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我的小說休息下吧!忙碌一天了吧???上次說到副船長克瑞森被彗星弄得昏倒,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應該說,範清的遺憾不是沒有道理的。在彗星裡面,可能包含着休眠數億年的可怕的細菌,在接近絕對零度的環境裡,它們酣睡着,一切太平;但一旦遇到了適宜的溫度,它們便會活動起來。對於它們的陌生將使受害者難逃厄運,因爲沒有人可以在受到傷害的瞬間就認清它的真面,尋找到對付它的辦法。
現在的情形,很可能就是一種感染力極強的病菌的存在。至於它是否會致命,大家一點信心都沒有。
範清不敢再耽擱,立刻進行全面的檢查。
呼吸、脈搏、血壓……一切度極爲不規則。
“範清,難道你沒有注意到病菌的存在?”
“不知道,船長,我根本還沒有開始我的化學分析,副船長就發生意外了,太突然。”
事實上,雷諾也知道,病菌其實算不上範清的研究領域。
範清絞盡腦汁來進行應急處理。
他檢查了克瑞森的手心,並沒有破損;看樣子病菌是直接滲透進體內的。而從整個症狀判斷,可能是一種類似於傷寒的病菌,如果真的如此,那可真要謝天謝地。
在以後的一個小時裡,一切都進行得萬分緊張。雷諾時刻關注着副船長的病情,當克瑞森的脈搏變得穩定,血壓變得平和,而呼吸也漸漸慢下來時,雷諾終於舒了口氣。
副船長的狀況至少沒有惡化,這證明了範清的思路是正確的。
當雷諾來到隔離室外和溫科敘述具體的情況時,範清也把分析結果送了來。
“我只進行了一些病菌和有機物、蛋白質的反應試驗。從病菌的外形看,和地球的傷寒病菌很象。我懷疑它們是同源的。”
“幹得不錯。看來我們能對付它。至少目前還沒有大麻煩。”雷諾看着報告說。
“感謝上帝。”範清感嘆道。
雷諾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我有一個建議,從現在起其他任何人都不要再靠近彗星。範清,如果你採樣完畢,最好立刻把那顆彗星拋出去。副船長接觸的只是冰彗星的表層冰晶,我無法斷定在彗星的內部還蘊藏着怎樣的危險。”
“我想,你們都應該知道,我們將提前48小時返航?”
走進主艙室的時候,雷諾突然向範清和溫科確證這個情況。
範清與溫科相視一下,點點頭。
“我們都知道。”
範清忍不住說,“可是,這有什麼關係?現在副船長身陷囹圄,最重要的已經不是返航的問題了。我只想說,我真不明白,副船長爲什麼要去接觸彗星的表面!”
“這也正是我在思考的問題。”雷諾重重地一嘆。這正是困擾他的因素。誰都知道--至少宇航員們該清楚--不得隨便接觸從宇宙中獲得的任一物體,即便採用了嚴密的監測措施,也不得馬虎。可是他怎麼連最基本的安全常識都疏忽殆盡?
一個痛苦的懷疑誕生在雷諾的腦海裡:克瑞森的判斷能力還在嚴重衰退,他甚至已經不能作出非常基本的判斷?
“唉。……看來問題還遠未結束,相反,變得更嚴重了。”
溫科不解地問:“您指副船長的病情麼?”
“不,不是。”雷諾坐下來,視線集中在艙頂的節能燈上。很刺眼的光無所顧忌地照射下來。
“我正在想應該怎樣和你們談論這個問題。原本我決心保密的,因爲它聽起來太荒誕不經。但現在我覺得確有必要讓你們知道。在此之前,請給我幾分鐘的時間來整理一下思路。好麼?”
雷諾閉上雙眼。
他想得很遠很遠,彷彿已經決心把那連日來讓他心神不寧的一幕幕聯繫起來。
而這時,範清和溫科面面相覷,正渴望着船長把曾經讓他們矇在鼓裡的東西告訴他們。
“好了。範清,溫科。”雷諾終於打破了沉寂。他低沉的聲音一迸發出來,就給周圍空間帶上了一種嚴肅的氣氛。
“首先,我要指出,我們都不願失去他,因此我們必須團結一心,幫助他渡過難關。”
三人目光交匯的一剎那,已達成了共識。
於是,雷諾開始娓娓道來,他講述了他的試驗,講述了克瑞森多麼熱愛身邊的世界不能自拔,講述了自己掌握的情況和得出的觀點,最後他提到了克瑞森告訴他的那種神秘的力量的支配。範清與溫科流露出驚異的表情。
範清的雙手緊緊地攥握,溫科則聽得站立起來,低頭不語。
是的。一切聽來都象是傳說。
“請你們用最大的智慧去理解我所說的東西。現在我們不必關心究竟是什麼動機促他去接觸彗星;關鍵問題在於他如何陷入這種境地……我感到萬分棘手。如果你們能給我一些新的看法,我將不勝感激。”
雷諾以期待的眼光看着兩位年青人。
“這是心理學的問題。”範清猶豫了一下,“船長,我想這已經超出了我的領域。副船長久經沙場,對於太陽系裡每一顆星星都可謂是瞭如指掌,見怪不怪,沒有理由在這次航行中發生如此惡劣的事件。因爲……因爲我們都是經受過嚴格訓練的人物,您和副船長尤其是。能夠進入太空深處的科學工作者,都具有極強的自我控制能力和約束能力。”
“話是這麼說,”雷諾頹然倒在座椅裡,“可是,他的那些幻覺……”
“幻覺?您不是說是潛意識麼?”
“唉,其實我自己也拿不準--潛意識只有當主體處於朦朧狀態纔會起作用,而且,一旦主體恢復到日常的活動中,潛意識是要被顯意識取代的,用潛意識很難自圓其說的。”
“我曾經聽說過有些人具有多重的性格……”
“多重性格?不,範清……真正的多重性格是不可能在同一個時間出現的。在特定的時間階段,多重的人格成分,只有一種能見諸於意識層,這時,所有的情感言行,都按這一性格所主宰的方式活動,而其他性格都不存在了。具有多重性格的人物通常並不會感到性格的衝突。所以我現在最懷疑的是,那些他所說的東西,可能都是他所杜撰出來的,或者是內心過於渴望造成的幻視,幻聽……等等!我應該去看看程序的結果!”
雷諾突然想到了什麼,從座椅裡一躍而起;範清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發呆。在她能提問之前,雷諾已經離開了艙室,她回過神來,立刻跟上去。只有溫科似乎全然忽略了兩人,也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他只是佇立在那裡,靜靜地思考,眉毛擰成了疙瘩。
一見到無數的省略號,雷諾就有種不祥的預感:他的程序基本上是失敗了。一條條的信息在與數據庫相互關聯之後被顯示出來,雷諾以沮喪的心情閱讀着它們。
“……是他麼?是的,是他,是他來了……我真高興。”
“……我們真高興。……”
“……”
“……我想要……可是我做不到。……”
“……爲什麼?……”
“因爲……”
“我們會等你的……”
“爲什麼?……”
“我們要一起……我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們……”
“……”
“你到過……”
“沒有。”
“你到過……”
“沒有。”
“你到過……”
“沒有。”
“……”
一連串的提問,卻是同樣的回答--“沒有。”
所有的關鍵字都被省略號所取代,顯而易見,數據庫裡沒有與這些關鍵字相應的腦電波數據。
“好象是一場對話?”範清小聲地說。在得知了雷諾的程序的作用後,他也緊張地盯着這些句子。雷諾沒有回答,只是不耐煩地往後翻頁,突然一句完整的句子出現了。這恐怕是唯一一句具體完整的句子。
“你們是誰?你們從哪裡來?”
是啊,你們是誰?你們從哪裡來?雷諾自問道,象發現了線索似的瘋狂尋找下一句。
可是,沒有下文。他懷疑在別的段落裡,但當他樂此不疲地找下去,等待他的只有無窮無盡的省略號。那些句子甚至沒有任何意義。
“……我很難過……我要走了。……”
“……哪裡?……”
“……回家……”
“……”
“那麼,我們會來的。……我們一起……”
“我找的很吃力。這些對話……也許我們應該弄清楚各出自誰的內心。不過,這並不困難……真奇怪,爲什麼有那麼多的“我們”和“你們”?”
他擡起頭看雷諾,卻突然之間不寒而慄。
雷諾正以一種懷疑的眼神盯着屏幕,象入定似的。
“你不說我還沒有注意到呢。……你知道麼?範清,我有一種感覺:可能我們所有的判斷都錯了。看來不是潛意識,它的人稱是複數的,思路獨立。難以置信,恐怕一個全新的我們以前從不知曉的意識到來了--克瑞森遇上了它,”他猶豫一下補充說,“也許,還會有我們。”
“我一直在搜索我記憶中的某個碎片。它真的很不起眼,連我自己都不記得什麼時候或者什麼地方接觸過有關它的一些知識。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它或許對現在的情況有所幫助。”
溫科說着把手中的打印結果遞還給雷諾,慢吞吞然而清楚地說,“船長,我的看法和您差不多。這並不是潛意識的活動,尤其是你所說到的一種神奇力量與之關聯。如果我的推斷沒錯的話,這並非什麼精神病症,但我們的物理學界曾有一種說法,把它稱爲‘暗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