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自己的用心被主人顧品遙識破,而對方卻在打趣自己,並不打算爲自己‘報仇’,小獅子表示自己不開心了,覺得自己一家之寵的地位即將不保,掙扎着不想要顧品遙抱自己。這是獸人的自尊,嗯,就是這樣。然而還沒等它充分表達自己捍衛尊嚴的心情,顧品遙就一巴掌拍向了它的屁股,它當即安靜了下來不敢造次。嗷,我的尊嚴,咱們來世再見……
小獅子還在陷入自己成長的憂傷中,而抱着它的顧品遙呢?雖然在和小獅子嬉笑玩鬧,但她的思緒早已飄向OT那裡。看到平靜地躺在營養艙裡面似乎已經進入深眠狀態的OT,顧品遙眼神裡流露出幾分複雜。原來,OT真的變成人一樣的生物體了,也會睏倦,也有想睡覺的時候,也會想接觸人類的東西。他是想成爲真正的自由人嗎……
眼簾低垂,顧品遙不知在想着什麼。片刻,她便放下懷中的小獅子,上去輕推了OT幾下準備喚醒對方。卻不想感受到顧品遙的動作,OT突然猛地支起上半身來,直愣愣的,完全不像正常人類應該有的反應。而後他側起頭看向顧品遙,開口道。
“怎麼了?”OT的聲音裡一如既往的清冷,帶着波瀾不驚的語調,雖然低沉動人,但是沒有煙火氣,也壓根兒不像剛起牀的人該有的嗓音。
“你在睡覺嗎,OT?”
“對,睡眠是由於腦的功能活動而引起的動物生理性活動低下。給予適當刺激可使之達到完全清醒的狀態。作爲生命體,人類的生命中約有1/3是在睡眠中度過,睡眠是人類恢復精力所必須的休息,可以使能量得到貯存,有利於精神和體力的恢復……”
“停停停!”沒等OT說完,顧品遙就叫停了對方。是就是嘛,爲什麼還說起學術概念了?聽到OT那一連串似乎無休止的理論,顧品遙冷汗都出來了,連忙開口阻止道,“不用解釋睡眠的含義了。我只想問。你也有睡覺的需要嗎?”顧品遙心裡想的是,就算OT變成了新的生命體,一些原本的生活特性應該也不會變。那麼問題來了,誰見過智能人睡覺的啊?難道是待機休眠?就在顧品遙浮想聯翩的時候。OT開口回覆了。
“原則上我並不需要睡眠。正如你一樣。也沒必要睡覺。不過你進入睡眠是習慣,而我,只是在模仿。”
“哦。OT你是很想學習人類的一切嗎?”
“不,我只能學習一部分。我的智能核心裡早已經儲存了很多關於人類的知識,包括人類生命週期、生活習性等,但是即使我現在被超級市場系統定義爲新生命體,人類的情緒依舊是我學習模仿不了的。那些人類心中的願望、追求、情感,我都不能切實感受。”
顧品遙聽OT如此一說,挑了挑眉,“看來你自我認識得很通透嘛,不過呢,你的智能核心也不是萬能的。正常人類睡眠時呼吸平穩,這點你倒是做到了,但是剛清醒過來的時候可沒人可以像你這麼思路清晰,條理分明,你要適度地迷糊一下才行。”
似乎並不理解顧品遙的話,OT只是直直地看着顧品遙,一言不發。見狀,顧品遙只好一臉無奈地坐在營養艙的邊緣,對着OT道,“我大概表達一下,你看着我的動作。”
說完,她就關上了眼簾,長長的睫毛蓋在眼瞼上方,襯着凝脂般的肌膚更顯剔透晶瑩。粉脣微閉,水潤嬌嫩,似乎在待人採擷。好在她對面的是懵懂如稚子的OT,否則在正經的君子恐怕也會浮想翩翩。就在這時,顧品遙睫毛微微顫動着,詮釋着人類即將甦醒的狀態。嚶嚀地喚了一聲,慢慢的,顧品遙舒展了一下身子才睜開雙眼。起初她的眸子裡全是迷茫,反覆眨了幾次,才伸出一雙玉手揉了揉眼睛,等眼睛再現時,裡面終於有一種意識甦醒的感覺。而OT呢,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就傾身靠近了顧品遙,臉對臉,眼睛對眼睛。良久,顧品遙纔回過神來,發現他們此時的姿勢好像有點不太對,但是具體哪兒不對她又說不上,好像一時腦袋卡住了。
撓了撓後腦勺,顧品遙才起身道,“大致就是這樣,你明白了嗎?”
“嗯。”OT的聲音依舊清冷,分不清裡面的喜怒哀樂。
還在顧品遙也沒糾結什麼,聽到OT的回答,她點了點頭,才繼續道,“我的藥膳做好了,現在就可以把四維錄像通過超級市場掛到網上了。”
“好,超級市場已經佈置完成了,我現在就幫你把這些東西傳輸上去。”說起正事兒時,OT完全一派精英的模樣,呆萌之氣早就不見了蹤影。
不過想到自己心中的疑問,顧品遙好奇地問道,“OT,我好奇的是,如果有天我們分離,我還能使用超級市場嗎?”畢竟OT也是新的生命體了,如果他不願意待在超級市場,想要接觸外邊的世界,她總不能攔着不讓OT走吧?不過她有些擔憂,如果有了自己意識的OT有天離開了她,她有該如何辦?如此一想,不知怎麼的,顧品遙心裡竟有種空空蕩蕩的感覺,佈滿了失落。習慣了陪伴,所以纔會害怕一個人的孤獨吧。悽然地笑了笑,顧品遙想起自己早逝得父母,心裡又生出一股溼意,只是嘆了口氣,不再言語了。
“你纔是超級市場的宿主,擁有超級市場的所有使用權。而我只是衍生品,相當於一個媒介,連接你和超級市場而已。就算有一天我突然消失,超級市場也不會消逝的。不過我不會離開你的,不要擔心。”人生來孤獨,因而也懼怕孤獨。雖然OT暫時無法理解人類關於孤獨的真實感受,但是他選擇了用語言去安慰暫時陷入情緒低谷的顧品遙。陪伴,才最是長情。雖然何謂情,他至今也沒明白,但是無妨,他只想改變顧品遙的心情。
見OT一本正經地對她說着這話,顧品遙突然笑了起來,“OT,你的智能核心沒告訴你,這種話不能亂說嗎?”
頓了頓,似乎真的去驗證了,OT才答道,“沒有,不過核心有列出相似的語句資料,比如:我會永遠陪伴在你身邊,永遠愛你,我永遠屬於你,我不能失去你……共計372種,你想聽嗎?我可以慢慢說給你聽。”
“這個,真不同。”咧着嘴,顧品遙臉上滿是笑意,心情恢復了大半。“好了,你幫我處理一下藥膳的事兒吧,我得去聯繫一下杜瑞。”
得到對方的肯定答覆,顧品遙纔將OT送回超級市場,而自己則打開智腦聯繫杜瑞。
“我是顧品遙。”視訊接通,看到對面還是漆黑一片,顧品遙微皺着眉頭說道。
看到顧品遙的影像,又比對了聲音等一系列數據,杜瑞那邊才確定了顧品遙的身份。一陣白光之後,電子光幕上菜冒出了杜瑞的身影。
幾天前的杜瑞還是個兩百多斤的胖子,就因爲被養蠱人用蠱物蠶食了體內的物質,現在的他瘦得只剩下骨頭,皮膚鬆垮地掛在上面,顯得十足的詭異。若不是顧品遙當日贈與的力量支撐維繫着他的身體機能運轉,恐怕此時杜瑞早就塵歸塵,土歸土了。而幾日未見顧品遙的杜瑞,看到顧品遙的那一刻,眼睛驀地亮了起來。
“顧小姐,不好意思,爲了安全起見,請原諒我這麼遲纔出現在視訊中。”因爲逃亡在外,除了躲避官方和幾個世家的聯合追捕,杜瑞還要防着隱在暗處的那些勢力,所以纔會這麼謹慎小心。就算明知道對方是顧品遙,他也只得完全覈實清楚纔出現在視訊裡面。
“沒事兒。”聽了對方的回答,顧品遙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我等您很久,好在您終於聯繫我了。”
“嗯?怎麼了,你很急着找我?”聽出杜瑞言語裡的焦急,顧品遙不解地問道,按理說杜瑞體內沒有蠱蟲作祟,即使有殘餘的蠱毒,基本上也不是致命的威脅,他這麼着急是想找她做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一直沒您的音信,我有些焦慮而已。另外想告訴您,偏僻的屋子我們都找好了,就是托爾星的西北大區,那邊由於氣候、地質等原因,定居的人很少,甚至可以說是人跡罕至,相關信息我這就發給您。如果符合您的條件,我們就可以去那邊,如果不行,我再繼續找找。”
“嗯,還可以,只要隱蔽安全就可以了,其他的要求不高。”看了杜瑞找的那處地方,顧品遙點了點頭,衛星導航系統顯示那地段是少人區,加上氣候條件相對其他地區而言顯得比較惡劣,不算適宜人居的地方,去哪兒倒也算不錯。
“那我們多久出發呢?”感覺到自己語氣裡太過急躁了,杜瑞輕咳了幾下,道,“咳,您看您什麼時候方便,我們再去吧。”
“實際上,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還可以活比較久的時間,你這麼着急是爲了什麼?”顧品遙對杜瑞幾乎沒有掩飾的焦慮很爲納悶,她之前爲杜瑞煉了丹藥,雖然只存在於《混沌九天》,但也是真實有效的,也不知道杜瑞到底在急什麼。
聽了顧品遙的疑問,杜瑞猶豫了很久,就在顧品遙覺得對方不會言明的時候,他才道,“顧小姐,實不相瞞,我的身體有些異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