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0章 爲了告身

虎衛軍的撤走,不僅讓被困伏鳳峪的龐統等人壓力消失。身陷重圍的楊大牛見楊四孬撤走,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由此下定了拼死戰鬥到底的決心。

劉正看着伏鳳峪入口上空籠罩着的死氣,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戰爭只有勝負,沒有仁慈。這就是亂世的準則,也是身爲亂世人最大的悲哀。

劉正救不了楊大牛,楊四孬的活着離開,讓堵在伏鳳峪入口的楊大牛等人失去了生機。品級告身的存在,魏軍上下寧做戰死鬼,不做投降人。這無關乎正義,只是爲了捍衛品級告身賦予的忠誠。

楊三寶一馬當先,強勢殺入魏軍的防禦陣地。他一槍挑開魏軍都尉手中的重盾,再一槍擊碎了對手的面罩。

“楊大牛,怎麼是你?”楊三寶驚問道。事發突然,順手刺出的第三槍改刺爲拍。

“三寶哥,你……”楊大牛先是驚喜的喊了一聲,轉而就變成了憤怒的質問:“你怎麼不去死?”

“爲什麼?”楊三寶驚問。當年和楊四孬的那場戰鬥,他並沒有怪過誰?可是歷經千辛萬苦活過來的他,卻迎來了楊大牛憤怒的質問。

“爲什麼,你問我爲什麼?因爲你活着就是楊村的恥辱!”楊大牛瘋狂的咆哮道。他覺得楊村的忠孝形象因爲楊三寶的活着而崩塌了。

品級告身的偉大精神已經深入人心,代表着楊村的理想。可是楊三寶活蹦亂跳就在眼前,楊大牛感覺到了一種發自內心的憤怒。

“四孬難道沒有告訴過你,當年的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楊三寶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委屈,憤怒的質問楊大牛:“只可惜當年的我死裡逃生,難道還要我再死一次嗎?”

“我不管,楊村兒郎忠字當頭,你楊三寶沒有死成就是罪大惡極!是你玷污了楊村的榮耀!”楊大牛咆哮着說:“既然你楊三寶不忠,我便與你誓不兩立。”

楊大牛說到做到,奮起與楊三寶拼命。

楊三寶不忍心對同村的夥伴下手,只能被動的招架。

鬥了數個回合之後,楊三寶不想楊大牛戰死沙場,於是就問:“楊大牛,你小子怎麼一根筋呀?四孬他們已經棄你而去,你這樣一心求死又是爲誰辛苦爲誰忙呢?”

“楊村有品,忠字爲根!”楊大牛鏗鏘有力的回答說:“爲了楊村兒郎們擁有新的品級告身,我楊大牛何惜此身?”

楊三寶無言以對。當年的他,爲了詮釋一個忠字,甘願萬箭穿身而死。可是後來撿了一條命,千古艱難唯一死,爲了報答救命之恩,也不敢再輕易的尋死了。

此刻面對楊大牛,楊三寶並沒有覺得活着就是一個錯誤,活着就是楊村的恥辱。

當年爲了楊村的崛起,楊三寶也算是拋頭顱灑熱血。難道僅僅是因爲沒有死成,就令整個楊村的人蒙羞了嗎?更何況品級告身的存在把楊村百姓分成了三六九等,連食物和住房的規格都搞出了等級。那些不入品的村民,據說連吃肉的資格都沒有。

楊三寶覺得擁護品級告身從根子上就做錯了。擁有品級告身的楊村兒郎畢竟是少數,九品中正制確實釐清了世家的等級秩序,卻把原本團結一致的楊村搞得四分五裂。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楊三寶甚至在想——此刻浴血奮戰的楊大牛等人,即便是拿到了品級告身又怎麼樣呢?倘若遇到楊四孬的家人,依舊得主動行禮打招呼。九品中正制的存在,界定的是一個世家的地位呀。

想到這裡,楊三寶不由自主的替楊大牛感覺到悲哀。楊四孬的品級比楊大牛高。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楊四孬的家人也水漲船高的高人一等。在戰場上舍生忘死的楊大牛,回了楊村還得向楊四孬那些沒有見過世面的家人大禮叩拜呢?這樣的拼命意義何在?

“楊大牛,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你這樣拼命,回了楊村之後,是你的品級高呢,還是四孬那些沒有離開過楊村的家人品級高?”楊三寶架住了楊大牛的大刀,饒有興趣的問道。

“廢話,當然是四孬哥的家人品級高!”楊大牛理直氣壯的回答說。

“原來如比!”楊三寶說道:“那你這般拼命又是爲了什麼呢?”

“楊三寶,什麼叫做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楊大牛反問道:“我楊大牛的品級雖然說低了一些,但是也只輸給了楊四孬一家,在楊村也算得上是一家之下,百家之上了。”

楊三寶懂了,九品中正制劃分世家品級,縱有千般不好,比起那些不入品的普通百姓,依舊令人趨之若鶩。總的來說,還是不入品的百姓多。更多像楊大牛那樣的人,爲了在普通百姓面前耀武揚威,即便是在楊四孬那樣的人跟前低三下四,又算得了什麼呢?

面對瘋狂搏命的楊大牛,楊三寶也只好集中精神應對。

督帥張泉帶着主力大軍殺到,第一時間對楊大牛佈置的魏軍陣地展開了合圍。兩萬餘興漢軍將士齊上陣,伏鳳峪入口處的魏軍插翅難逃。

楊三寶見大局已定,於是就勸降說:“楊大牛,你已經沒有取勝的希望了!興漢國中可不一樣,品級告身只論官,不論民。立功受賞只靠自己。沒有功勞,即便是興漢大帝的兒子到了軍中,也只是普通一兵而已。爲這樣的國家效力,你不覺得揚眉吐氣嗎?”

“楊三寶,你少花言巧語!你以爲你背叛了楊村,背叛了魏國!我楊大牛就得跟你一樣嗎?”楊大牛怒吼道:“只有戰死的楊大牛,沒有投降的楊大牛。來吧!”

楊大牛不再廢話,舉起手中的大刀狂砍楊三寶。

楊三寶無奈,只好專心致志的應戰。

楊大牛爲了品級告身,爲了普通百姓那羨慕的眼神,已經豁出了性命。拼命,成了品級告身制度下新晉世家的主旋律。

督帥張泉見楊三寶已經控制住了局勢,忙分出一都的兵力交給他指揮。然後就親自帶着人趕到伏鳳峪中與劉民等人會合。

龐統等人倒是虛驚一場,反倒是負責斷後的屯長劉民肩膀上捱了一刀。上官清和軒轅纖陌正在手忙腳亂的替他療傷。正牌的醫生護士反而被擠出了軍帳,在外面乾着急的來回踱步。

張泉只好拿出督帥的架子,藉着賞功的名義哄走了上官清和軒轅纖陌,這才讓專業的醫生和護士有機會進帳替劉民治傷。

龐統奇襲華陰城的計劃失敗,在伏鳳峪損兵折將,還讓軍中歷練的太子劉民負傷。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說吧,這仇怎麼報?”龐統大聲的問道。他不能責怪劉民的不小心,只能把火撒向了督帥張泉。

官大一級壓死人!龐統的邪火一發,督帥張泉只能捏着鼻子認命了。

“此次伏鳳峪襲擊,爲首的是華陰城副將揚武將軍程武,以及校尉楊四孬!”張泉說道:“伏鳳峪中搏殺的主力是曹魏第一精銳虎衛軍。”

“我說呢!數十人攆着上百人跑像趕鴨子似的。敢情是那名聲在外的虎衛軍呀?怪不得有那樣的戰鬥素質和戰鬥力!”龐統恍然大悟的說道:“張督帥,人都拿下了嗎?”

“程武和楊四孬見勢不妙,帶着殘部逃走了!”張泉底氣不足的回答說。

“什麼,跑了!你是幹什麼吃的啊?”龐統怒不可遏的問道:“據我所知,程武手上的虎衛軍將士只有兩百人,算上楊四孬的三千人。滿打滿算也不到三千三百人。你可是帶了整整兩萬人馬。現在告訴我人跑了,你好意思嗎?”

“龐參謀長,伏鳳峪入口處有五百魏軍被咱們團團圍住。隨時可以打殲滅戰!”督帥張泉見勢不妙,忙轉移話題說。

“好,我也去會會想要堵我龐士元后路的好漢,前頭帶路!”龐統站了起來,左手按住了腰間的長劍,一字一句的吩咐說。

“得令!”張泉忙命人牽過兩匹戰馬,領着龐統馳向伏鳳峪入口位置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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