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停頓了一會兒。
“也就是永恆帝國撤離之後的第一百六十年左右，我們的政權已經千瘡百孔，說了你不相信，就連我們很多族人也利慾薰心而被黑暗教腐蝕，意志力不堅定，改信了黑暗教……在一個漆黑夜晚，他們策動了針對我們凎族人的暴動，而我們凎族那些幻想着和黑暗教和平共處的高層從別墅裡面被拉上了街頭，在千千萬萬的黑暗教信徒的狂歡中被絞死……”
原本健步如飛的十二突然停下腳步，胸腔劇烈的起伏着，彷彿憋着一股怒火一般。
韓星海沒有催促，而是靜靜的等待。
“我們被滲透得像篩子一樣的軍隊甚至於都沒有開一槍一炮就兵敗如山倒，接下來你猜怎麼樣？他們肆無忌憚的搶掠，虐待，殺戮，燒死我們的同胞，強姦我們的女人，那些平時看起來慈眉善目的鄰居露出了猙獰的牙齒，他們撞開我們的院子，砸開我們的門，把我們從房子裡面拖出來澆上油脂燒死，他們看着我們的同胞在烈火中哀嚎而載歌載舞……呵呵……你說了肯定不信，但是，我們保存下了無數珍貴的視頻作爲證據……面對一百多億黑暗教的信徒，我們八千萬凎族根本不夠他們塞牙縫……只是三天，我們的八千萬同胞就被殺得只剩下一千多萬，你知道有多慘烈嗎？街道上的屍體堆積十幾米高，有些同胞不想被羞辱虐待，帶着妻女跳江自殺，結果，造成江河堵塞……六千多萬，六千多萬條恆明啊……可笑的是，那些出賣了我們的同胞也沒有一個善終，他們用各種各樣的藉口把這些同胞送進了監獄，每天折磨他們羞辱他們……”
“你可以簡潔一點。”韓星海緩緩道。
“好的，我簡潔一點。”十二大步朝前面走去，加快了語速，“三天屠殺之後，我們那些以和爲貴的族人終於反應過來，黑暗教的信徒並不是爲了讓我們屈服，他們是要殺光我們。”
“你開始就說了，他們的教義就是要讓所有的異教徒下地獄。”
“是的，但我們我們的祖先一開始天真的認爲，只要我們屈服，他們總會是給我們一條生路，我們錯了，我們大錯特錯！三天後，一盤散沙的凎族同胞終於團結起來，開始反擊，但此時此刻，我們已經徹底的失去了一切。不過，縱然是如此，我們一千多萬人與一百多億黑暗神教信徒之間戰鬥然持續了二十年之久。黑暗神教雖然人口衆多，但他們只能依靠人口優勢，在這二十年戰爭之中，我們驍勇善戰的先輩殺死了超過十億黑暗教信徒……雖然我們取得了驕人的戰果，但是，在我們失去了對政權的掌控之下，我們根本就不可能取得勝利，人口也從一千多萬降到了十萬左右……”
“十萬？”韓星海一臉震驚，如果說一開始他對百億十億沒有什麼感覺的話，那麼，當聽到一千多萬人口戰死到只剩下十萬，其慘烈程度可想而知了。
“是的，十萬左右，而且這十萬包括了老弱病殘部隊被黑暗教大軍重重包圍，這個時候，我們亡族已經成爲了定局，不過，老天總算是開眼了，給了我們一條生路，在這生死存亡之際，黑暗神教的兩大使者爲了爭奪權利發生了戰爭。”
“他們發生了內訌？”韓星海驚訝的問道。
“是的，他們發生了內訌之後，便顧不上我們了。當然，他們也認爲我們人少了，也翻不起什麼浪，壓根就沒有把我們放在心上了。”
“之後呢？”韓星海問道。
“我們趁兩大使者內訌之際，兵分兩路突圍，其中一路就是我們這一支，殺到森林中的時候只剩下七千多人，而其中還有很多老弱病殘。另外一支部隊殺出重圍之後，乘坐帆船到達了一座島上，之後，我們便失去了聯繫，一直過了近一百年後，我們通過飛禽通信，才知道他們當初有四萬多人逃到了島上。不過，那座島上雖然富饒，卻是沒有任何礦石資源，這導致他們的科技沒有任何發展，完全依靠農耕生活，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座島足夠大，而且有海峽作爲天然屏障，通過這些年的休養生息，他們的人口已經繁衍到了三百多萬。”
“你們的人口爲什麼這麼少？”韓星海忍不住問道。
“這要說到那兩大使者之間的戰爭了。我們逃到這原始叢林中後，兩大使者發起的戰爭一直綿延到現在，而黑暗教在這綿延數百年的戰爭中也分裂出了兩個分支，這兩個分支都說自己是正統的黑暗教，互相都不服氣……不過，他們在戰鬥的時候，經常會打擊我們，這導致我們的人口始終無法增長。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我們當初帶來的女人和孩子並不多，而這其中又有很多是親屬關係，如果生育，會造成近親結婚……爲了避免親近結婚，我們給每一個族人制定了家族圖譜，五代之內，絕對不能結婚，這個規定，導致很多婚齡年輕人無法找到伴侶。爲了讓種族傳承，只要結了婚的女人就要拼命的生，譬如我媽，她就一直在生孩子，現在都還在生……”
“……”
韓星海嘴角泛起了一絲苦笑，他想起了自己當初就是作爲配種的工具而登上永恆號的經歷，凎族，居然面臨永恆號同樣的情況。
從這兩件事可以看出來，任何優秀的種族，都必須要以人口來支撐其發展。
“最近幾年，黑暗教兩派打得比較厲害，加上他們的武器越來越落後，而我們的人口也正在逐漸恢復，所以，活動空間也離他們越來越近。如果換了以前，我們是不可能近距離觀察他們的。”
“他們的武器爲什麼會越來越落後？”韓星海疑惑的問道。
“嘿嘿，這就是報應！”
“報應？”
“是的，這就是報應！那些信徒對黑暗教都是極度虔誠，他們所生的孩子更是一個比一個虔誠，嚴格遵守着黑暗教一些變態的教義，譬如每天要拜八次黑暗之神，每次半個小時，還有各種飲食禁忌，然後，每半個月還有一次大的活動，總之，他們一天下來真正工作的時間不到三個小時，平時主要是鑽研教義，修煉教法，根本就不學習科學知識，生出來的孩子除了放牧之外什麼都不會幹……而那些管理層都安於享樂，窮奢極欲，拼命的娶妻生子，說了你不相信，兩大使者各自娶的妻子數量超過了五百。”
“五百！”韓星海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呵呵，這還是合法妻子，不合法恐怕上千了，因爲，他們公佈的神使之子就有二千多人，地位就是和永恆帝國的王子一樣。”
“也就是說，他們有兩千多個王子？”韓星海目瞪口呆，因爲，這已經顛覆了他的想象力，要知道，在野蠻星球，二千多人已經是一支強大的部落了，哪怕是最大的龍石部落，人口也才五千多人。
“是的。”十二嘴角泛起意思嘲笑，“就是因爲他們高層貪圖享樂，而低層信徒又愚昧無知，很快，永恆帝國留下的一些工業基礎設施都被他們糟蹋完了。當然，也不僅僅是他們糟蹋的，還有與我們之間的戰爭，以及兩大神使之間的戰爭。總之，在這數百年間，因爲戰爭以及管理不善，以前的一些工廠停工了，一些高科技設備也因爲年久失修加上老化而停止了運行，失去了經濟來源的黑暗教信徒們開始大力發展放牧，因爲，這活兒沒有什麼技術含量，是個人都能夠做……”
“然後，他們的城市就荒漠化了？”
“是的。你可能不知道，這顆黑暗星球以前有一個名字叫‘富饒星’，爲什麼起這麼一個名字？因爲，這顆星球是整個七大星域最富裕的一顆星球，除了土地肥沃之外，這顆星球上的金屬品種達到了整個宇宙的百分之八十以上，也就是說，只要正常發展，這顆星球能夠發展出高度的工業文明……不，我說錯了，實際上，在永恆帝國撤離的時候，這顆星球上除了沒有空間技術，所有的技術都有，已經是高度的工業文明，而只是不到五百年時間，這裡便成了原始的星球。說了你可能不相信，他們現在就連一扇金屬門和玻璃都無法生產，你剛纔也看到了，那些高樓大廈歷經了五百年的風雨，從來就沒有維修過，窗戶損壞了，他們只能用木板堵上。”
“也就是說，一顆原本高度工業文明的星球，被黑暗教糟蹋成爲了一顆原始愚昧的星球。”
“對。如果他們正常發展，根本沒有我們凎族生存的空間。”
“他們現在多少人？”
“具體不知道，應該也有一百多億。”
“經歷了戰亂還有一百多億？”韓星海驚訝的問道。
“在這數百年的戰爭之中，他們雖然也損失了大量的人口，但他們的人口基數大，一個家庭隨隨便便就生十幾個孩子，人口一直都在增加，如果不是因爲科技落後導致嬰兒成活率低，他們的人口總數恐怕早就突破兩百億了。”
“兩百億……”韓星海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
“不過，不用擔心，他們生育率雖然高，但生的都是一羣廢物，每天只知道磕頭，只要給我們時間，我們會奪回屬於我們的一切！”十二咬着牙齒，一臉自信道。
“對了，他們現在不攻打你們了嗎？”
“他們忙於內訌爭奪權利，偶爾會派人到森林中圍剿我們，但我們在森林中飄忽不定，他們的數量優勢無法發揮，而且，他們的戰鬥力越來越渣了，哪怕是短兵相接，我也不怕他們。目前，我們唯一的困境就是無法發展科技，因爲，他們對這一塊非常重視，一旦發現了我們的基地，就會不惜一切代價予以摧毀，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數百年，我們爲了保護基地，反而會造成巨大的人員傷亡。之後，我們索性不發展科技，專門強身健體研究格鬥技巧和一些戰術。當然，我們並沒有荒廢學業，除了鍛鍊狩獵耕種之外，主要是讀書。現在，我們最大的夢想就是想辦法把島上的同胞弄出來，他們有足夠的人口，然後，我們佔領一座資源城市發展軍事科技，我們有信心，只要有足夠的原材料，只要幾個月的時間，我們就能夠製造出打敗那些廢物的武器！”
“如果你們不能把島上的凎族同胞弄出來呢？”韓星海問道。
“這個……我們的計劃可能要推遲數十年……也可能是數百年，因爲，我們的人口數量是硬傷，哪怕是我們擁有了高科技技術，我們的人口數量也不足以佔領任何一座城市，而且，那些愚昧的信徒動不動就自殺襲擊，哪怕是他們用一千條命換我們一條命，我們也無法承受。”原本自信的十二臉上變成了黯然之色。
到了。
韓星海放慢了腳步，因爲，他已經看到了夕陽下波光粼粼的金色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