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或許是我錯了
五行偏頗，心境有入魔的跡象。蔚瀾不敢耽誤，有時間就到蔚小樹的身邊打坐調息，甚至甚少去學校。
坐在別墅頂層露臺的邊欄上，甩着兩條小腿的蔚瀾凝望着別墅外的幾個少年。
修、莫青冉、唐落音、水玄月，連一度和她拉開距離的百麗蓮玉都來到了司空家，而且是不見到蔚瀾誓不罷休，每天比上學還齊、風雨無阻的前來報道。
可是她的心很亂，說來好笑，回來一週了，蔚迦躲着她，她躲着那五人。
‘肉肉，今天還打坐嗎？’星耀傳音，眼見着肉肉似枯萎的花朵越來越沒有精神，他卻無能爲力，久而久之也有些記恨蔚迦了。他不是沒有偷偷找過蔚迦，那傢伙居然讓狼型機甲守住門不讓他進入，若不是怕鬧出聲音被肉肉聽到，他早就把那魂淡狼型拆成碎末了。
“嗯！自由誠可貴、生命價更高！”蔚瀾打趣着，天天憋在房間調息確實有點失去自由的味道，所以才趁着天氣好來到頂層賞景修煉。
‘不是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嗎？’星耀調出遠古詩詞資料，默然無語。
愛情……
念着已然從記憶裡消失的兩個字，蔚瀾搖搖頭，親情她都搞不定了還談什麼愛情。鹿的不告而別、傲傑的杳無音信、蔚迦的避而不見，足以證明自己的失敗。
蔚瀾單線關閉心靈頻道許久，星耀並不能獲知她的想法，僅僅感同深受源於心的落寞和哀愁卻無從開解。
閃身進入桃源，蔚瀾很快的進入了修煉狀態，在蔚小樹的全力放送下，心境緩慢的提升着。
時間無聲的逝去，天色漸黑。露天台上悄然的走來兩道身影。
“你和家族聯繫上了？”原本軟糯的聲音夾雜着一絲陌生的冷意，修長的身姿滿是傲然又帶着不近人情的涼薄。
“不是我，是你發的信號！”沙啞的機械音在星耀的改良下變得情緒略有波動，似無奈似淡漠，“家族那邊讓你趕緊回覆，我可不會幫你拖延。”
“別忘了你是我的下屬，該做什麼還用你教我！”冷厲的低喝，少年的聲線因憤然有些許的尖利，“我能把你的密碼恢復讓你變正常，也能再次把你變成白癡！”
“你拿我發什麼脾氣！罵我幹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恢復的一瞬間就會自動向家族發信號。又不是我願意的，我還想在到處玩玩呢！”機械音抱怨着，嘀嘀咕咕訴說着自己的不平。
“閉嘴！”少年痛斥。秀美的眉毛死死的蹙緊，將眉心皺成了深壑的川字。
靜默了片刻，少年重重呼出一口氣，“狼型護衛，開啓通信軟件。”
“叮！連線啓動……叮！內部聯絡成功接通。”
一句低微的提示音響起。少年點了點耳麥，空氣再次恢復寧靜。
“屬下提塔請求主人通話。”
“是的！屬下受重傷最近才恢復。”
“抱歉，目標物丟失！”
“無礙，屬下爭取早日搭乘返程飛船迴歸家族。”
“她只是屬下的救命恩人，屬下留在她身邊保護過她一段時間，恩情已還清。”
“謝謝主人！”
“不會。屬下的人和生命只屬於家族，恩情既然還清了無牽掛！”
“好的，主人再會！”
連線結束。狼型護衛冷哼的不屑之音傳來，“說得好聽，救命之恩、了無牽掛，你是忘了當初怎麼依賴她的嗎？”
“哼！那會我撞傷頭見人就當媽，你以爲你會好到哪裡去。花癡似的追着我，不嫌惡心！”少年諷刺着。一語中的，讓狼型護衛噎了半天后悔的恨不得把之前的變態經歷都格式化了。
“我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那個小幼崽不過是第一眼見到感覺親切纔會貼近，你當我還睡夢不醒嗎？”
“小幼崽？當初你瀾、瀾叫的親切着呢！”
“閉嘴！別再提那麼噁心的事情了！”少年狠戾的橫了狼型一眼，聲音充滿了厭惡，威脅道：“如果你敢把我這段的經歷告訴任何人，我就把你做過的變態事公佈於衆！”
“行、行，反正你是我老大！”狼型氣憤不已又不得聲張，沙啞的嗓音憋的打了好幾個彎。
兩人走向露臺的樓梯，少年輕哼，“你若表現好，我的位置早晚讓給你！”
“真的？”狼型興奮的高了一個八度。
“假的！”少年陰測測的開口。
“老大你果然陰險無情，哼，怨不得連那個小幼崽都能視而不見。”
少年一頓，久久冷冷輕語，“或許是我錯了！本不該和她遇見……”
隨着兩人離去，露臺中央的空氣產生了微弱的波動，這片波動越來越大，直到一抹身影狼狽的從半空跌落，同時口吐鮮血使得清鮮的空氣佈滿了血腥味。
他們的遇見是錯誤？原來和她在一起是這麼噁心和無可奈何的事。
‘瀾、喜歡瀾！’
‘瀾乖、迦疼！’
‘迦給瀾暖牀！’
‘瀾、瀾和迦永遠在一起！’
‘迦的瀾，迦保護！’
‘瀾，迦想瀾了，想瀾了！’
‘……瀾……’
回憶裡一聲聲稚嫩又滿是依戀的聲音逝去，蔚瀾的心也隨之越發的寒涼。耳膜裡迴盪着那一句句刺耳的言辭，把她原本包裹的結實又因他們而柔軟的心刺的再次血淋淋。
‘……只是救命恩人，恩情已還清。’
‘哼！那會我撞傷頭見人就當媽……’
‘別再提那麼噁心的事情了……’
‘或許是我錯了……不該遇見……’
那樣無情冷冽的話語持續不斷，蔚瀾只覺得一陣陣窒息和眩暈涌上腦海，再次溢出一口心頭血，虛弱的差點癱倒在地。
她單膝跪地支撐着無力的身體，嘴角的血跡染紅了小巧的貝齒和尖薄的下巴，因情緒波動過於厲害導致精神力不穩定被彈出了桃源，渾身的血脈逆行運轉。若非宇宙之氣和諾及時雙雙聯手抑制住了蓮心的暴動，險些引發丹田的崩塌。
星耀連忙閃出，半抱住那抹柔若無骨的嬌體，銀白色的絲線纏纏繞繞的大量輸送至眼前臉色蒼白無血的小人身體裡，可惜的是，蔚瀾受的不是簡單的皮肉之傷。功力反噬，入魔已成事實。
“不要浪費你的能源了！”蔚瀾阻止了星耀盡心竭力的輸出，自行取出一瓶丹藥將它們全部吞入腹中。
清心丹是由生命之樹的樹葉爲主其它靈植爲輔煉製而成，比單單服用綠葉效果會好上些許，雖然無法提升心境卻是抵抗入魔的最好仙品丹藥。
蔚瀾沒有再回桃源。此刻當務之急是驅除心魔，除魔後心境纔會清明進而晉升，原地打坐。她無奈的苦笑，心無法的安靜下來怎麼都不能入定，只能勉強的把藥效遍佈全身。
‘主人，別逼自己，如今你的狀態不可強迫於心。’諾傳音。聲色中隱藏着不易察覺的疲憊。因爲蔚瀾最近的變動，他不得不從沉睡中甦醒，加上要時刻幫她緊盯冰之靈的異變和修復她脆弱易倒塌的心境，自是一番劇烈的消耗，若想完好的恢復到全盛狀態，沒個百年怕是不行了。不過爲了主人。就算讓他消散於星際亦是無悔無怨的。
“我和諾商量過，要想徹底破除心魔有兩個辦法。”星耀瞭解蔚瀾的曾經，她不說不念不代表沒心沒肺的全部忘懷。那一次次轉世而忘的傷害已經刻骨銘心，在她的腦海潛伏了許久就等待一時的脆弱趁虛而入。而今蔚迦的背叛算是一個誘因，卻着實的傷了蔚瀾的心。銀灰色的眸子黯淡無光，他的肉肉爲什麼非要經受這麼多的情感打擊，難道真的讓她冷心冷情、堅硬到再也不怕人傷害纔可以麼？可是那樣的肉肉。是他永生永世也不願看到的。
“什麼辦法？”蔚瀾深知危險，她烏黑的雙眸微凝。血色時隱時現，各種說不清的絕望念頭瘋狂的鑽入腦海，要不是蔚小樹一個勁的釋放生命之氣，她怕是無法理智的撐到現在。修真者本就逆天而行，一旦入魔如同墜入無盡地獄再無翻身之機，一切正道修爲化爲烏有，變成只識嗜血殺戮、無情無慾的惡魔，直到熬盡最後一絲精神力便同靈魂徹底消亡。
蔚瀾的心是冷的，她不怕死可也不想變成殺戮的機器渾沌無智的枯萎而亡。她半推開星耀靠近的身體，勉強坐直拉開了兩人的距離，雙目冷然的闔上。
什麼是天之道？什麼是同天之道？
漫漫長生路難道真的不該有情感的牽絆？
情亦、傷亦，無情、不傷。
不傷、不亂，亂者、入魔……
失去光澤的晦澀蓮心泛起了淡淡的苦澀，心動、心亂，已非惘然。
星耀微驚，看着那張逐漸透出冰霜的漠然臉龐，有種慌亂不安的預感降臨，彷彿一夕之間，兩個人的距離變成了無止境的星河，望的見摸不到。
“肉肉……”他不確定的輕喃，怕驚醒她般小心翼翼又疼惜不已。
“說吧！我聽着呢！”她淡若的回覆，似乎和往昔並無異樣。
星耀沉默了稍許，等他擡頭後，銀灰色的眸子劃過堅決，“我去尋找水之靈。水之靈擁有治癒萬物的能力，加上蔚小樹的生命氣息，足以驅除小小的心魔。”剛纔諾給他傳音，若非強制的抑制住魔象擴散，如今的蔚瀾絕非表面這般冷靜。絕情絕欲不過是入魔的第一步，之後會變得暴躁無常、反覆難測，等到無法控制嗜殺之慾便再無挽救之力。
“第二種呢？”
“是沉睡……”睡到幾百年後生命樹種長成，冰之靈、金之靈和雷之靈徹底的融合吸收，或許能夠抵抗入魔的邪氣，若失敗直接會在睡夢中化魔成兇。所以星耀選擇了第一種方式。
“你我分別去找水之靈。”
不容抗拒的口吻，讓星耀喉嚨溢出苦澀。雖知肉肉的疏離和淡漠是因入魔導致，可是星耀仍是心疼到窒息。他的肉肉，爲什麼總要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