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系中沒有發現地球以外的智慧生命,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基本常識。[ ~]
現存大部分星球上的人,都是人類在向外開發時登陸,然後留居下來繁衍而出的。
在長春領開荒之前,這邊的大片星球上都是一片荒蕪,許多星球並沒有生命,即使有生命的星球,也只有少量的植物、動物、真菌等。人類帶來了文明,帶來了科技,帶來了人口。
如果說萬生星在長春領發現它時就已經有了人類,那麼代表着什麼?
第一種可能,他們是外星人……當然,這個幾乎不可能。萬生星的人跟人類一模一樣,無論外形、特性、生活模式都是。要說他們是外星人,這也太勉強了。
第二種可能,他們是當初地球文明向外輻射時,經過空間跳躍直接帶來的!
這種空間跳躍又有兩種可能……第一,從莫恩星開始的高級科學技術;第二,位居人類頂端的極強者!
無論哪種可能,都表示了,這顆星球的非同一般。
汪銘印說:“祖父當年就跟我說過,沒事別去騷擾萬生星。”他苦笑着說,“當年我戰戰兢兢,竟然忘記了祖父的叮囑,任由飛雲聯邦的雜種們在那裡肆虐……現在回想起來,我的心情比以前更加沉重。當初我固然是盡力阻止而不可得,但最終結果仍然是,我跟着那羣雜種一起,親眼目睹了慘劇的發生!”
他深吸一口氣:“好在老天爺有眼。讓浮空島掉了下來!但真的是老天爺有眼嗎……所以,在那之後,我怎麼敢再去騷擾那顆星球?”
他望着好友兼屬下,誠懇地說:“現在飛雲聯邦要求去徹查當年的事件,我必須同意。你跟着去,一定要緊緊盯着他們,別讓他們搗鬼。必要時刻,可以用武力解決他們!”
項戈放開手中的資料,俯視着面前這顆綠色的星球。( ·~ )
飛梭已經進入大氣層。透過些許透明潔淨的雲霧,可以看見下方蔥鬱的樹木。這是一顆美麗的星球……但想起汪銘印的話,項戈突然覺得。在那綠色的深處,彷彿隱藏着什麼一樣。
六艘飛梭降落到萬生星表面,在山峰上方盤旋,懸停。
項戈沒辦法再對陳應天避而不見,雙方必須就調查的具體事宜進行討論。
飛梭內部的光幕打開,陳應天和項戈的臉分別出現在對方的屏幕上。
項戈皺了皺眉,開門見山地說:“陳少爺要怎麼做?據調查,當初浮空島掉到東南區的一座山上,碎片被當地村民揀走,已經當作金屬垃圾處理掉了。”
陳應天爽快地說:“這個調查結果我也收到了。我想。現場沒什麼可看的,我們一起去附近的村莊走走,詢問一下當年他們有沒有看到什麼特殊情況?”
項戈說:“這裡的村民都是以農爲生,沒有受過什麼教育……估計說不出什麼來。而且,陳少你上次過來。似乎跟他們不太友好吧?”
陳應天像是沒聽見他的諷刺一樣,笑得彬彬有禮:“我相信長春領居民的素質……我們儘量表現得溫和一些,耐心一些,說不定他們會給我們一些意料之外的答案?”
項戈皺眉打量了他一陣,說:“那就這麼辦吧。希望陳少說到做到,可別再驚嚇到無辜的村民了……”
他略略強調了一下“再”字。陳應天仍然像是沒聽見一樣微笑着。
項戈眼神一閃。這根本不像這人的風格!他一定別有陰謀!
與對方交流了一下落地會面等細節後,他關閉了通話,迅速發了幾條命令下去。( ·~ )
這裡是長春領的地盤,顧忌比陳應天多很多,必須要小心,以免遭遇不必要的損失!
不久後,六艘飛梭降落到山頭,項戈和陳應天當先走了下來。他們不會乘坐飛梭直接進去村,而是步行前往——這是項戈要求的,陳應天欣然同意。
兩人出發後,身後各有一些人散開,爲首的兩個人像是沒看見一樣,帶着強裝的假笑,並肩而行。
陳應天一邊走,一邊問道:“聽說項大人也參加了銀河杯的海選?現在正是循環賽期間,你這次出門,有影響賽程嗎?”
他開口就是挑撥,項戈笑了一笑,說:“格鬥什麼的,只是業餘愛好,我的正職仍然是一個長春領人,維護長春領的利益,纔是我真正最想要的。”
陳應天笑道:“項大人如此人才,如此智慧,如此能力,想必在任何勢力,都能如魚得水吧。”
項戈也回以一笑:“我想,我找不到比領主大人更合適的上司了。我尤其看重他愛民如,我深信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讓我熱愛的故土得到發展。”
陳應天不屑道:“身居上位者,不可能面面俱到,總有要取捨的時候。”
項戈輕鬆回答:“取個人私慾,舍國家利益,我最瞧不起這種人。”
兩人你來我往地交鋒了一陣,已經走到村門口。陳應天一改以往的暴躁脾氣,微微笑道:“我相信,總有一天,項大人會改變自己的想法。那時候,我飛雲聯邦陳家仍然掃榻相迎。”
項戈一揚眉:“我長春領不管什麼時候,也不會歡迎閣下的。”
陳應天終於動怒,凜冽的眼神望向項戈,項戈懶得與他對視。他快步走進村口,向着驚惶未定的村民露出一個溫煦的笑容,說:“大家不要害怕,我是領主大人派來的,向大家問幾個問題,問完就走!”
這裡並不是臨冬村,這些人久居山村,幾乎從未見過外界的人。只每半年有走鄉竄戶的貨郎,會帶來一些外界的東西。
突然見到村裡來了這麼多人,村民們的臉上都露出了惶恐的神情。對他們來說,這些人從服裝談吐上看來,全部都是少見的大人物。他們來這裡做什麼?
婦女們和小孩們都躲進屋裡,只有中年村長迎了上來,搓着手笑道:“各位爺,我們村裡糧食還沒收,您看這漫山的青苗,離收割還早着哩。只有一些打的野臘味,如果各位不嫌棄……”
項戈又把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特別強調了長春領領主和只是問話這兩件事。
村長和旁邊的幾個壯年男小聲交談了幾句。他們聲音不大,但項戈等人能力強,還是聽得清清楚楚:“領主?領主是什麼?比收糧食的老宋還厲害?”
“啊,我倒是有聽說,落龜港那邊有個專門管事的……”
他們七嘴八舌地就在討論領主究竟有多大,陳應天聽見了,脣畔挑起了似笑非笑的譏嘲。
他低聲對項戈說:“這就是你們一心護着的民衆?連汪銘印的名字都沒聽說過……”
項戈出神地望着山上被風吹得微微搖曳的青青稻苗,聽見陳應天的挑撥,微笑道:“他們生活得很好,衣食無憂。作爲領主府的人來說,看到這個已經足夠了。”
陳應天覺得他在強裝,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村長他們終於討論完畢,認真地邀請項戈一行人進村坐。坐下後,一名中年婦女端上了大碗的涼茶,村長說:“這是村後的茶,解暑得很,嚐嚐,嚐嚐!”
項戈果然端起碗,喝了一口,陳應天連碰一下的意思都沒有。
項戈跟村長寒喧兩句,終於進入了正題:“大叔,三年前,是不是有一個浮空島到這附近來了?”
“浮空島?”村長沒弄清楚這究竟是什麼,表情有些迷茫。一箇中年漢在他耳邊說了兩句,他的臉色頓時大變:“你說是飛在天上那個大鐵塊?上面有不少人,拿着槍打人的?”
項戈有些尷尬,但還是點了點頭。
村長一拍石桌,站了起來:“我當然記得!”他一把抓住項戈的胳膊,向着山上一指,不知是怒是悲:“那年,我們村有五十六個人,被那些人打死了,全部埋在山上,全部!”
他激動得手直抖,指向村中某處:“你看見那幢房了嗎?那是趙老二家,他家一家五口,連老帶小,全部被打死了,一個不剩,一個不剩啊!”他手指一轉,“那邊,是馬家幺兒,一個漢加一個婆娘,奉養老孃。現在只剩一個瞎眼老孃,整天哭着要兒媳婦。兒媳婦哪去了?被打死了!”
他越說越是激動,淚水從眼眶裡流出來,順着滿是皺紋的面孔落下。他抹了把鼻涕,蹲了下去,拍地大哭:“還有我家孫閨女哦,才兩歲的好閨女,會跑會笑,會叫爺爺,也沒了啊!媳婦瘋了,整天纏着我那兒要閨女,我可憐的兒從哪裡給她變閨女,閨女已經沒了啊!”
他涕淚縱流,旁邊的中年漢們也紛紛抹起了眼淚。
項戈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伸手想去扶,卻又縮回了手。
陳應天漠然坐着,無動於衷。他看着村長越哭越傷心,鼻涕眼淚抹了滿臉,臉上掠過一抹嫌惡,不耐煩地說:“別哭了!我們是來問,當年浮空島掉下來,有誰看見了!”
他的話語無比冷漠,項戈猛地回頭,一掌推在他肩膀上,怒道:“混帳,你給我滾出去!”(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