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順利回國
上海國際機場。
陳雲勇走下舷梯，迎面而來的日光讓他不由得有些眩暈。
整整八年的時間，他曾經無數次在夢中見到這片土地。
這裡的水，這裡的空氣，這裡的人，還有他最放不下的那些事情。
甚至有一次，他離奇地夢到自己在抽菸。
他明明是不抽菸的。
可是在夢中，有人操着熟悉的鄉音，給他點上了一支只有在這裡才能買到的蘭州煙。
他夢到自己一口吸進去了濃濃的煙霧，本來應該是刺激的、嗆鼻的煙霧卻帶着醇厚溫和的味道。
起牀之後，他疑惑地吸着鼻子，跑到超市裡買了一包萬寶路，但果然，那根本不是夢中的味道。
純粹是他把一切故土的回憶，變成了夢中的意象罷了。
他還記得自己當初在西工大的時候，自己的同事、朋友們有不少就是抽着那種蘭州，而他自己在不知不覺間，也把那個包裝記在了心裡。
一旁的劉慧霞同樣有些顫抖，她盯着不遠處接駁車上的中文發呆。
乘坐同一架飛機的旅人繞過他們走上接駁車，似乎沒有人能理解他們此刻的心情。
他們是自由的但從此刻起，自己也是自由的了。
“現在去哪？”
劉慧霞下意識地開口問道。
跟她一樣迷茫的不止陳雲勇，還有一起返回的其他專家。
他們大多沒有明確的去向，也暫時不能回家探親，但現在.
就在衆人有些不知所措時，一長串掛着白牌的考斯特、酷路澤緩緩開到了衆人面前。
車門打開，早已等候多時的林永明走下車迎了上來。
他笑容滿面，開口說道：
“各位，歡迎回家。”
幾分鐘後，酷路澤內，林永明和陳雲勇、劉慧霞三人坐在後排，雖然不符合接待禮儀，但寬敞的空間倒是不顯得擁擠。
“.這次本來是打算安排你們直接在機場轉機的，但因爲特殊的安全問題考慮，上級決定先接你們離開機場，之後再給每個人單獨安排行程。”
“可能會有些不方便，希望你們能理解。”
“理解，當然理解。”
陳雲勇連忙回答道。
坐在自己身邊的，可是中航一集團的董事長兼總經理！
從行政級別上來看，自己其實是根本沒有資格讓他親自來接待的，而現在，人家不僅來了，還特意關照讓自己跟他乘坐一輛車，可見他對自己的重視。
看來，國內在升力風扇方向的研究確實很薄弱。
自己能得到這樣的待遇，大概率也是與之前剛剛得出的升力風扇模型有關
想到這裡，他繼續開口道：
“其實這次您還是太客氣了，說到底，我也就是個普通的研究人員，之後的項目，還是需要大家共同努力。”
“光靠我一個人的力量，除了給大家起個步，其實也做不了太多.”
聽到他的話，林永明微微點頭，回答道：
“話是這麼說，不過伱的貢獻也是很重要的。”
“我們不能說光看集體，就忽略了個人，這種機械的二分法也不符合科學嘛。”
“總之，上級是很看重你的，並且基本已經確定，在後續將會由你來承擔項目中的部分領導責任，這一點，你還要做好心理準備。”
“在國外耽誤了你那麼久，也該加加擔子了。”
陳雲勇鄭重點頭，他雖然脫離了華夏的語境很久，但“加擔子”這個說法的意義，還是能聽明白的。
思索了片刻，他開口問道：
“咱們現在項目進展到哪一步了？我聽說，這段時間，項目的外部壓力不小？”
“都是些蟲豸，狺狺狂吠罷了，對我們影響不大。”
林永明隨意地一揮手，姿態灑然。
他已經收到了來自611所的彙報，也知道在陳唸的主導下，大部分影響STOVL戰鬥機作戰性能的問題都得到了很大程度的解決，擺在面前的所有問題都不再是問題，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手裡有底牌的感覺真好啊。
任憑你風急雨驟，我自不動如山。
什麼都無所謂，反正那個人會出手的。
——
不過，林永明卻不知道這一點。
他滿臉擔憂，心裡還想着要怎麼去發揮自己的作用，幫助項目組度過這次的危機。
“STOVL戰機天生短腿，這是客觀存在的事實。”
“我們這次啓動這類項目，我認爲主要還是以技術積累爲主，要達到實際在戰場上可用，還需要一段時間的跋涉。”
“雖然我要承擔責任，但是林總，該說的話我還是要說，免得您對項目的期待過高.”
“哦？你說說你的看法？怎麼纔算‘可用’？”
林永明的臉上帶着一絲笑意，其中暗含調侃，但都是善意。
“我的看法.”
“我個人認爲，想要達到可用，首先要解決的肯定是航程的問題。”
“這個問題，我們可以從發動機、油箱、機體材料方面入手。”
“一方面提高發動機燃油效率，一方面增大油量，在有餘力的情況下，還可以對機體減重。”
“不過，這不是短時間內能解決的問題。”
“F119發動機已經研發成功了，但要想大幅提高燃油效率，恐怕要跨越到變循環發動機纔能有根本性的進展”
說到這裡，陳雲勇嘆了口氣。
他深深感受到了自己肩上的壓力。
變循環發動機啊！
哪怕在美國，這都是一個極爲前沿的課題，自己曾經跟普林斯頓的同事聊過，他們也毫不避諱地告訴自己，這個領域，整個世界都進展緩慢。
也許還要好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時間，才能誕生出真正可用的原型機。
可J-20B項目、611所、乃至整個華夏，等得起嗎？
可當他看向對面的林永明時，卻驚訝的發現，對方的眼睛裡找不到一絲擔憂。
什麼情況？
林永明好歹也是一個技術出身的主官，他不應該對此事毫無感知纔對。
還是說，多年的行政崗位磨掉了他的技術敏感性，讓他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官僚？
陳雲勇的心中一跳，隱約感受到了幾分不安。
可就在這時，林永明開口了。
“要是我說，變循環發動機的問題，我們已經解決了呢？”
“？？？啊？”
陳雲勇愣了一愣。
“什麼叫已經解決了？我們要拋棄變循環發動機？”
“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們已經有變循環發動機的技術了。”
“很快，這臺發動機的第一臺原型機，就會出現。”
“因爲我們在材料上的壁障已經突破，缺少的，其實只是技術而已。”
這一下，不僅陳雲勇，連一旁的劉慧霞也瞪大了雙眼。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東西。
第一臺原型機
開什麼玩笑？
“林總，您確定那是變循環發動機？”
“當然是。”
“而且，我可以告訴你的是，不僅僅是變循環發動機。”
“新型油箱、輕質材料、乃至下一代超視距導彈的技術，我們也已經掌握。”
“STOVL戰鬥機的所有短板，都會被一一補上。”
“可能現在補得還不是那麼好，但至少-——會比F-35B要強得多。”
陳雲勇無比震驚地看着林永明。
他知道對方不是在撒謊，沒有人會拿這種事情撒謊。
但問題是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就像是在一夜之間，那些橫亙在華夏航空技術面前的天塹，就被人填平了。
所以，到底是誰？
他隱約有種感覺。
這個看似普普通通的中年人的背後，似乎站着一個巨人。
另一邊，“歸巢”行動臨時指揮部內。
張望水看着手裡的沙盤，仔細地推演着每一輛車、每一個關鍵人員的行動路線。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遇到危險的概率很小，但只要還有人沒有入住防守森嚴的招待所，他這一天的工作就沒辦法鬆懈。
直到半個小時之後，工作人員彙報了最後一批專家抵達的信息，他才終於鬆了口氣。
平安無事。
他看着站在一旁的同事許一鳴，開口問道：
“海關那邊的消息怎麼樣？設備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許一鳴輕輕點頭，回答道：
“所有的設備都已經通過了檢查，對方沒有動手腳。”
“但是，我們也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
“他們的切入點，似乎本來就不是那些設備。”
“那就怪了。”
張望水下意識地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人員沒有問題，設備也沒有問題，飛機他們更不可能碰得到.所以他們到底打算怎麼動手？”
“還是說，他們壓根沒打算介入，純粹是我們想多了？”
對面的許一鳴沉默片刻，開口說道：
“對他們，還是要報以最大的惡意，以及謹慎。”
“我寧願相信，是我們還沒有發現問題。”
“嗯，有道理。”
張望水放下手裡的車輛模型，繞過沙盤，走到辦公桌前拿起剛剛送來的文檔，繼續說道：
“機場的自查已經結束了，沒發現任何問題。”
“不過，這次自查倒是挖出來幾家供應商，跟使領館那邊有勾結，全都被警告了，也抓了幾個人。”
“但這些人基本跟這次事件無關。”
“倒是有人供出了消息，說在前段時間，有人找他們瞭解過主要供貨流程和供貨設備，我們已經暫時停用了新進場的設備，這條漏洞算是堵死了。”
“想想還是挺危險的，如果動過手腳的設備流入機場的話，確實有可能提高意外發生的機率”
一邊說着，張望水一邊皺起了眉頭。
檢查的結果越是安全，他心裡的不安反而越濃重。
對方沒有露出一絲破綻，這意味着什麼？
這意味着，對方在這方面的謹慎程度，可能遠遠超過自己的預期。
他們並不只是追求成功率，成了當然好，但不成的話，也足夠噁心己方了。
防不勝防，總會有出事的一天。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也嘆了口氣。
所有的方案都已經失去了意義，在對方如此保守的情況下，不可能有任何行動能引出他們的破綻。
哪怕是釣魚，對方也不可能咬鉤。
“實在不行.我們再刺激刺激他們？”
“沒有用，在對方的套路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這隻會增大我們的風險。”
“先按計劃執行吧，人員分散開，但消息不要泄露。”
“按照原定計劃執行，但是真人不要上飛機。”
“明白。”
許一鳴鄭重回答道。
此時此刻，成都酒店內。
邦德已經看到了最新發回的情報，他的嘴角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很好，我們的‘炸彈’已經全部通過海關了。”
“並且，根據消息，他們沒有一點察覺，轉運計劃也沒有改變。”
“這批設備應該會隨人員一起轉運，我們離成功已經很近了。”
“那我們現在做什麼？”
肖恩開口問道。
“什麼都不要做。”
“越是在這種時候，我們越要沉得住氣。”
“在前期，我們沒有留下任何的線索，哪怕是要查，他們也只能去我們的海關查。”
“很顯然，他們沒有這種能力。”
聽到他的話，肖恩佩服地點了點頭。
執行到這一步，他越發感受到這次計劃的完美。
不留下線索、不直接參與，如果意外不發生，那這次的轉運很快就會被所有人遺忘。
可要是真要發生了造成意外的那些“炸彈”，又會在意外中被毀滅。
難怪邦德能以跟自己一樣的起點，獲得這麼快的晉升。
在“對抗”的方面，他確實是絕無僅有的天才。
不過在前期準備的階段，自己好像做得並不是那麼幹淨。
“他們抓了一些我們的線人——其實算不上線人，只是基礎的信息來源罷了，這會有影響嗎？”
聽到他的話，邦德搖了搖頭說道：
“沒有影響，這是很常見的信息收集工作，哪怕是他們，每天也在做着一樣的事情。”
“在這方面，大家都保持着某種默契，你看我們抓過人嗎？”
“他們之所以要動手，無非是對我們的一種警告罷了，很快，那些人就會被放出來的.”
“好了，現在我們不需要討論這個問題了。”
“成功與否，就看運氣。”
“接下來，我們還是繼續去推動軟性策略吧理論上說，那纔是我們的勝負手。”
“從目前的風向來看，他們應該已經受到重大影響了。”
“無論再怎麼不自量力，他們也應該要停下來，等一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