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十八歲的星空

對於記憶來說,或許我們所有人都是導演,有關回憶的場景都是經過加工篩選之後才存在於我們的腦海之中的。

無論這回憶是幸福、快樂,還是煩惱、哀愁!

就在王建斌仍然迷茫該如何尋找記憶節點的時候,眼前的所有景象都開始飛速後退,就彷彿影片被加速倒帶了一樣。

少年版的王建斌從地上倒退着爬起身來,黎明的曙光重新被無盡的黑暗吞噬;

倆人從女生宿舍的大門倒退着回到籃球場,時針彷彿被人往回撥動着,致使凌晨十二點的鐘聲再一次響了起來;

女孩從懷中拿出虎牙項鍊還了回來,連帶着王建斌說的那些大話也被逐一收回。

“明天我過生日,你陪我去打籃球吧~”

直到傍晚時分,下課鈴停止以後,青少年男子在教室裡扭頭對着後桌的女孩說話的時候,這所有的一切才恢復正常。

“嗯!”

女孩紅着臉、低着頭輕聲答覆着,手裡翻來覆去的不停擺弄着半塊橡皮。

“那好,咱們先去吃飯,接着看電影,到晚上10點再去籃球場,那時候人要少上許多了。”

得到迴應之後,少年版本的王建斌極爲開心的規劃着一切,拉着女孩的衣袖就要往外走。

“我們十點籃球場集合行嗎?我還有些重要事情需要處理。”

女孩溫柔且堅定的把袖口從王建斌手中抽了出來,她的身子緊貼着書桌,把桌洞裡堆成小山被撕得粉碎的紙屑擋的嚴嚴實實。

很顯然,那上面記錄了這少女不爲人知的心事。

接下來,王建斌便開始跟隨男孩的視線,一遍又一遍的經歷整個過程。

從教室出發,一個人進入食堂,草草填飽肚子後,先是進入地下超市大肆採購零食飲料,接着又在路邊找到一個能夠編繩的首飾店,以三十元的價格請人給虎牙換了一根古樸漂亮的繩子,這才拎着大包小包的回到了宿舍。

將額外預備出的零嘴分給舍友以後,王建斌定好鬧鐘躺在牀上,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臟,幻想着見面後自己要說的話、要做的事情,直勾勾的看着頭頂斑駁的泛着黃色的牆皮。

迷糊中被鬧鐘吵醒,洗漱完畢之後提着東西朝着籃球場跑去,即使時間還很富餘,但他仍然控制不住越跑越快。

21:37分!

王建斌氣喘吁吁的看着孤零零站在草坪上的女孩,心裡滿滿的全是感動,但卻又止不住的在想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選擇不辭而別。

就這樣不斷的重複,隨着次數的增多,整個記憶場景變得越來越模糊,王建斌對魔化貪食蛇世界的記憶也變得越來越模糊,直到而立之年的他和少年版本的王建斌徹底的融合在了一起。

至此,王建斌重新回到了十八歲的模樣,他的世界只剩下這循環往復的十二小時,至於尋找所謂的回憶節點,則早已被徹底遺忘。

現在,第二十一次回憶場景開始重現,王建斌掙脫控制的希望愈發渺茫起來,想想也對,意識清醒時尚且無法找到回憶節點,更何況是忘掉所有之後呢。

“這是我給你做的生日蛋糕,等下可要全部吃完才行。”

女孩一邊側着臉說着話,一邊將五彩繽紛的蠟燭插在上面,做好準備工作。

“鐺鐺!”

十二點的鐘聲響起之後,王建斌深吸一口氣,吹滅了女孩捧着的生日蠟燭,隨後兩人分享一個蘋果大小的新手版純手工蛋糕,一個吃上一口滿滿全是幸福快樂的生日蛋糕。

“回去試試合適不合適,裡面有小票,如果需要修改就打電話問一問地址。”

女孩從斜跨的包裡取出一個二十釐米長五公分寬和厚的禮品盒子,雙手捧着遞到了王建斌的面前,一條純黑色的卡扣腰帶靜靜的躺在裡面。

“快說說,許了什麼願望!”

隨後,女孩又抽出紙巾給男孩擦乾淨嘴巴上的奶油,接着極爲興奮的晃着他的手臂,不停的追問着。

“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

“說嘛,說嘛!”

隨着女孩搖晃的幅度越來越大,王建斌的神情卻越來越悲傷,最後只能嘶啞的說出了自己許的願望。

“我的願望是希望你明天不會轉學,希望你轉學後我們還能夠保持聯絡,希望我們以後還能有機會和今天一樣。”

“別走,聽我說完。”

王建斌拉着女孩的衣袖,來到她的面前,看着那淚汪汪的眼睛,接着說到。

“下午第三節課我在睡覺,你知道吧。”

“我做夢了,夢到你說10點籃球場集合,夢到吃你親手做的生日蛋糕,夢到你第二天一早就轉學離開了,夢到我去霞光路32號讓人量身改短了你送我的皮帶。”

“能告訴我原因嗎?我願意和你一起分擔。”

王建斌每說一句話,女孩就哽咽一次,等到他講到轉學和腰帶的地址時,那不停打轉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一滴一滴的猶如珍珠一般流過臉頰、劃過嘴角,最後重重的摔在草地上摔得粉碎。

“別怕,有我呢!”

王建斌安慰着記憶中的少女,他的心跟着淚水同樣被摔的四分五裂。此時他早已恢復了意識,也明白自己確實找到了回憶節點的關鍵所在,但他還是有太多的不捨,不捨得就此放棄這段十八歲星空下的朦朧情誼。

“哇!”

王建斌顫着手用拇指輕輕拭去女孩臉蛋兒上的淚珠,卻想不到那淚水竟越擦越多,最後女孩猛地撲到他懷裡,止不住的嚎啕大哭起來。

“在我的夢裡,自從你走之後我們就斷了聯繫,從此我就這樣渾渾噩噩的度過了四年時光,然後參加工作,然後娶妻生子,有一個略顯霸氣的女兒和一個調皮搗蛋的兒子。”

“夢裡的我雖然平靜安穩的活着,但卻再也沒有你的消息,再也沒人跟我如此熬夜慶生了,再也沒吃過如此美味的愛心蛋糕了。”

“在我的夢裡,在三十歲的生日當天,我獲得了垂釣天賦,成爲了反哺精英,跑到瑪法世界裡打怪升級,去蒼榕世界裡磨練技巧,在降宮大陸裡鍛鍊體魄,於廩陰倉府裡穩固魂魄,直到進入魔化貪食蛇後淨化混沌靈珠,被控制代碼囚禁到記憶旋渦裡,才幸運的又回到這裡,和你再次重逢。”

等女孩心情平復之後,倆人盤腿坐在草坪上聊着夢裡的事情,一時間,整個籃球場上彷彿只剩下王建斌一個人的聲音。

“啊!你都結婚有孩子了!新娘漂亮嗎?我認識嗎?是咱們同學嗎?女兒長的肯定和你很像吧?大眼睛、雙眼皮、長睫毛?”

說到結婚典禮的時候,少女一臉的憧憬;聊起女兒的霸氣和兒子調皮的時候,女孩也跟着幸福的笑着;等王建斌講到獲得垂釣天賦,講到穿梭星空時,她竟然如釋重負般的長舒了一口氣。

“你覺醒天賦了?加上母星意識帶來的改變,是不是可以理解爲進化成戰鬥天賦了?”

女孩得到可定答覆之後,抹乾淨眼淚,站起身來伸出右手接着說道。

“我們重新認識下吧!特級戰鬥天賦覺醒者——蘭馨,覺醒天賦爲肢體修復。”

“上週五我簽訂了保密協議,需要進入基地深造十五年時間。保密協議的內容嚴禁對戰鬥天賦以下的所有人透露,否則只會給彼此帶來災難。在此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該如何向你告別,現在說出來真是太好了......”

蘭馨揉着右手中指第一關節前的繭子,開心的笑着,幾天時間裡她寫了無數張告別的信,但都被撕成粉碎堆在了書洞裡,她想要解釋但又不能透露協議內容,她想要撒謊卻沒能找到不讓王建斌受傷的方法。

除非萬不得已,誰又能忍心不辭而別呢!

“叮!回憶節點已激活,正在奪回身體的控制權。”

女孩的話還在耳邊迴響着,母星意識的播報聲就已經響起了,王建斌伸手想要握緊那柔荑青蔥,卻只是蕩起了一層漣漪,整個回憶場景瞬間被濃霧吞噬,最終徹底消失不見了。

關於女孩口中的答案,王建斌並不是太在乎。無論這是他自己臆想出來自我安慰的理由,還是真正存在的事實,他都不會放在心上。

再一次互訴衷腸,再一次仰望這十八歲的星空,再一次吃上滿滿全是幸福的生日蛋糕,纔是王建斌真正爲之掛懷的。

哪怕這裡只是回憶場景,哪怕這一切都是虛構出來的。

“嘶!”

劇烈的疼痛將王建斌的思緒拉回了現實之中,眼前瘋狂撕咬着自己的黑色參天巨蛇,正是任務提示中的廩陰倉府裡的魔主。在王建斌掙脫控制代碼的時候,身體因爲爭奪而失去控制,魔主巨蛇則抓住機會,幾個呼吸之間就把王建斌打得傷痕累累、幾乎痛不欲生。

“嘭!”

那魔主化作的黑色巨蛇體積龐大,足有五百米長,公交車粗細的身體,正重重的撞擊着王建斌將近百米的蛇身。

是的,在選擇淨化混沌靈珠的時候,其內部所蘊含的黑暗之力全被吸收殆盡,從十幾米吹氣球般的漲到了百十米左右,也正是如此,才能在霸體狀態的加持下,有了和魔主巨蛇抗衡的實力。

“轟隆!”

等到王建斌反應過來,他立刻迎難而上,準備對着魔主巨蛇正面硬剛,很快就又把戰局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那魔主眼見事不可爲就想要撤退,但由於自身目標太過龐大,在這石柱陣中速度極受影響,雖然很是撞倒了一連串的石柱,但卻還是未能逃脫追擊。

隨後,王建斌在攻擊時觸發了程序漏洞,導致魔主30秒內程序紊亂、無法動彈,藉此機會他趁勝追擊,最終,魔主巨蛇被成功擊殺,身體潰散成了一堆黑暗陣營能量,成爲了他升級的養分。

在吸收完陣營能量之後,王建斌並沒有因此而沾沾自喜。畢竟這只是一次而已,按照魔主的實力,它指不定有多少點黑暗之力呢,這會說不定就已經復活了,以魔主狡詐的性情來推斷,備不住剛一復活就能直接擁有戰將以上的實力呢。

與其選擇不斷擊殺魔主,不如先淨化混沌靈珠,等到所有的復活點都被逐一拔除之後,那時的魔主就成了砧板上的肉,無論切片、剁餡都任憑自己處置。

此時,那原本散發着黑色光芒的混沌靈珠,也已經變成了一團混沌,原本密密麻麻的控制代碼早已消失殆盡,連帶着混沌塔內的空間也和之前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壓抑、冰冷、陰森的氣息開始逐漸消融,越來越多的程序員思維代碼從混沌靈珠中脫離出來,依託着混沌塔顯露出各種景象。

大部分都和生前並無兩樣,仍舊端坐在虛擬的電腦桌前不停敲打着代碼;還有一些則在互相探討進行着學術研究,時而樂的開懷大笑,時而吵得面紅耳赤;只有極少數程序員安靜的待着,目不轉睛的盯着王建斌。

“這是?”

王建斌一邊不斷吸收、消化黑暗之力,一邊饒有興趣的觀察着程序員們,經過細心觀察比較之後,王建斌發現了一個比較嚴重的問題,不知是何種原因,整個混沌塔內部的所有思維代碼,竟然都以一個緩慢的速度在不斷的衰弱。

短短一個小時裡,原本清晰的場景已經開始有點模糊了,程序員敲擊代碼的速度比之前減緩了,那一羣基情滿滿的學者也平靜了許多,只有仍在盯着王建斌看的程序員們沒什麼明顯變化。

看樣子,很可能是他們還未從控制代碼中完全掙脫出來,以這種速度推斷,用不了幾天時間就會徹底消散一空,目前只能寄希望淨化新的混沌靈珠後,可以暫緩程序員的思維代碼模糊的速度。

“出發!”

王建斌立刻控制着一百六七十米的蛇身,穿梭在程序員的思維代碼中,向着混沌塔的出口遊了出去,儘快淨化混沌靈珠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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