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聽到他不想被自己連累的時候，她也不曾這麼憤怒。
因爲她知道，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他這麼做雖然很令人失望，卻也不是站不住理。
而她現在，怒火在胸膛裡熊熊燃燒。
江浩辰已經和叛軍聯繫好，他掛掉了通訊，深呼吸一口氣，擡腳向外走去。
而那邊，白清語也努力讓理智控制自己，躲了起來，而不是衝出去質問。
在這種情況之下，面對面的質問是最沒有用的。
所以她躲在暗處，冷眼看着他離開。
夜色徹底降臨，黑暗蔓延到每個角落，將所有的陽光吞噬。
只有幾盞路燈，還在固執的散發着微弱的光芒。
白清語站在陰影裡，看着曾經熟悉而今陌生的小夥伴漸行漸遠，消失不見。
她冷靜地回了自己的宿舍。
沒有任何遲疑，她給顧雲煬發過去了通訊請求。
幾乎是一瞬間，顧雲煬就接通了。
“殿下。”
他緊張的心情在看到她凝重的臉色的時候瞬間灰飛煙滅。
這是要拒絕嗎？
“首都星最近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事情發生？”
顧雲煬微微愣神，沒想到她要說的是這件事。
“暫時沒有，”他定定神，然後問道，“你發現了什麼？”
不然怎麼會忽然這麼問？
“殿下，最近可能有叛軍會在首都星上發動叛亂。”白清語認真地說道，“我……聽到了他們和線人的談話，之後我會繼續監視那個線人，得到什麼消息會立刻告訴你。”
“那個線人是幻師？你認識？”顧雲煬的反應很快，敏銳地追問。
畢竟她從皇宮離開之後就回了幻師學院，而她又可以沒有提那個線人的信息。
白清語一滯，苦笑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這句話取悅了顧雲煬，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是你很熟悉的幻師，李楊？江浩辰？應該是江浩辰。”
白清語無言以對。
有時候她特別想知道，顧雲煬是不是生來就是克她的，爲什麼總是能猜透她的想法？
“你出事之後，我二哥那邊，確實曾經想通過控制他來引你出來，不過後來被我和伯尼家壓下去了。”
“伯尼？”
“雅各·伯尼是江浩辰的好友，雖然他去整容了，但雅各也認出了他，所以請求自己父親保下了他。”
白清語這才記起來，對的，江浩辰和她說過，自己有一個好哥們。
不過她也記得，因爲不想拖累雅各，所以江浩辰其實一直都沒有和他聯繫的。
現在看來，兩人最後還是聯繫上了。
她低着頭想事情，顧雲煬就在另一端看着她的側臉。
明明他今天剛表白啊，爲什麼她坦然的就好像從來沒發生過這件事一樣。
不提起……就是拒絕嗎？
心塞。
想想他還說過不着急，讓她慢慢想，所以現在也不好催她。
雖然他心急如焚。
“殿下，你知道，我不在的時間裡，江浩辰還發生過什麼事情嗎？”白清語終於還是選擇問他，“我總覺得他變了很多。”
“人都會有變化，”顧雲煬淡淡地說道，“至於爲什麼他有很大的改變，這個我不清楚。”
他又不關心江浩辰，保下他也只是看在白清語的面子上，自然不會隨時關注他。
白清語蹙眉。
作爲一個修士，她還有着很敏銳的直覺，雖然對於人心依然是看不透，可是在和人頻繁接觸的細節裡，她還是能感受到這個人是出於真心，還是隻是敷衍。
而在和江浩辰的相處中，她能感覺到他還是個挺真誠的人，做事都是出於本心，所以她很難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才讓他變成這樣。
明明當初被陷害到名聲盡毀流放邊境也沒有讓他變得如此報社。
也許她該再去接近他一下，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麼。
她又在出神，還是爲另一個男人。
得到這個結論的顧雲煬覺得很不爽。
“你不必過多關注他，”他打斷她的思緒，“我會派人接管這件事。”
白清語從自己的思緒中驚醒，急忙說道：“不行！殿下，這件事能交給我嗎？反正是在幻師學院裡，你重新找人也不方便。”
顧雲煬心想，他在你心裡就這麼重要？以爲我看不出你是想保護他？
畢竟事情一旦經由顧雲煬的手傳下去，不管江浩辰有什麼苦衷，最後他都逃不過法律的制裁。
因爲他的行爲，已經構成叛國罪了。
“你不要插手這裡面的事，”他沉聲說道，“這不是兒戲，事關國家和民衆安全，不能由着你的性子來。”
“我也沒想包庇他，”白清語忍不住反駁，“不然告訴你幹什麼？”
這句話讓顧雲煬心裡舒服了一點，好歹還知道有事情找他。
“你莫忘了，你現在還不能暴露身份。”他提醒她，在他能掌控政權之前，只怕白清語都要隱藏自己的身份了。
這讓他很不高興，卻也無可奈何。
畢竟在他之前的三十幾年人生裡，他可從來沒想過和自己的哥哥爭奪皇位。
他一直很單純地想要做個軍人，保家衛國，而不是在政壇上和那些老油條扯皮。
所以和一直在向着這方面努力的顧雲睿相比，他落下的太多了。
“不會暴露身份的，”白清語一臉認真，“作爲一個學妹，我有不明白的地方向學長請教不是很正常嗎？”
她當然不會傻不拉幾的暴露身份去質問江浩辰啊。
兩人又說了幾句，因爲白清語太固執，堅持己見，顧雲煬也不能把她關起來，只好答應了下來。
“一切以自身安全爲上，”他強調道，“你本來就不是專業的刑偵人員，能發現蛛絲馬跡自然最好，不能也莫要強求。”
他就擔心這姑娘的傻大膽，真以爲自己無所不能了。
“我知道的，”白清語無奈地說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這麼一遍又一遍的囑咐吧！”
誰知她這句話剛說完，顧雲煬的嘴角又上翹起來，“你本來就是小孩子。”
還沒有成年呢。
白清語看着他揶揄的笑容，立刻不經大腦的脫口而出一句話，“那你是戀童癖嗎？喜歡小孩子？”
話音一落，她自己都想掐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