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瑞目光落在伊米婭身上好一會,突然轉身離開了。
不過在離開前,他把門關上了,看着緊閉的包廂門,伊米婭按在圓形感應器上的手鬆了。
這傢伙什麼也不說就把門鎖定了……
耳旁維希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馬上到!”
隱約還有速度過快帶來的風聲。
然後……
從通訊那頭傳來的聲音看,她知道了,這傢伙的話不能信!
…………
戴瑞出門後也沒走,直接等在門口,手中光腦點了維希的通訊。
旁邊一圈人並排站在兩邊,這次他是便服出行,帶來的人不多,但此刻聚在一起也是有些扎眼,於是通訊還未接通,他就讓手下那些人去了原本自己的包廂等候命令。
而正巧,上頭趕下來的維希出現了,戴瑞關了通訊就迎了上去。
“殿下。”
說實話,維希沒有想到戴瑞會在這裡出現,不過剛纔查看了一下消息,他大概也知道他是爲什麼而來了,想到這,他的手從身上某個存放着東西的部位挪開。
戴瑞是皇黨,詹納家族是諸多高級貴族中的一股清流,維希一直都知道,但是作爲一個已經失去繼承資格的皇子,他在各種場合都很難和戴瑞接觸,見面着實也算少,就連他和奧拉西亞的接觸,在明面上都是很少的,能避則避那種。
現下他突然等着自己,他的確是驚訝了。
再又想到那個老傢伙,他內心頓時冷了下去。
“將軍……”
聽他這麼稱呼自己,戴瑞愣了一下,隨即道。
“殿下不必客氣。”
說着往後看了一眼。
“我有要事和殿下相商,殿下……”
他單手做出請的手勢。
維希看了下緊閉的包廂門,微笑着掙扎了一下。
“不知能不能拍賣會結束再談,我的朋友對這次拍品很感興趣。”
戴瑞思考了一會,道。
“拍賣會前臣下再同你回來,時間不會耽誤,正巧,奧拉西亞公爵方纔也和我發了消息,想來很快就能趕來。”
維希神色更淡了,他是知道奧拉西亞會來,但是他們兩什麼時候聯繫上的,他卻不知道了。
思及這次新興星之行歸來後父親對自己的態度,他最終還是同意了。
“那進去吧。”
維希走近自己的包廂門。
戴瑞卻頓住了。
“殿下,我想和您單獨談談,您的朋友……在這裡可能不太方便。”
“裡面有隔絕的包廂,隔壁談並不礙事。”
“那麼裡面您的這位朋友的身份,還請殿下告知,不然,還是查個徹底的好。”
維希看了戴瑞好幾眼,這個半大不大的男孩……被老傢伙選中果然不僅是因爲實力。
不過查身份這種事情,他這樣做事細密早就做了應對之策,伊米婭面上那個臉譜,他當年給她其實並未告訴她,他的每一張臉譜都有原型,如今她來了,自然那個原型也派上了用場。
來路的監控被他暗中派人刪除更改後,原型就按照線路留下了一系列證據。
若他真去查,他一點也不擔心,不過……真的不能再拖了,裡面伊米婭手指已經捏的爆爆響了!
“身份你不必擔心,要看也沒關係,不過希望將軍能替我保守秘密。”
維希把“原型”的信息發了過去。
戴瑞看着上面的那個低等貴族的身份,沉默了一會,才道。
“殿下,我看那個女孩子實力還算不錯,如果你真喜歡,也不是沒有機會。”
維希:這突如其來的發表談話着實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但想到剛纔查戴瑞信息時順便了解了一下他帶來了什麼人,他又很順應地擺出一副苦惱又無可奈何,但受到安慰的模樣。
“但願……”
戴瑞伸出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只是側妃的話,還是非常有可能的,殿下不必過於憂心,進去吧。”
說完,他手中光腦按了上去,利用徵來的權限打開了包廂門。
後面的維希此刻神情卻是完全冷了下來,原本還帶着幾分隨意的神色完全消失不見。
側妃,是怎麼回事……
他的心裡突然一陣發涼,帝國除卻帝王,所有人都是一夫一妻,他早就失去了王儲資格,怎麼說也不可能擁有側妃!
他雖和戴瑞接觸不多,但前世那個撐着帝國不滅的外將,他了解的一點也不少。
而他的意思,無異於就是老傢伙傳給他的意思,難道他們從來都沒放棄過麼……
隨即,他又平靜下來,就算他們不放棄,他也不是當年那個他了,那些安排……是時候用了。
就在這片刻間,一場風雲涌動的風暴孕育而生。
…………
伊米婭悠閒地躺着,悠閒地又掏了幾個核桃,然後再悠閒地看着對面的兩個人。
十分溫柔地把核桃咔擦咔擦攪地粉碎。
戴瑞看了眼她,認真把她模樣記下來後才轉身去了隔壁的連接包廂。
而維希等他進去後,停了一會,猛閃身出現在伊米婭旁邊,放了個東西在她身邊,又嗖的一下進了裡頭那個包廂。
“送你的。”
維希帶着冰涼冷氣的氣息還未消散,伊米婭挑眉看了看,是個銀白色小巧精緻的首飾盒,上頭繁瑣的封密裝置已經開啓,放下三秒後就自動開啓,露出裡面的精緻吊墜。
這是……
伊米婭劃過自己關注的物品,視線落在最後一個,比照了一下,除卻外殼的花紋,其他幾乎一模一樣。
她伸手從首飾盒中拿出那個吊墜,感應了一下,果然是個空間器,不過裡頭空間只有……一平方米。
這麼少的麼……
伊米婭有些嫌棄,再看了看上頭豪華鑲嵌的粉色水鑽和軟金屬全裝外殼,覺得這外殼都比內部那空間值錢。
於是,她很隨意地把吊墜串在手上,仔細觀察起上面那個雕刻地栩栩如生的紅狐貂,然後伸手摳了摳,發現狐貂上鑲嵌的鮮紅寶石似乎有些鬆動,就……
等維希和戴瑞說完出來的時候,伊米婭手上的吊墜還在,但是上頭鑲嵌的水鑽一個不落,齊刷刷擺在了桌子上。
戴瑞眼神不差,自然發現了她手裡拿的東西是什麼,拍賣還沒開始,那兩個東西不可能擺出來,但會所拍賣品展示也有相應的次等藏品,這東西……應該就是那些個藏品其中的一個。
而殿下他剛纔消失了一段時間……不用說,他現在也知道他做什麼去了。
想到那些藏品的價格和她隨意把玩,並不放在心上的態度,他在心裡對伊米婭的感覺已經變成了被殿下寵着的嬌小姐,再看到上面零零散散的水鑽,印象並不是很好。
“殿下,就算是喜歡的人,寵着也是要有原則的,金錢財富地位只會讓人變得更貪婪。”
伊米婭見那個語重心長的異常成熟的男孩說話時一直看着自己,瞥到自己摳下來的水鑽,直覺是這些的問題。
於是乎,一個個撿起來,摁回吊墜上,摁完之後,水鑽比之前更牢固了,只是……棱角完全不對,伊米婭不管這麼多,晃悠了幾下沒有掉下來的,就萬事大吉把它塞回了首飾盒,而後一臉認真地刷着拍賣品。
戴瑞看着那吊墜上比用鑲嵌裝置刻印下去還要深的下陷弧度,剛纔的嬌小姐想法瞬間被猜測伊米婭剛纔摁水鑽用了多少力度取代。
“奧拉西亞公爵那邊,就麻煩了。”
維希微向前一步,擋在他面前,對他道。
戴瑞收回目光,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一會,點頭,朝外走去。
…………
包廂門一關,維希伸手飛快在光腦上點了幾下,確認權限提高到了最高級後,幾步出現在伊米婭旁邊。
伊米婭翹起一條腿,一隻手放在膝蓋上,一隻手橫搭着沙發,姿勢要多悠閒有多悠閒。
“說完了?”
“嗯。”
維希默默坐過來,被伊米婭一腳橫過去擋住。
“對面,講吧。”
維希老老實實坐到對面。
“戴瑞他說,公選期間的皇子競爭,他有意推我回王儲之位。”
伊米婭原本是想讓他跟自己說之前那些事的,現在他這一句話,突然又讓她來了興趣,更何況……維特的事情也算她想知道的,女媧並沒有告訴她完整的後續,說不準,維希這個本地人會更清楚一些,現在說的,與她想知道的並無衝突。
而且……
“你的王儲之位不是已經被剝奪了嗎?我記得你好像已經沒有再爭奪王儲的資格了。”
“所以,需要造勢……”
“不是,你答應了?”
伊米婭臉色微有些變化,看向維希的眼神也有些不同。
“當然……沒有。”
“那你現在是何打算?”
“他代表的是帝王的意思,這次連奧拉西亞都被說服了,定然也是老傢伙在裡頭搞鬼,所以我打算看看他們到底想搞些什麼。”
“將軍和公爵,再加上帝國皇帝,你覺得你能行?”
對上維希頗有些你不相信我,我覺得受傷了意味的神色,她又開口了。
“我只是不想說好的合作者給不了合作還給自己帶來一大堆麻煩,你懂的,我不喜歡麻煩。”
伊米婭把身邊的那個首飾盒拿起,推向他。
維希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把首飾盒拿過來,打開,伸手移動了幾下,拿出來一個同樣款式,但造價明顯更昂貴的一根精緻吊墜,然後又推了回去。
“合作,我從來都是誠心誠意的。”
說完,也不管伊米婭接不接,直接開口了。
“帝國所有的皇子,包括這幾百年來上任的幾位帝王,在出生前,都被送往了同一處地方……帝星地宮,不過大多數都只過去待了兩三天便都送回了,只有我是例外,我在那裡待了三年……”
說到這,維希眸色突然轉深,似乎並不是很想回憶,但他還是說了下去。
“三年來,我一直都待在裝滿各色藥劑的培養皿中,我的啓蒙特別晚,那三年在我的記憶裡其實並不佔多少,唯一讓我印象深刻的就是我躺着的時候,耳邊傳來的那一聲聲女孩的哭叫聲和一個人日復一日,重複的那句話,‘她不行,換他,他受不住了,把她帶過來’。”
“以前我一直不知道,這是在做什麼,後來我懂了。”
維希手肘撐在自己的膝蓋上,雙手微微握緊,而後攤開手心,一團黑色能量出現在他掌心。
“是因爲這個……”
伊米婭看着他手心裡的殘魂碎片,猶豫了好一會,還是沒把她之前割裂下來的那個碎片拿出來。
維希轉動着手裡的碎片,臉上表情並不淡定。
“我以前一直很厭惡這個東西,就是因爲它,愛我的人,我愛的人,全部離我而去,就連我……也因爲它,不再屬於我自己。”
“後來,我才發現……我該厭惡的不是它,而是把這個東西給我的那些人。”
伊米婭看着聲音逐漸低落的維希,聲音終是帶了點溫度,輕聲問道。
“那些人?”
維希看着手心的黑色能量,露出苦澀的笑容。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因爲這個我之前也不相信,所以才一直沒跟你說。”
“你知道我先前說的每一任皇子都要送去同一個地方是爲什麼嗎?就是因爲這個……”
他雙手合住,再打開,拉扯出更多的能量。
“這個東西是長孫墨跡前輩留下來的東西,因爲之前知道這個東西的身份,所以一直對長孫墨跡前輩有些怨恨和誤解,態度並不是很好,現在我很抱歉,因爲,他同爲受害者。”
“這個你說的殘魂,不出意外,就是長孫墨跡前輩的,而這個……同樣是帝國最大的秘密。”
“我其實並不知道這東西從何而來,但我知道的是,它存在於帝國第一任帝王身上。”
“維特是嗎?”
“你知道?!”
維希驚訝過後便是釋然,不過神情有些複雜。
“也是,我早該猜到的,這個殘魂是你先發現的,很多和長孫墨跡前輩有關的事情,你總是在未察覺中受到優待。”
“所以,你現在又是知道了什麼?”
伊米婭問道。
“你的話,我只知道你是特殊的,還有……這個東西,本該是你的,但是……”
維希頓了一下。
“我暫且還不能把它還給你,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還你。”
伊米婭看着他面容凝重的模樣,把面前那個吊墜拿過去,串在手上。
“這個先不談,你要留着就留着,繼續說,它是怎麼來到帝國的,又是怎麼到你身上的,還有……前世星際的格局究竟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