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季曲意都沒有醒來的跡象,而且幾度呼吸也越發稀薄,連季父季母都以爲之前她罵唐子俊是迴光返照,她沒幾日好活了,正在爭吵着不該浪費錢繼續住院時,季曲意突然醒了過來……
家裡本來就不怎麼寬裕,因爲住院的關係更是動用了父母現存大部分的現金,還惹得大嫂劉玉紅很不滿,就擔心他們會向自己家裡借錢。現在既然已經醒了,而且沒也發現什麼大問題,季曲意便跟着回到了季家,在牀上躺了三天後,終於恢復了些。
能下地了,季曲意扶着牆,站在浴室裡,看着鏡子中的自己……
出嫁時不過十七歲,雖然季家窮,但季曲意自己也是從小被呵護着長大的,從未乾過什麼粗活,最多幫家裡做做家務……
水水靈靈的花季少女,在鎮上的高中唸書時認識了當時全學校最帥成績最優秀的唐子俊,便以爲他是自己的真命天子,放棄了高考,進了工廠打工,還沒成年就嫁給了當時家境還不如她們季家的唐子俊……
而現在,她不過二十四歲,看起來卻跟三十歲似的……
無盡的勞動和唐家父母的責罵,永遠吃不飽卻起早貪黑,一天睡不到六個小時……
原先水嫩光滑的皮膚變得粗糙黝黑,身體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難怪唐子俊後來回家時碰都不碰她……她還以爲他是長途跋涉累了,還專門把自己捨不得吃留下來的好東西都留給他……
現在想想,她爲了他的家人變成這樣,而他卻天天在大學校園裡看着那些花兒一樣的女同學……難怪會出軌吧!
季曲意看着鏡子中陌生的自己,眼淚一點點地掉下來……
離開浴室後,季曲意已經恢復了平靜。
一家三口安靜地吃完飯,熱騰騰的食物下了肚,季曲意這纔有種自己真的活過來的感覺,看着自己的父母,忍不住有些難過,“爹、娘……對不起!”
季曲意跪了下來,眼淚也跟着落下來,“是我的錯,當初我就不應該固執地非要嫁給唐子俊不可的……”
想到自己年少輕狂時的單純和幼稚,以及自己堅持不高考要嫁給唐子俊時父母的憤怒與無可奈何,季曲意的眼淚就止不住了。
季父嘆息了一聲,沒有說話。
季母也跟着哭了,摸了摸她的頭,“好孩子……人沒事就好。聽孃的話,我們不要管那個唐家了……以後他們唐家走他們的陽光道,我們過我們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意兒,別再想什麼報仇不報仇的了……”
季曲意咬着下脣,沒有說話。
季母知道她固執的勁兒,也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幽幽地嘆息了聲……
夜裡。
季曲意安靜地躺在屋裡,看着窗外的天空,這時候,一個個綠色的光點突然從窗口飄了進來,季曲意一愣,這東西……
不是那天她失去意識的時候看到的嗎?
當時她以爲是自己的錯覺,把螢火蟲什麼的看成有生命的東西了,但現在……
季曲意下意識地伸出手,那些綠色的光點跟感覺到了她的善意似的,紛紛飛到她身邊,繞着她跳着舞,像小精靈似的。就在季曲意有些睏意,以爲這一切是自己在做夢的時候,那些綠色的光點突然慢慢地化爲絲線,一點一點地進入她的體內!
身體像是突然間有什麼清涼舒潤的東西進去了般,季曲意甚至可以很清晰地感覺自己,自己原先痛的地方現在一點痛覺也沒有,還有些清清涼涼的,很舒服……
“不是……做夢?”
季曲意瞪大眼睛,耳邊突然響起那日那個美麗的紅衣女子在耳邊說的話……
“我傳你一套功法,回去後記得勤加修煉……”
下意識的,季曲意閉上眼睛,回想着那天自己的感覺,無意識地,她竟憶起了那個以爲是夢境中見到的所謂的功法,慢慢地運行起來……
在她看不到地方,整個小樹林裡,有一些植物上的綠色光點一點一點地往季家的小房子的方向飄來,彙集成一股,慢慢地從季曲意所在的房間窗口進入,然後順着她的身體慢慢地融入她體內……
丹田處暖洋洋的,季曲意舒服得想嘆息……
“嘩啦啦……”
她聽到了後山泉水往下流的聲音,門口的銀杏樹上,似乎有一個小小的心跳聲在跳動着……
隔着廚房的季父季母房間內,季父正幽幽嘆息着,“只是,眼下意兒這個樣子,的確也找不到什麼好人家……”
季母似乎有些生氣了,“意兒現在這個樣子,難不成你還要趕她走不成?就算砸鍋賣鐵,我也要讓我的女兒好好活着,絕不可能讓她隨便嫁給街上那些阿貓阿狗……”
季父嘆息,“我說你就不能好好聽完嗎?我什麼時候要把她隨便嫁人了……就算要嫁,人選也得好好挑……只是,老婆子,現在意兒也才二十四啊,這麼年輕……總不能一輩子陪着我們兩個……”
季母也沉默了下來。
窗外又響起了夏日的蟬鳴聲……
季曲意慢慢地垂下睫……
她果然……還是讓她的父母擔心着啊……
正這麼想着,季曲意突然一愣。
她……是怎麼聽到季父季母的話的?往常隔着廚房,她就算知道季父季母在說話,也絕不可能聽得清他們在說什麼的……
還有,後山的泉水,至少跟她這裡相隔幾百米,她居然聽得那麼清楚?可附近明明是沒有其他水源的啊……
季曲意突然想到了那日在崖底時,自己聽到的崖頂唐子俊和唐母的聲音……
原來,那一切都不是錯覺。
她真的見到了那個美若天仙的紅衣女子,她現在感受到的玄妙的感覺,也是那日那個女子教她的功法的關係吧……
還有,她的身體會恢復得這麼快,也是因爲這個……
季曲意的眼睛亮了起來!
所以,她遇到的,真的是傳說中的仙人麼?仙人憐憫她,救她一命,還傳授給她一套功法……
她記得,那紅衣仙子還說過,是因爲她倆有緣,而且,她有修煉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