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軟的水牀頓時因爲他的重量傾斜過去,害得林以彤也不得不緊緊地貼在他的身側。
隨着她驚呼一聲,她已經被林傾易一把撈在懷中,臉頰上盡是他還帶着微微酒香的溫熱鼻息。
“傾易哥——”她習慣性地叫出口。
林傾易炙熱的嘴脣在她細嫩的脖頸上磨蹭了下,嗓音似乎又低沉了一些:“那正好,不用睡了。”
林以彤早已經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孩子,當然不會不懂他這句話背後代表着什麼意思。
可是在他說出口的那一刻,她的腦海中,卻又倏地迸出秦悅那句已經糾纏了她一整個晚上的話。
“你做我們的伴娘好不好?”
好不好——
“不要!”林以彤猛地搖搖頭,一把推開林傾易的懷抱。
林傾易完全沒想到她會反抗,更沒想到她的反抗會這麼激烈,竟然一時不察,讓她掙脫了出去。
林以彤在林傾易的面前,一向都乖巧得像只還沒斷奶的小貓,現在猛地亮出來爪子,林傾易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你在發什麼神經!”
林以彤的嘴脣顫動了下,在臺燈昏黃的光線中,愣愣地看着林傾易盛着薄怒的雙眸。
是啊,在他的眼裡,她只要露出一點的不配合,就是在發神經。
不管什麼時候,林傾易要的,就只是她毫無異議的配合。
可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卻早晚有一天要成爲另一個女人的丈夫,要跟另一個女人孕育他們的孩子。
這麼想起來,林以彤似乎覺得,自己心底角落裡的那一份感情,都被打上了羞恥的烙印。
她愛上的,是別人的愛人。
林以彤再一次張了張嘴,她很想問,你是不是要跟秦悅姐結婚了?
但是那麼丟臉的話,她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問出口。
林傾易最反感的,就是她在他的婚姻上動心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眼神泄露了太多的情緒,林傾易眸中的怒火也不由得漸漸消散了一些。
他皺了下眉,再次伸手把她抱在懷中。
但是林以彤卻還是下意識地掙扎了起來。
她的頑固終於再次把林傾易的怒火點燃起來。
林傾易緊緊地捏着她的肩膀,憤怒毫不掩飾地宣發出來:“該死的!你到底在鬧什麼?”
林以彤在他的怒吼中戰慄了下,小聲開口;“我……我想自己睡。”
這種明顯的拒絕口氣讓林傾易的臉色陰沉得幾乎快要滴出水來。
林以彤已經記不清楚,自己已經多久沒有見過他這幅模樣。
那眸中的冰寒,幾乎能將人從頭髮到腳尖,都凍成千年的寒冰。
冷徹心扉。
如果林以彤聰明一點,就不該這樣冒犯他的威嚴,只要乖乖聽話就好。
可是她卻無法時時刻刻讓自己的心都那麼聽話。
林傾易陰沉地盯了她許久,最後,脣角才勾起一抹已經快要被林以彤忘卻的輕蔑:“自己睡?你……這又是在玩什麼花樣?”
林以彤無措地搖着頭,不知道怎麼爭辯。
林傾易眸中的輕視卻更加明顯:“我倒是忘了,躺在我身邊的這個女人,一直都很會耍手段,看來遺傳基因這種東西真的不能不相信。現在你是想玩什麼?欲擒故縱?”
“我沒有……”林以彤的爭辯已經接近無聲。
或者說,就算她真的說出聲來,林傾易也根本不會放在眼裡。
他脣邊的笑意又擴大了一些,但是林以彤從中感受到的,卻依舊只有徹骨的冰冷。
“可能是我最近的態度,讓你覺得自己還有機會。”
“林以彤,我再清清楚楚地跟你說一遍,我對你,就只有恨而已。永遠不要對我有什麼奢望,記住,這都是你欠我的。”
“我對你,就只有恨而已。“
這句話,他說得輕而易舉。
卻像是這世界上最鋒利的匕首,狠狠地插在林以彤胸口的舊傷上。
他們之間好容易緩和下來的關係,也不得不再一次重新回到了冰點之上。
林傾易不再每夜潛入她的臥房,也不再時不時地回來吃她親手做的飯,甚至,兩個人也再一次像以前那樣,幾天見不了一面。
林以彤的生活裡,除了學習,就只剩下學習。
她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感到失望,還是感到輕鬆。
或許眼前的情況對她來說纔是好事,早點習慣這樣的距離,在離開的時候,纔不至於痛得太厲害。
可是,林以彤卻沒有注意到,從林傾易從她房裡離開的那天起,她的臉上就再也沒有露出過笑臉。
“小姐,你的電話,徐助理打過來的。”蘭姨的聲音倏地從門外傳過來。
林以彤暮然驚醒,才發覺自己竟然又看着習題愣了這麼久的神,而她卻不知道自己剛剛到底在想些什麼。
她咬了咬下脣,想到蘭姨剛剛的話,心頭卻又是一顫。
徐助理嗎……
他爲什麼會找她?
“好,馬上。”林以彤應了一聲,快步走到書房門口,把蘭姨手裡的無線電話接了過來。
與此同時,徐助理低沉悅耳的聲音也從話筒的那一端傳了過來:“小姐嗎?剛剛打你手機,是關着的。”
林以彤愣了下,掏出手機看看,才發現手機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沒了電。
平時她一不玩遊戲二不看小說,這手機也僅僅是個通訊工具。
說起來,她已經不知道幾天沒想起來給手機充電,會關機,也是在情理之中。
反正……現在也沒有人想到要找她。
林以彤的心頭又是一擰,才輕聲回話:“不好意思,忘記充電了,徐助理有什麼事嗎?”
徐雲川遲疑了下,纔再一次開口:“小姐,還是志願的事,如果有時間的話,能不能請你過來一趟?”
林以彤的課程都是徐雲川親手安排的,他打電話讓她現在過去,當然是知道她現在沒有補習。
她這幾天失魂落魄,竟然連志願的事情都忘得一乾二淨。
現在聽徐雲川提起來,她脣邊又不禁泛起了一絲無奈:“我去不去,不是都一樣嗎?”
聰明如徐雲川,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可是頂着自家老闆那麼大的壓力,就算他心知肚明,現在也只能繼續裝傻:“當然,按理說小姐不必親自過來,應該我過去,不過今天工作實在走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