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匪知道鍾家園爲何如此詫異,任誰接到這樣的案子都會覺得無比的頭疼棘手。
魯雲航是魯家的核心嫡系,是魯家在官面上重點力推的人物。
唐匪進入監察院之後辦的第一個案子就是拿魯家人開刀,先不說案子能不能辦好,腦袋還能不能安全的裝在脖子上都是個未知數
唐匪不僅僅在短時間內把案子辦成了,而且還活得好好的,也難怪鍾家園會如此的震驚。
“是的,結案了。”唐匪笑着說道:“我們二隊能夠在那麼快的時間裡解決這樁案子,離不開處長高瞻遠矚的指導和無微不至的關懷”
唐匪一臉誠摯的看向鍾家園,出聲說道:“我來向處長報喜,並且希望領導能夠陪我一起去向院長彙報戰果。畢竟,這是院長重點關注的案子。”
“案子是你辦的,你直接去向院長彙報不就成了?”鍾家園笑呵呵的說道。
他知道,這是院長親自交付到唐匪手裡的案子,他是有權越過自己直接向院長彙報的。
唐匪特意過來邀請自己一起去向院長彙報,是因爲他想分給自己一些功勞。
有危險自己上,有功勞把上司給帶上
難怪他看到唐匪的第一眼就打心眼兒裡喜歡,小夥子會說話,更會辦事。
和他是不是和公主殿下關係密切沒有任何的關係。
“處長不在,我一個人心裡沒底啊。”唐匪哀求道:“處長,您就陪我走一趟吧?”
鍾家園沉吟片刻,說道:“好吧,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麼事情,就陪你跑一趟。”
“謝謝處長。”唐匪一臉感激的說道。
“伱謝我幹什麼?應該是我謝你纔對。”鍾家園意有所指的說道。
心裡卻不無感慨,難道九大家族是紙糊的老虎不成?
看起來很厲害,聽起來也很厲害,但是,一碰就破一撞就散架?
當然,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任何一家能夠名列九大家族,都有其獨到的處世之方治家之策。
更何況是魯家這種屹立千年而不衰的強勢家族
鍾家園提前給院長秘書打了通電話,得到許可後,倆人這才趕往院長辦公室。
嚴文利戴着眼鏡,低頭翻閱着手頭上的案情總結。
良久,他擡起頭來看向唐匪,稱讚說道:“不錯,有理有據,詳細周密,任何人想要翻案都不可能了。”
“幸不辱命。”唐匪謙虛的說道。
“唐匪是頭一回辦案子吧?”
“是的。”
“很好啊,非常好。有勇有謀。在面對抵抗的時候,能夠挺身而出,不畏強權。在疑犯想要逃跑的時候,也能夠料敵於先,提前佈局,將其捉拿歸案。”
“當時國主把你推薦給我的時候,我還有些顧慮你的優秀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咱們監察院的工作性質比較特殊,能不能把案子辦好,既需要武力支撐,又需要智慧過人。”
“現在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江山代有人才出,以後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院長謬讚了。”唐匪誠惶誠恐的模樣,出聲說道:“我之所以能夠辦好這個案子,得益於院長的關懷和鍾處的指導,有你們在前面幫我擋風遮雨,我辦起事情來才能夠暢通無阻,百無禁忌。”
“哈哈哈”嚴文利指着唐匪對鍾家園說道:“你看看,你看看,都說官場是個大染缸這小子才進來幾天呢?就被染成這幅模樣了?”
“唐匪說的也沒錯,若是沒有院長在前面頂着魯家帶來的壓力,這樁案子也不可能那麼快就能夠結案。魯部長都親自找上門來了,我們這些做下屬的哪裡能夠扛得住?”鍾家園也是一臉諂媚的笑着:“他也是個懂得感恩的。”
唐匪願意給他分功勞,他也願意投桃報李,關鍵時刻還是要幫忙說上幾句好話的。
“好了好了,這些好聽的話就不用說了。你們好好當差,用心把案子辦好就成了。拍馬屁是拍不出一個輝煌未來的。”
“是是,院長教育的是,我們定當盡心盡力,爲院長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唐匪一臉受教的模樣。
嚴文利若有所思的看向唐匪,問道:“當真願意爲我赴湯蹈火?”
“當然。”唐匪硬着頭皮答應下來:“這是我的榮幸。”
心想,我就是隨口說說,你怎麼就當真了?
“那好。”嚴文利點了點頭,指着卷宗說道:“這案子是結了,可是,也就到公輸無雨這裡結束了。”
“我們都清楚,公輸無雨是魯雲航的白手套。他把所有罪名都給扛了,魯雲航就能夠全身而退。”
“這是魯家想要的結果,卻不是我們想要的結果。案子之所以那麼順利,是因爲這樣的損失完全在他們的可接受範圍之內。”
“他們想斷臂求生,拋棄一個公輸無雨,就把之前幹過的所有骯髒事全部都給了結了。哪有那麼容易?”
唐匪看向嚴文利,出聲問道:“院長的意思是?”
“如果讓魯家就這麼全身而退,這就是我們工作的失職。”嚴文利臉色陰沉,聲音嘶啞的說道:“我們如何向國民交代?如何向國主交代?如何向我們的良心交代?”
唐匪明白了。
嚴文利對現在的辦案結果並不滿意。
他丟給自己這樁案子,是想要把魯家給打疼,甚至是打散。
只有那樣,魯家纔會對皇室有敬畏之心。
投降也好,吞噬也好,皇室都有更多的主動權。
像這麼不痛不癢的把案子給結了,魯家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魯家,還是那個強悍而兇猛的魯家,這對皇室而言沒有任何的意義。
他們需要像瘋狗一樣咬着不放,撕開他們的皮肉,打斷他們的骨頭,讓他們再也沒辦法站起來。
至少沒辦法像現在這般把脊樑挺得筆直。
“我明白了。”唐匪沉聲說道:“我們會繼續深挖這個案子不放。”
“得從其它地方下手。”嚴文利出聲說道:“公輸無雨把所有罪名都給攬下來了,我們就沒辦法再在這樁案子上面窮追猛打。那樣的話,難以服從。”
“魯雲航在這些案子裡面承擔了很不光彩的角色,很多合同都有他親筆簽字,難道他不需要受到任何懲罰?”
“你也看到了,他們把設計院副院長王文友給拋出來了。王文友負責整個設計院的對外合作,所有的商務合同都是王文友和公輸無雨談判的結果。魯雲航最多承擔一個監管不利的責任,傷不到他們魯家的筋骨。”
“如果能夠策反王文友或者公輸無雨的話.魯雲航是不是就栽了?”
嚴文利眼神深沉的看向唐匪,問道:“你有辦法?”
“試試吧。”唐匪出聲說道:“公輸無雨是魯家人,他替魯家扛事可以理解。王文友一個外人,難道當真願意在監獄裡呆那麼多年?老婆孩子都不管了?”
“成,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你看看還有什麼可挖的地方。”
“明白。”唐匪沉聲說道。
嚴文利拍拍唐匪的肩膀,鼓勵說道:“第一階段是相當成功的,我會向上面爲你們請功。後面的事情就繼續拜託了。”
“是,定不辜負院長期望。”唐匪站起身來,恭敬行禮。
“好了,你們去忙吧。”嚴文利笑呵呵的說道。
唐匪和鍾家園起身告辭,走出門後,恰好和一個身穿監察院制服身高腿長的女人碰了個正着。
鍾家園主動和女人打招呼,笑着說道:“嚴處長回來了?好久不見。”“嗯。”女人神態高冷,點了點頭後,徑直推門走進了院長辦公室。
唐匪一臉詫異,問道:“這是什麼人?”
鍾家園是監察五處的處長,在監察體系內位高權重。
而且,他姓鍾,是皇室中人,即便只是外戚,那也不是能夠被人隨意無視的存在。
可是,這個女人在面對鍾家園主動打招呼的時候,也只是冷淡的點了點頭。
更讓唐匪驚訝的是,她徑直推開了院長辦公室的門,根本就沒有敲門這個動作
「難道是院長蓄養的小情人?」
唐匪暗自腹誹。
鍾家園一臉苦笑,說道:“你剛來不久,還不認識我們嚴景年處長她是我們監察五處的副處長,負責監察院的黑騎.”
唐匪的心思活絡開來。
他知道監察院黑騎是一支非常強大的力量,而且,這支黑騎可以在鳳凰城自由活動,執行各種緝盜捉兇的任務。
而不用像其它的部隊那樣得駐紮在各個防區,沒有命令不得調動。
譬如上次他們想要捉拿小白,就使用了監察院的黑騎力量,對整個目標區域進行了封鎖。
唐匪一心想要把自己的人送進黑騎,儘可能的影響或者掌控這支黑騎爲已所用。
沒想到這麼重要的力量竟然掌控在一個女人的手裡?
這可如何下手?
讓小白使用美人計?
小白長那麼好看,應該沒有問題
“姓嚴?”唐匪心神電轉,臉上卻不動聲色,出聲問道:“和咱們院長有什麼關係?”
“院長沒有子女,她是院長收養的乾女兒。”鍾家園解釋說道。
“難怪。”唐匪點了點頭,這下子就可以解釋她爲何可以不在意鍾家園這個頂頭上司,而且能夠直接推開院長的辦公室門了。
人家是父女嘛。
“嚴處長這個人啊,能力還是非常不錯的”鍾家園低聲給唐匪介紹道。
只談能力,不談人品。
那就證明在鍾家園眼裡,這人不太好打交道。
唐匪明白鍾家園話中的深意,說道:“沒想到咱們監察院的黑騎將軍竟然是個女人黑騎隸屬於咱們五處,是咱們五處最核心的力量,我以爲是掌握在處長手裡呢。”
這句話戳中了鍾家園的心事,他也想把這股力量掌握在自己手裡。
可是,監察院裡面嚴文利擁有絕對的話語權,他要把黑騎放在一個副處長手裡,那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不敢當着唐匪的面抨擊院長的決定,笑呵呵的說道:“這麼重要的一支力量,自然是要掌握在自己人手裡。”
“處長不也是自己人?”唐匪笑呵呵的說道。
“咱們是自己人,他們是一家人。不一樣。”
“明白。”唐匪看向鍾家園,出聲說道:“我和處長就是一家人。”
鍾家園不明白唐匪這句話在暗示什麼,難道他是在說自己和公主的事情一定能成?
如果他當真娶了公主,那他們確實是一家人
“本該如此。”鍾家園笑着應道。
唐匪一邊和鍾家園說着些拉攏感情的話,心裡卻在想着如何和嚴景年建立關係。
這個女人相當的重要。
實在不行,讓小胖犧牲一下。
也不知道她喜歡什麼類型的美男子.——
魯班山。魯家老宅。
古色古香的書房裡,中年男人捧着茶水吸了一口,出聲說道:“監察院那邊結案了。”
“結不了。”躺在巨大輪椅上的老人喘着粗氣,聲音虛弱的說道:“他們既然咬上了魯家,就不會只是想着撕下一塊皮肉下來。”
“他們還要繼續查?”中年男人眉頭緊鎖,神情不悅的說道:“公輸無雨已經把所有事情都扛下來了,王文友也進去了他們還想要怎麼樣?”
“這不正合你意?”老人瞥了中年男人一眼,出聲說道:“魯家和皇室打的越是厲害,就越有可能站在你這邊.你的目的不就達成了?”
“我需要的是一個強勢的魯家,而不是一個被打斷脊樑骨的魯家。”中年男人出聲說道。
“既想打,又不想被打殘,哪有那麼容易?”
中年男人沉吟片刻,出聲問道:“你覺得他們會做到哪一步?”
“打疼,或者打散。”老人出聲說道。
“如果我們主動示弱呢?”
“這些年,我們還不夠示弱嗎?”老人輕輕嘆息,說道:“關鍵位置我們一個都沒要,只有你二叔佔了一個機械部部長的位置,這還是皇室強行給推上去的”
“可是,等到他們想要收拾九大家族的時候,還是第一個就找上了咱們.他們不看你做了些什麼,只看你掌握了些什麼。”
“我們魯家掌握的是一國之命脈,他們能不擔心害怕嗎?所以,要打就先打我們.把咱們給打疼打散了,再收拾其它幾家就容易的多。”
“跪也沒用?”
“有用。”老人說道:“跪下去了,就得聽他們的指揮,把他們想要的機械技術和最新研究成果全部都交出去,接受他們駐軍魯班山.這是我們能夠接受的嗎?”
“如果把這些都給了他們,把魯班山對他們開放,魯家的千年基業怕是就要毀於一旦了。”
“只要咱們守好這些,無論外界如何變化,王朝如何更替,魯家就永遠是魯家。失去了這些,魯家還有什麼?”
“人?人是可以殺光的。就像是當年的唐家.”
“我們能夠接受他們幹到哪一步?”中年男人出聲問道。
“先挨着吧。咬咬牙,堅持一下。”老人出聲說道。
“忍無可忍呢?”
“那就無需再忍了。”老人聲音細小,卻帶有凜冽之氣。
頓了頓,老人出聲說道:“魯家還能扛得住,我主要是擔心那小子他的身份又不能曝光,我怕家裡其它人容不下他。”
中年男人眼神深邃,沉聲說道:“魯家人確實容不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