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很多疑問，但是楊屹很有分寸。對方是光明聖皇，哪怕只是一個記憶體，也未必會回答一個人類提的問題。再說了，如果不小心說錯話，就算不擔心遭到報復，也別想獲得半點信息。
楊屹沉住了氣，林鳳也沒亂說話。
“你們能夠來到這裡，還找到我，表明跟我有緣。有什麼想知道的，問吧。”
林鳳的嘴脣動了幾下，她確實有很多問題，只是沒有開口，因爲楊屹同樣有很多問題要詢問光明聖皇。
“前輩，你認爲人類聯邦能夠稱霸銀河系聯盟？”
“不是能夠。”
楊屹微微一愣，萬分疑惑的看着光明聖皇。
“是肯定。”光明聖皇長出口氣，說道，“顯然，你想問我爲什麼。很簡單，我們現在擁有的一切，準確的說是銀河系聯盟的衆多文明能從‘滅世災難’中逃出來，來到南阿爾法星系全都是拜人類所賜。當然，如果追究原因的話，導致銀河系毀滅的‘滅世災難’也是由人類引發。”
楊屹暗自一驚，因爲他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
“你很疑惑，其實沒有什麼奇怪的，因爲你所知道的那些歷史，其實都是由我們撰寫出來的。”光明聖皇淡淡一笑，說道，“不爲別的，就是爲了防止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而遏制人類聯邦也是如此。”
“前輩……”
“我只是光明聖皇的記憶體，而我存在的價值，就是要把這些早就被埋沒了的真相告訴來到這裡的人。我這麼做不是在幫助人類聯邦，而是在幫助隱靈族，因爲我的遭遇已經證明我們錯了。”
林鳳很是驚訝，剛想開口，楊屹就朝她搖了搖頭。
“你們應該知道，不管是人類，還是隱靈族，以及其他文明，全都來自銀河系，而不是誕生在南阿爾法星系。只是，你們並不知道，在一萬多年前，也就是我們還在銀河系裡面安居樂業的時候，銀河系聯盟就已經存在，只是當時統治銀河系聯盟的不是我們，而是最先掌握跨星系航行能力，也就是最先利用原能達到光速，並且通過開啓空間通道的方式來解決了跨星系航行問題的人類。”光明聖皇稍微停頓了一下，才說道，“當然，包括我在內，沒有人瞭解那個時代。只不過，在我們隱靈族的史料中有明確的記載。當時，包括隱靈族在內的所有文明都臣服於人類。”
“臣服？”
光明聖皇點了點頭，說道：“對於第二紀元的歷史，我知道得也不是很多，不過肯定比你們多。”
楊屹勉強笑了笑，雖然不大認同光明聖皇的話，但是沒有說出來。
“早在一萬年前，在隱靈族等衆多文明還處於矇昧時期的時候，人類就實現了飛躍，進入了宇宙大航行時代。雖然我不知道人類是怎麼辦到的，但是毫無疑問，人類率先掌握了利用原能的方法，也率先實現了空間跳躍。結果顯而易見，在人類的探險飛船來到我們的母星時，我們把人類當成神一般的存在，甚至認爲是人類創造了我們。當然，不久之後，我們就在人類的幫助下實現了飛躍，獲得了先進的技術，進入宇宙大航行時代。其他文明的情況也差不多，先後實現飛躍。”
“然後呢？”
“在接下來的幾千年裡，銀河系裡的所有恆星系裡都留下了人類的足跡。當然，人類也建立起了一套統治秩序。雖然看上去，這套統治秩序能夠永久維持下去，人類也將永久主宰銀河系，但是事實並非如此。關鍵是，並非所有文明都想受到人類統治，也不是所有文明都把人類當成神明。更加重要的是，在完成對銀河系的開拓之後，人類放慢了前進的步伐。不是人類不想繼續前進，而是沒辦法逾越那道看不見的障礙。這就是，人類無法利用已有的技術把腳步邁出銀河系。”
“這有什麼問題？”林鳳問了一句。
光明聖皇淡淡一笑，說道：“這是天大的問題。雖然銀河系很廣袤，但是也不比南阿爾法星系大多少。雖然幾千年很短暫，但是任何一種生物都能繁衍數十代、甚至數百代。得益於先進的醫療技術，不僅人類，包括我們在內，很多文明的人均壽命都得到延長。結果顯而易見，如果我們繼續前進，開拓更多的恆星系，那麼人口爆炸就不算是問題。可是隻要我們的步伐停下來，那麼銀河系裡的那點空間就太過狹窄了，而且已知的資源也很快會被爆增的人口消耗一空。”
“這……”
“事實上，這也是我們來到南阿爾法星系之後遇到的問題。”
林鳳暗自嘆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
“其實，解決辦法不是沒有，只是我們辦不到。在廣袤的宇宙裡面，銀河系不是唯一的恆星系統，也不是最大的恆星系統。嚴格說來，跟其他恆星系統相比，銀河系其實根本算不上大。顯然，如果我們能夠飛出銀河系，到達其他恆星系統，哪怕是最近的恆星系統，就能解決人口爆炸帶來的所有問題。”光明聖皇苦笑着嘆了口氣，又說道，“只是，我們當時掌握的空間跳躍技術根本就辦不到。人類做了很多嘗試，但是全都失敗了。那些通過空間跳躍離開銀河系，前往其他恆星系統的探險飛船沒有一艘返回，甚至沒有一艘發回信號，全都石沉大海。在遭受了無數次的失敗之後，人類的科學家想到，我們掌握的空間跳躍技術只能用在恆星系統之內，而在恆星系統之間，肯定有某種阻礙空間跳躍的因素存在。只是，不用空間跳躍技術，哪怕以光速航行也要一萬年才能到達鄰近的恆星系統。很明顯，我們根本沒有這麼多時間。”
“那該怎麼辦？”
“人類的科學家想到了另外一條出路，很危險，不過是當時看來唯一的希望。”
“什麼希望？”
“利用銀河系的中央黑洞。”
“什麼！？”
“所謂的空間跳躍技術，其實就是利用原能使空間扭曲，從而突破三維宇宙對我們產生的束縛，從宇宙中不存在的第四維度到達遙遠的地方。因此在理論上，黑洞也具有類似的作用。說得簡單一點，黑洞所導致的空間扭曲，足以形成一條跨越上萬光年，甚至是整個宇宙的空間通道。因此在理論上，我們能夠通過黑洞形成的空間通道到達其他恆星系統，甚至是宇宙的另外一端。只不過有一個前提，即我們必須安全的進入黑洞，再安全的離開，也就需要用某種方式來保護進入黑洞的飛船，避免在黑洞的巨大引力下被撕得粉碎。當時，我們能利用的只有原能。”
楊屹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光明聖皇的意思。
“完成了理論上的研究之後，人類建造了一艘極爲巨大，也是有史以來性能最爲強悍的探險飛船。別的不說，只是大型原能轉換器就安裝了一萬臺，其產生的能量屏障足以抵消掉黑洞產生的巨大引力。此外，這艘飛船還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加速到光速，理論上甚至能夠在黑洞內部開闢一條到達一萬光年之外的空間通道。可以說，人類科學家盡了最大的努力，只是忽略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因素。也正是這個疏忽，引發了導致銀河系毀滅的大災難，讓我們失去了最寶貴的家園。”
“原能。”
“沒錯，就是原能。形成黑洞不只是質量，還有能量。在進入黑洞之前，這艘飛船的原能轉換器全部啓動，以最大功率持續運行了很長一段時間，讓飛船上的所有原能儲存器都達到了滿載狀態。”
“這些突然多出來的原能，導致中央黑洞急劇膨脹，最終吞沒了整個銀河系。”
光明聖皇點了點頭，說道：“其實，人類的科學家早就有這方面的擔憂，也因此多做了一手準備。”
“什麼準備？”
“當時，一部分科學家持堅決反對的立場，雖然沒有能夠說服人類當局，但是他們爭取到了一部分資源，並且利用這些資源建造了大量能夠以光速飛行，還配備了能夠持續運行上萬年的生態系統的宇宙飛船。在那些瘋狂的科學家把探險飛船送往黑洞的時候，這些科學家將建造好的宇宙飛船送到了各個文明，並且讓各個文明挑選出一部分骨幹成員，做好隨時離開銀河系的準備。正是如此，在中央黑洞急劇膨脹的時候，包括隱靈族在內的，銀河系的衆多文明才能及時逃出來。”
“這……”
“人類毀掉了我們的家園，卻拯救了我們，是不是很矛盾？”
楊屹勉強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隨着銀河系毀滅，輝煌的第二紀元也就此終結。雖然我們逃了出來，但是面對的是長達一萬年的流亡生活。當然，對於現在，也就是第三紀元來說，這僅僅是一個開始，而且當時沒人相信我們能到達鄰近的恆星系統。畢竟對我們來說，輝煌的第二紀元也就持續了幾千年而已。要在茫茫宇宙中孤獨的航行一萬年，平安到達另外一個恆星系統，還要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站穩腳跟，建造新家園，對任何人來說都難以想像。當時，幾乎所有的倖存者對未來都不抱任何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