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茜吃過早餐,連衣服都不脫,倒頭便睡。
在這個軍營睡了足有一天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天剛矇矇亮,張茜和那名她依然不知道名字,只曉得姓趙的士兵,一起吃過早飯,再騎上新換的馬匹,繼續向南趕路。
跑了一整天,一直到夕陽西下,兩人才趕到平壤南部郊區一處更大的軍營。
吃過晚飯,張茜找軍醫要了兩瓶中國產的雲南白藥噴霧,在進屋前遞給小趙一瓶。
小趙憋紅着臉接過藥瓶,看着張茜進入爲她自己準備的房間關上門,小聲嘀咕道:“要是我能幫她那裡上藥,死一萬次也願意啊。”
進入已經裝滿熱水的木桶中草草沖洗一番,給自己大腿內側和屁股噴上藥水後,張茜已經累得睜不開眼睛。
好在北半島軍人還給她準備了新的內衣和軍裝,連帽子也有新的,那身臭烘烘的衣服不用洗直接丟掉就好。
凌晨兩點多,睡熟中的張茜被幾聲輕微的聲響驚醒。
由於軍營大樓都已經倒塌,現在她住的是磚木結構的新建瓦房,那聲音便是房頂瓦片發出的聲響。
藉着屋外操場上一直燃燒的篝火從紙糊窗戶照進來的光亮,張茜保持熟睡中的微弱鼾聲,睜大眼睛看着屋頂。
這個技能是她在中情局訓練學校的時候道森教她的,首先是用電腦錄下自己睡覺時候的呼吸聲,包括正常睡眠的,已經很累時候的,甚至醉酒之後睡覺的聲音,然後在白天反覆練習,讓自己清醒的時候也能發出這些聲音,迷惑半夜潛入的敵人甚至是枕邊人。
此時她用的便是自己很累之後睡着發出的稍微濃重的帶有一點鼾音的呼吸聲。
果然,當前這位潛入者似乎是被她的鼾聲所迷惑,繼續慢慢將屋頂的瓦片一一搬開,露出一個小洞。
藉着亮光,張茜看到一股煙霧從小洞噴入屋內。
在此之前的十幾秒,張茜已經藉着假裝翻身的機會,將一個菸嘴一樣的東西塞入嘴中。
那是一個毒氣過濾芯,氣阻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是美軍連體式作戰服中頭盔內的配件,中情局的人也喜歡隨身攜帶這個小玩意,用它來應急。
鼻子屏住氣,只通過嘴上濾芯呼吸的張茜,繼續偷偷斜眼看着上面的不速之客想搞什麼事情。
只見沒一會,瓦片開口越來越大,幾分之鐘後,一個黑衣蒙面人探頭看了一眼,慢慢從開口中爬下來,蹲在房樑上。
此時張茜也早已將眼睛眯上,只透過眼縫偷偷觀察。
房樑上的黑衣人輕輕敲了敲邊上的柱子,發出“咚咚咚”三聲響。
見張茜依然一動不動,於是慢慢順着柱子來到地面,輕手輕腳摸到牀邊,先是仔細搜了一下放在牀腳的揹包,又慢慢來到牀頭前。
當黑衣人的右手慢慢伸入張茜枕頭下的時候,張茜忽然翻身,同時一腳踢中對方襠部,接着立即爬起身,在對方發出悶哼的同時,“咔擦!”一聲扭斷了對方的脖子。
接着,張茜開始檢查這具未冷的屍體,這是一名三十出頭的精壯男子,留着北半島男軍人特有的寸頭,沒有攜帶任何武器。
其黑衣內,穿着北半島人民軍的制式綠色T恤。
“壞了!”
張茜暗自呼道。
一開始張茜見對方搜自己的揹包,似乎在找什麼東西,便斷定此人應該不是一直協助自己的人民軍軍人,出於自身安全考慮,男女打鬥自己再怎麼練過,也容易吃虧,而且也不知道對方身手如何,於是趁其不備痛下殺手。
在人家軍營裡殺了人家的兵,無論是出於何種理由,麻煩肯定不小,搞不好還會耽誤自己要辦的大事。
想清楚其中利害後,張茜立即將屍體上的黑衣扒下來,給自己穿上,將屍體擡上牀,背向門口,用毛巾被蓋好。
然後拿起自己的黑色小腰包,穿好鞋,躡手躡腳走到門邊,將門內的木質插銷輕輕拉開一大半,以便外面的人用力推門便能進來。
接着,像只猴子一般沿着柱子爬上房樑,再從屋頂的洞口中爬上房頂。
在房頂觀察了一會兒,看見不遠處便是紅色的磚砌圍牆,於是跳下屋頂,溜到牆角,沿着每隔十米便有一處的方形防塌牆柱爬上圍牆頂部,一躍而下,在草地上打了幾個滾,爬起來撒丫子就跑,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天一大早,平壤南部一個小鎮附近,一名面龐黝黑,皮膚粗糙,但細胳膊細腿,穿着一身半島農民都愛穿的灰色連體工裝的光頭中年男子,趕着一輛黑色毛驢拉的木板車,車上裝滿了黃燦燦的玉米,沿着公路向南慢慢行駛。
由於備戰,一路上經常會遇到北半島軍警設置的檢查站,但由於證照齊全,人證相符,黑臉男子倒也沒遭到爲難。
一直走了好幾天,毛驢板車來到三八線附近的一個山林邊。
裝扮成男子的張茜,將毛驢車帶到密林中,用一把白色的陶瓷匕首殺死毛驢後,在密林中弄了一個無煙竈,用叫花雞的做法,烤熟一大塊毛驢肉,同時還烤了三個玉米,吃飽後,在草叢中躺下休息,等待天黑再出發。
三八線兩側寬約四公里的緩衝區內,原本埋了大量地雷,但由於鋼鐵細菌的侵襲,大部分地雷均已失效。
但張茜沒有爲此掉以輕心,因爲很多現代地雷的外殼及配件,都已經用陶瓷或者塑料替代鋼鐵,以防止被金屬探測器測出。
因此這四公里,張茜走了差不多一個半小時。
南北半島雖然至今仍未統一,但兩國之間的關係已經比百年前要緩和很多,加上現在要共同面對約瑟夫領導下的聖軍隨時可能發起的侵略,所以兩國之間的邊界其實並不難偷越。
更何況張茜是專業的特工,以前翻越各國那些配備各種高科技監控設備的邊界,在她面前就像翻越幼兒園圍牆一般簡單,別說現在這道連攝像頭都沒有的邊境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