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樓中叫罵聲戛然而止,身穿華服的中年女子錯愕地看向突然闖進來的黑髮男子,只感覺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在中年女子身旁有一張長椅,上面躺着一名瘦弱女孩。女孩的嘴角發乾,頭髮枯黃,眼窩深陷,當看到莫妮卡的時候雙眼爆發出光彩。
“媽媽,您來怎麼不事先打個招呼?剛纔我和安東尼阿姨正說起此事,今年的煉晶……”女孩沙啞地講道,她的目光很平靜,只在眼底有着一絲倔強的辛酸。
“不用說了,我們在外面什麼都聽到了。安東尼,每次我來的時候你把莉莉絲打扮得漂漂亮亮,而我不在的時候卻是如此對待我的女兒嗎?”莫妮卡氣得夠嗆,辛辛苦苦打拼每年供養女兒,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她信錯了人。
“哼,莫妮卡你來得正好,念在年輕時咱們是姐妹,這些年我費盡心思幫你照顧莉莉絲,要不然你怎麼會在外面風風光光?”毒『婦』安東尼掐起腰兇狠斥責。
不等莫妮卡說話,安東尼搶先一步抱怨道:“莫妮卡呀!你的女兒每個月需要大量『藥』物和來自第一銀河的科技產品維持生命,這些你是知道的。拍着良心說我安東尼對得起你們母女,蜃樓號地價本來就高,每次有拍賣會的時候更是寸土寸金。這些天很多闊綽船長看中了我們家的竹樓,想要住進來。可是你的死鬼女兒佔着地方,瞧瞧這滿樓『藥』味,拍賣會之前總要放一放空氣,點上一把博爾德薰衣草才能住人。”
“你?安東尼,你竟然是這種人。”莫妮卡的胸脯一起一伏,當即就要衝上去扇毒『婦』兩個耳光,不曾想有人比她還快。
“啪……”
安東尼身上暴閃出一層光壁,這是很不錯的防禦裝備,然而在金『色』光焰吞噬下立刻消散於無形,毒『婦』臉上結結實實捱了一巴掌。
林西索好整以暇的收回手臂,微微一笑說道:“我不喜歡廢話太多的人,莉莉絲都有什麼樣的花銷,麻煩你寫清楚,讓本船長計算一下價格如何?這樓裡的空氣確實不大好,怎麼總有一種劣質的致幻菌絲味道?如果我沒猜錯,你用了某些副作用很強的『藥』物爲莉莉絲吊命,她能活到今天已經不能用奇蹟來形容,而是依靠着一種強大意志,一種你這輩子都不會明白的東西。想報復我嗎?隨你的便,不過現在立刻給我滾,即使b級蜃樓號有法規,殺掉你也輕而易舉。”
毒『婦』安東尼面『色』慘白,她做的小手腳竟然被對方輕易識破,說明這名黑髮男子在『藥』劑學方面擁很強造詣。
安東尼之所以會這樣判斷,是因爲那劑吊命偏方來自一位『藥』劑師,而莫妮卡這些年偶爾會請『藥』劑師到此地爲莉莉絲治療,眼前的年輕人必定來頭不小,如此年紀便自稱船長可不多見,得罪不起也只好忍了
。
莫妮卡看向安東尼,泣不成聲道:“林船長,你說得可是真話?我女兒被這個狠心之人用了致幻菌絲嗎?那東西對身體損傷很大。”
“是的,不會錯。一般『藥』劑師察覺不到,可是我自小在蘑菇堆中長大,對菌類植物非常熟悉,所以辨認得出。”林西索說着抓住莫妮卡,不讓女船長衝動。
“什麼致幻菌絲?你們這些人莫名其妙。此地是b級蜃樓,居民安全受到保護。竹樓再讓你們母女住五天,之後給我搬出去。”安東尼提起裙襬急匆匆走人,她還以爲林西索忌憚b級蜃樓不敢動手,卻不知一些無『色』無味粉末跟着她離去。
“你怎麼不讓我報仇?只要答應我的要求,並治好莉莉絲的病,我莫妮卡的命就是你的。”莫妮卡跪在地面,雙手顫抖着撫向女兒,此刻她覺得女兒是那般脆弱,彷彿稍稍一碰就會灰飛煙滅。
“剛纔的惡毒『婦』人會嚐到苦果,她將病痛纏身,想活下去可不容易,以後恐怕會長期坐在竹樓中療養了。”林西索語氣平淡,彷彿說着一件微不足道小事。
“病痛纏身?”莫妮卡反覆咀嚼着這幾個字,嘆了口氣感傷的說:“謝謝你林船長,安東尼是我年輕時最要好朋友,正是因爲信任才把莉莉絲託付給她,可是這個女人出人意料,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陌生?”
莫妮卡已經淚流滿面,既有對女兒不幸遭遇的愧疚,也有對好友轉變的傷感。
“因爲物慾橫流,往來b級蜃樓號的星際遊輪大多富有。你也聽到了,有船長要住進竹樓。煉晶可以使人瘋狂,此人早已不是你的朋友,治療要緊。”林西索看向莉莉絲,這個女孩氣質十分獨特,明明是坐在那裡,卻能感覺到有很強的祥和之氣。沒有一絲煩躁,好似坐了幾千年,風輕雲淡,精神力量高得出奇。
“是,快看看我的女兒狀況怎麼樣。”莫妮卡小心翼翼扶着莉莉絲,讓女兒躺倒在長椅上。
“媽媽,今天你來得好巧,這位先生怎樣稱呼?”莉莉絲乖巧問道,好似忘卻了剛纔的一幕,甚至在林西索說出對毒『婦』做了手腳時,面『色』也沒有什麼變化。
“乖,這是你林西索哥哥,他是很強大的『藥』劑師,一定會治好你的。”莫妮卡與女兒相處時間並不長,拿出哄小孩的那一套去哄着莉莉絲,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接下來,林西索沒有采取任何行動,而是倚在門框前掏出一根菌絲煙,然後很隨意地抽了起來。
“林船長,你怎麼?”莫妮卡驚慌失措,很怕聽到對方說女兒沒救了。
“呵呵,沒什麼,莫妮卡船長最好到外面守候,我習慣幫人治療前先抽根菸提提神。”林西索吐出一道煙雲輕輕說道。
“我可不可以留在這裡?”莫妮卡站起身來,很想守候在女兒身邊。
“還是出去比較好,把莉莉絲放心交給我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怕致幻菌絲對她有影響,其實情況已經惡劣到極點,再壞也壞不到哪去了。”林西索邊說邊思考治療策略,女孩的身體糟糕透頂,比之前預想的情況還要糟,想把莉莉絲挽救回來恐怕要下很大苦功。
莫妮卡極不情願地點點頭,然後走出竹樓在外面張望,那憂心忡忡的樣子讓林西索有些不忍。
“林船長,你好年輕。”莉莉絲輕輕蹙動鼻子主動說話,她似乎對煙味有些敏感。
“你也很年輕,今年二十歲是嗎?長久坐在竹樓中竟然磨練出如此心境殊爲難得,好像任何事都能從容面對。”林西索吸了口煙,對莉莉絲有些好奇。
“我啊?沒事的時候喜歡瞎琢磨。你一定很奇怪媽媽以前來的時候,我爲什麼不揭穿安東尼阿姨的醜陋嘴臉。其實一個人每天面對死亡,任何不公平待遇都能看得開。媽媽在爲我奮鬥,我只能默默堅持住。只有在b級蜃樓才能購買到維繫生命的物品,雖然安東尼經常偷工減料,但是至少我還活着,若是換了其他地方住不起,也活不起。”莉莉絲微微一嘆,說了這麼多話臉上泛起『潮』紅,肩膀聳動咳了起來。
林西索掐滅菸蒂,取出一隻小瓶子放到莉莉絲鼻子前讓她聞一聞,咳聲很快被不知名氣體安撫下去。
“你做得很好,不讓自己的情緒有太大波動,這種方法確實能夠讓你多活一到兩年。不過爲了這一到兩年你需要忍受難以想象痛苦,竹樓中的寂靜,毒『婦』的尖酸刻薄,對於母親的祈盼,我簡直不願去想你的生活。差不多有十年了,你是唯一讓本船長動容之人,也是讓我敬佩之人。放鬆心情接受治療,即便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你母親的判斷。”林西索取出金屬書,掌心忽然打開一道縫隙。
莉莉絲默默無語,眼神中卻多出感激。她已學會用眼睛“說話”,從小到大總是走在黑暗中,前方突然出現一道亮光,再穩定心緒也有起伏,尤其是對方有許多驚奇舉動。
林西索用幽眼觀察莉莉絲的身體,血肉組織一目瞭然,細胞活『性』已經低到史無前例地步,可以說長椅上躺着的就是一具即將風乾的屍體。
“沉淪前輩,莉莉絲的身體幾乎到了無『藥』可救地步,以我的手段最多幫她提升細胞活『性』,讓她多活三年。可是之後細胞快速死亡,就真的沒救了。”林西索在腦海中與沉淪之刃商量對策。
“嘎嘎,這女孩精神力蠻高,如果康復以後心『性』不發生扭曲,會很優秀。小西索啊!你的命真好,找到如此極品。”沉淪之刃沒心沒肺開玩笑,使得緊張氣氛略微緩和。
林西索掌心散發出幽藍光『色』,更加細緻觀察莉莉絲體內細胞,過了良久問道:“沉淪前輩,想得怎麼樣了?話我已經說出口了,向莫妮卡保證治好她的女兒,現在若是出岔子沒臉見人家母女。”
沉淪之刃沉思片刻,悠悠講道:“火女體質特殊,你一個人治療當然不行。在本尊力量加持下,可以最大程度幫她恢復細胞活『性』,不是有亞沙之淚嗎?這方面你是專家。可惜後天加進去的生命力並不保險,總有一天會流失乾淨,所以要儘快讓她修煉,以達到治標又治本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