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哥,我打算在這裡住下來。”
仔細觀察一陣唐宏亮的住所之後,葉九忽然對倪安東說道。
倪安東顯然已經知道他在想什麼,卻並不贊同,搖了搖頭,說道:“你想守株待兔?
這恐怕不靠譜吧?
畢竟咱們也就是隨口這麼一說……”沒錯,唐宏亮的住所是和郝毅超的住所情形很類似,但這種獨門獨棟的屋子,各地都不在少數,鄉村更多,難道每一棟這樣的屋子,都將成爲犯罪嫌疑人下手的目標?
這不是扯淡嗎?
哪怕倪安東和葉九關係再好,再相信葉九的本事,這回也覺得不靠譜。
葉九笑了笑,說道:“沒事,就我一個人在這裡好了,我想仔細瞭解一下這個唐宏亮的情況。
他現在雖然不在家,但他的鄰居朋友總有熟悉他的人,多瞭解一些不是壞事。
我總覺得,這個唐宏亮可能是有問題的。”
倪安東知道自己沒辦法再勸了。
優秀的刑警,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堅持!當然,你要說他固執也未嘗不可。
反正就是咬住了不鬆口。
那種淺嘗輒止,別人一句話就改變主意的人,絕對不可能成爲一個出色的刑警。
“你打算在這裡待多久?”
倪安東問道,開始切入技術層面了。
“現在還不一定,最起碼要找到唐宏亮,或者知道他現在哪裡。”
倪安東蹙眉說道:“他要是一直不回來,你就一直在這裡等下去?”
葉九笑了笑,說道:“那倒不至於,他又不是消失了,總有人知道他的去向的。”
“萬一要是他和這個案子沒啥關係,豈不是做無用功?”
葉九笑道:“做無用功就做無用功吧,咱們幹刑警的,什麼時候走的是一條直線了?”
很多案子,還不都得兜兜轉轉,一上來就破案的爽快事,真的很罕見。
“那我回去之後,怎麼跟郎局去說?”
“沒事,我打電話給他彙報就是了。”
倪安東點點頭,扭頭看了看喧囂熱鬧的街道,說道:“反正今天也回不去了,先住下來,嚐嚐周方這邊的風味小吃再說。”
葉九哈哈一笑。
當夜無話。
次日一早,倪安東自行去周方鎮汽車站搭乘長途班車返回靜北。
葉九獨自留在了周方鎮。
原本葉九的意思是讓倪安東開他的警車回去,他反正這幾天都待在周方,警車肯定是用不上的了。
你是便衣偵查,整天開着個警車跑來跑去,算怎麼回事?
生怕別人不知道你警察的身份麼?
倪安東謝絕了。
葉九一個人留在周方,連派出所都沒有驚動,留下臺車,緩急之間,也有個機動能力。
葉九這個決定,沒有在專案組引起多少波瀾。
畢竟這是一次大會戰,省廳和兩個市局投入了三四百警力,以葉九的職務和資歷,在這種規格的專案組裡,實實在在是小角色,甚至連負責一個小組的資格都沒有。
在此之前,他們那個小組,一直都是由倪安東負責的,葉九算是最普通的基層刑警。
他一個人留在周方,對整個偵查行動不會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影響。
大家夥兒該幹啥還幹啥。
郎正接到他的電話,也只是吩咐他小心行事,就沒有再說別的。
倒是一直和他不怎麼對付的楊利軍聽到消息之後,嘴角再次浮現出冷笑,私下裡還忍不住說了幾句風涼話。
就知道出風頭!倒要看看他留在周方鎮能搞出什麼名堂來。
楊利軍的幾個死黨都隨聲附和,深以爲然。
以周方鎮爲中心進行大規模摸底排查,是葉九提出來的方案,得到了郎正的首肯,現在事實證明,並沒有什麼鳥用,大家都是白費勁。
葉九這是面子上下不來了,死守着周方鎮,指望着奇蹟發生呢?
這個案子要真那麼好破,靜北那邊也不至於四年來都沒有絲毫進展了。
如果讓楊隊知道這幾天葉九在周方鎮過的啥日子,可能楊隊就不會那麼淡定了,估摸着會氣得吐血。
那麼葉隊堅持一個人留在周方,到底都幹了些啥呢?
打麻將!是的,葉隊現在每天都打麻將。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離唐宏亮家不遠處,就有居民開了個麻將館。
麻將館這種東西,也是近年纔剛剛興起的,並且還沒有自動麻將桌,全都是手動砌牌,但這絲毫不能阻止大夥玩麻將的熱情。
也有玩撲克牌和字牌的。
總之相當熱鬧。
身爲資深刑警,葉九很清楚,想要打聽消息,麻將館是最合適的。
這裡五花八門,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尤其不乏長舌婦。
這些整日價無所事事,在麻將館消磨時間的家庭主婦,平日裡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打聽東家長西家短的“內幕消息”,然後湊在一起八卦一番。
還有比在麻將桌上聊這些事情更刺激的嗎?
一邊打着牌一邊聊着天,講着各種葷段子,傳播着各種桃色新聞,一個個樂哈哈的,如果還能贏點錢的話,簡直就是人生至樂。
也唯有這種環境,纔是最容易融入的。
葉九作爲一個外來人,生面孔,如果冒冒失失地跑去跟人打聽唐宏亮的情況,一準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搞不好把他當成了居心叵測的壞傢伙。
但麻將館就不存在這個問題。
葉九隨便給自己編排了個身份,說是鎮上某人的親戚,到這邊來玩的,很容易就取得了大夥的信任。
反正你來打麻將,有錢輸,那就夠了。
管你到底打哪來的?
只要你不是“老千”,大家就對你沒意見。
所以葉九哥這幾天的日子過得無比的瀟灑,每天睡到中午才起牀,優哉遊哉地吃完中飯,喝着飲料,一步三搖地去麻將館打牌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