花明媚,你認爲我救了你,於我來說不過就是順手而爲,你不需要感謝我,我也不是楊樹誠。你休息吧,天亮後,我的司機會送你回去。”
“可是,我不想。”她撲到他的背上,圈住他,纖長的手指滑入他的胸膛。她的指掌冰冷,他的肌膚溫暖。若厭棄就厭棄得更強烈一些吧,免得她會生出什麼不能去想象的奢望。她肆意親上他的耳後,像一隻會惑人的魅妖,聲音低迷得讓人聽不清,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你那麼幹淨,我偏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獄。”
夏虞眼中無波,拉開她放肆的手掌,回身靜靜注視着她迷濛的雙眼,片刻之後,他緩緩啓脣。
“花小姐,這個世界也許不公平,但是若總覺得自己是被世界放棄的那一個,即使你走在天堂,也會覺得身臨地獄。如果你自己都不愛自己,你還指望着誰來愛你?你若是想糟蹋自己而去懲罰這個世界,我只能說我今天不該遇到你。”
她回視着他,覺得渾身因酒精引起的燥熱,開始一點點變冷。
這個人的眼太清潤,即使他是在說教,你也看不出他有什麼嚴厲的神色,可是他的每一句話鑽進她的耳中,都像一枚釘子,釘穿她的假面,打回她的原型,讓她難堪得無處藏身。
有一瞬間,她想用力地抱住自己,害怕因無法抑制的顫慄讓她變成一個無助的弱者。
可是,她不要在這個人的面前低頭!
她慢慢地挺直了腰:“我明白夏先生的意思了。是我不自量力打擾了夏先生的安寧,很抱歉。太晚了,我想我也不該再打擾了。如果夏先生方便,可否幫我叫一輛車?”
“你可以明早再離去。”
“我可以堅持一定要現在就走嗎?”
夏虞靜默片刻:“我叫司機送你。”
“謝謝。”她又成了那個高傲如女王一般的女孩,挺直的背脊,支撐着她動人的曲線。
夏虞緩緩走到窗口,居高臨下而望,庭院內高挑的身影迎着車燈走去,她的腳步其實並不穩,他甚至懷疑她不知道哪一腳邁出去,可能就會摔倒。
但,最終她安全的坐進了車裡,汽車出了大門,尾燈帶起一串霓虹,直至隱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