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她跟莫北擎的親暱舉動，已經屈指可數，跟他能一起安靜的吃頓餐的次數，也是大半個月恐怕都不見得有兩次。
相處的時間也沒有她之前所以爲得會有很多，所以，莫北擎怎麼可能知道她喜歡他？情商……那麼低的一個男人！
於是她嘆了口氣，“還是沒有。”
莫老爺子一聽，瞬間半開玩笑的說道，“你去表個白？說不定對你，他是從來沒有往那方面想的。”
“爺爺，他現在有阮萌，兩人如膠似漆，我去表白就是去送死，尷尬死。”舒然一攤手，穿着棉麻長衫的她，就有有種另類的仙氣，“所以爺爺，您喊我過來，是有什麼決定了嗎？”
“是的，有決定了。”莫老爺子手指敲擊着桌面，乾枯的面上，緩緩的露出了一絲笑意。
莫北擎身上暫時無法下手，那就從他兒子身上先下手。
如果到時候，那個博安都不想着媽媽了，那阮萌還不自己主動離開？
小孩子嘛，還小，養的親，到後面，都是有可能的。
……
莫北擎在會議結束的時候，接到了莫老爺子的電話。
“過來一趟，我有話要跟你說。”突然不似從前的命令語氣，讓莫北擎一時有些不習慣。
老爺子這次說話，聲音特別低沉，彷彿是出了什麼事的模樣。
這讓莫北擎的心裡迅速的在想，最近莫家有出了什麼事會讓老爺子如此。
然而，腦子裡搜索了一圈信息，也沒有所獲。
他知道只要他求婚阮萌的事情被網上傳開，莫老爺子肯定會找他談話的。
是暴跳如雷的找到他，大概還會強制的讓他自己出面澄清什麼，否則就怎樣怎樣。
可是沒想到老爺子這次找他，是用了這種態度。
真有事情商量？
踏上莫家老宅的時候，莫北擎還在心裡琢磨着這件事情。
他來的很快，幾乎是接到電話，把該做的事情發佈下去之後，他就過來了的。
老宅還是老樣子，各處都透着一股威嚴和清冷感，無形之中就給外人一種壓迫的感覺。
於老宅而言，莫北擎雖然是莫家人，可是似乎也不過是不怎麼親的莫家人。
莫北擎也一樣，自從年少那會兒下定決心自己闖出天和地開始，他就再也沒有把這個地方當作是家了。
是在茶室見的。
莫北擎進去的時候，老爺子正坐在輪椅上，慢悠悠的品着茶，面無表情，模樣冷肅。
這副神態，反倒讓莫北擎的心裡踏實了一點。
面對這樣熟悉的老爺子，他很習慣。
“來了，坐下吧，陪我喝一杯茶。”老爺子讓一旁的管家，給莫北擎滿上了一杯清茶。
不知道是什麼茶葉，大概是老爺子從哪裡新搜刮來的，味道奇清。
莫北擎端着杯子，抿了一口，“好茶。”
“嗯，是好茶。”老爺子側過頭，跟管家說了一句，“回頭準備兩斤，給他送過去。”
莫北擎漠然，老爺子這個習慣，保持了很多年。
只要是他品了之後，說好茶的，他都會讓管家在他走的時候，給他送多少過去。
他也不會去管，他到底是真喜歡這茶還是隻是隨口一說。
只是莫北擎對此，從來沒有拒絕接受過。
“爺爺今天找我來，是想要談什麼事。”管家已經退出去了，順便關上了茶室的門。
莫北擎說話直接切中重點，也沒有繞彎。
莫老爺子沉默了一下，“網上的事情，我聽說了。”
這個態度，有點不對啊！
莫北擎的心裡，瞬間有了警惕。
如果往常說到這個，莫老爺子鐵定已經拍桌子衝他喊，早點去擺脫網上那些輿論。
可是現在，竟然只是沉默的說了一句，也沒有其他的神態。
這樣的老爺子，一點都不是莫北擎所熟悉的那個老了依舊暴君的男人。
“那是真的，我已經向阮萌求婚，她也已經答應了，我把我和她結婚的日子放在兩個月後。”他定定的看着老爺子，說出自己的打算。
他倒是要看看，今天老爺子的坑到底是在哪裡等着他。
卻不想，莫老爺子下一秒竟然笑了。
他笑着，這般開口，“那就放在兩個月後吧，你也算終於了了終身大事。”
“嗯？”莫北擎沉冽着眉眼，“所以爺爺是不反對了？”
莫老爺子的眼神並不閃躲，直直的和他對視，“我的反對，你從來沒有聽進去，我還反對什麼，難道與你真的要作對一輩子？”
說到這裡，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驀然之間沉默下去。
莫北擎越發覺得哪裡不對，正要說什麼，就聽老爺子沉沉的聲音再度傳來，“北擎，爺爺今年虛歲都九十有二了，實歲九十，這個歲數了，爺爺想問問你，你覺得爺爺還能活上多久？”
這……
怎麼突然會說到這個？
莫北擎搖頭，“爺爺，壽與天齊。”
莫老爺子冷笑，“都多大的人了，還相信什麼壽與天齊的屁話？莫北擎，老頭子我是認真的在問你，你好好回答，不要答這些虛的，否則你馬上給我滾出去，看見你就心煩！”
莫北擎有點尷尬了，他這也是順口，可是這話讓他怎說？
而事實上，他也是尋常人，他就算比之別人更知道生命無常，更理智的看待生死，但是他也從不曾去幻想過，自己身邊的人什麼時候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莫老爺子是老了，已經九十多歲，別人活到八十多歲都已經差不多了，但是他卻活到了這個年紀，主要的還是，他的身體也是健朗，就算九十多歲，依舊身子骨很硬氣。
然而，終歸是到了這個歲數了。
不知道爲何，莫北擎一想到莫老爺子老了，或許沒幾年可以折騰他了這件事，心裡就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覺。
很悶，有點難受，他說不清那種感覺。
“怎麼不說話了？”莫老爺子手指頭敲了敲茶几，茶几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莫北擎回過神來，看着一臉生氣的老爺子，腦海裡突然閃過什麼。
難道……是老爺子身體出了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