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沒有徹底走進來,年輕男子的輕佻聲音便率先侵入。
掌櫃靈芝嫣然一笑,柔聲道:“公子您這話說的,小店可不曾迎來您這樣的大土豪,今日要吃些什麼?人家親自掌勺。款待公子!”
白袍男子吳邪一臉邪魅地看着靈芝嬌豔欲滴的臉龐,輕聲道:“可別,本公子就是來賞花的!”
“咯咯,公子真會說笑,時至今日,幾近立春,但是若說有好花,也只有朝陽城中心的星月閣纔有,公子自可去哪裡觀賞,我這小店哪有什麼新鮮花種讓公子賞!”靈芝對吳邪的眼光視作不見,虛以委蛇笑道。
紫色衣袍在女子中本來就很難駕馭,這不是有美貌就可以勝任的,學識修養算一個,但更多的則是自身擁有的氣質,若是鎮不住場面,紫色的衣衫還真是不敢穿戴。
“哦?靈芝你認爲本公子在說笑?”白袍吳邪嘴角勾起一個邪魅的弧度。
他輕輕搖首,直視女老闆的面龐,“這花自然是星月閣中的最好,那裡的花種也特別多,但哪裡比得上你這龍門客棧,你靈芝就是那獨一無二的花,有你一人足矣。”
男子語氣輕佻語氣不在,臉色露出誠懇的色彩,若是尋常人家的大家閨秀,還不被他這般俊彥給迷得神魂顛倒?
靈芝掩嘴一笑,搖曳生姿。
伸出右手白蔥般的手指,一個彎月的弧度指點吳邪,碎道:“公子真是會說話,您的嘴今兒個是抹了蜜吧?人家雖然長得有些磕饞,但也不至於勞您大駕,今日就衝您這句話,今日酒水全免。”
吳邪輕輕跨出一步,右手一揮,就將女子的手指握在了手心,柔弱無骨,滑膩非常。
吳邪捏了捏,笑道:“你這龍門客棧還真是隱藏得深吶,居然在我吳家的眼皮子底下做這樣的事情,難道靈當家的以爲我吳家那何不了你?”
說到最後,男子的聲音驟然上升到了一個高度。
話落,旁邊紅衣侍從立馬鏗鏘拔出腰間武器。
一時之間森寒肆意,整個一層酒肆洋溢着肅殺意味。
靈芝對剛纔吳邪的閃電出手有些詫異,竟是能捉住她的手指,她眼神一抹異彩閃過。
她也不急,語氣嬌媚道:“吳大公子,您這是來興師問罪啦?我這小店哪裡敢惹您吶,定是旁人嚼的舌根罷,您息怒,瞧你這侍衛緊張的,難不成怕我一介女流?”
“真的不知道 ?”
靈芝一臉無辜,小臉蛋兒瞧得讓人憐惜不已:“是何事?您說出來,也讓我這市井粗人見識見識!”
“哼!”見這女子圓滑至極,話語雖然極爲客套,但卻是極爲的避重就輕。
這種態度就是對他吳家公子的不敬,當下,他一甩手中玉指,“帶走,我吳家跟白家的戰事你一個龍門客棧的掌櫃居然敢走漏風聲,抓起來。”
靈芝被吳邪甩得一個踉蹌,微微站立之後,蘭花指一甩,猶如青樓勾欄中的女子,企盼客官徹夜談心,端的是風情萬種。
這般姿態落在了吳邪的眼中,自然是不可方物,慾望也更加濃烈了一兩分。
他可不管到底是不是這龍門客棧走漏的風聲,在這裡,他吳家說的話就是規矩,你遵守不遵守由不得你。
這是吳家修真世家的底蘊,也是他們的底氣,族中丹成境界修者壓陣,這些俗世散修難不成還敢蹦躂?!
他吳邪對這位靈芝掌櫃可是覬覦已久了,之所以先前沒有動手,是因爲顧忌女子的特殊身份。
五大家不動這名女子,不是因爲她的修爲,而是她背後的人,聽說被聖皇宗某位天驕相中了,欽定爲婆姨,這才讓五大家族紈絝望洋興嘆。
這些年他費了好大的力氣纔打探到消息,這內門天驕在一次探險歷練之中生死道消,她已然沒有了可以傍身的大樹,多年來垂涎欲滴的美人可以到手,他豈不高興?
聽說這掌櫃女子也是煉神境,他就更不怕了,只要不是丹成,他吳邪看中的,就不會讓她跑了。
因此,今日來此,說到底還是強槍的。
紅衣侍從大補朝着女子靠近,一行十八,瞬息間擺成了一個刀陣,向靈芝逼近。
反觀靈芝,一襲紫衣的她沒有絲毫懼意,衣袍無風自動。
刀陣成型之後,紅衣侍從立馬念唱有聲,一個紅色的大網在她頭頂成型。
隱約間有着恐怖的能量波動,其內紅光閃爍,端的是恐怖無比。
“這就是紅網陣?相傳可以讓敵人麻痹,甚至說修到了高深的地方,可以讓那些修者褪去功力,是撲殺活捉敵人的利器,今日居然對上了我這女子的身上,你吳邪也不怕被人恥笑?”
女子仍是不動如山,冷笑出聲。
既然撕破了臉皮,那再如何假裝也是無濟於事的,她手中一翻,一把秀氣至極的魚腸小劍出現在她的手中,抖出一個劍花之後,女子驟然一個前衝,欲、意突出重圍。
“捕!”
衆位紅衣侍從大喝一聲,那紅色大網轟然落下,沒有絲毫的情面可講。
女子手中魚腸小劍此刻劍光四射,呼嘯生風。
煉神境的修爲全面噴發而出,對着頭上的紅網一劍刺去。
“呲吟……”
一道嘹亮的聲音響起,劍與網竟是黏在了一起。
饒是女子真元之力雄渾,也是一時之間掙脫不了。
而這時,那始終沒有動作的吳邪動了,見縫插針,一下子就欺到了女子的身前,一掌拍向後心,沒留絲毫餘力。
沒有任何意外,這掌實打實落在了女子的後背上。
女子靈芝悶哼一聲,一口鮮血噴出。
眼看就要被敵人活捉擒拿,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聲音自然是獨自飲酒的禁星,他輕輕砸吧了一下嘴巴,誇張地嘆息道:“就是好酒,只是這番景象卻是讓人心生不滿,太過聒噪了,你們難道要打擾我的雅興?”
場間衆人一怔,任誰也沒想到,此刻竟然旁人感插足他吳家的事情,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的無知少年?
因爲出聲,他們所有人的動作頓時一滯。
那女子瞅得好時機,立馬一個閃身而出,擺脫了包圍圈。
她嬌笑一聲:“謝小兄弟出言相助!”
一人做事一人當,禁星既然插手,自然不會去在意女子的這一句禍水東引,不過在搖首興嘆之餘,他真的是有些感傷,“女子情懷總是詩,同理,這女子的心,還真一眼望不到盡頭。”
禁星怡然不懼,就這般背對着所有人,獨自飲酒。時不時捻起一粒花生米丟入嘴中。
清脆的咀嚼聲在這個時候響起,顯得猶爲格外刺耳。
吳邪笑了,笑得誇張無比。
一雙好看的眸子眯了眯,細細打量了一番這位悍然攪局的白髮男子,他有些樂了,以他的眼界,這男子頂天也就是氣動境巔峰的修爲,居然敢入局?
“你是何人?”吳邪爲了保險起見,還是試探地問了一句。
如果是五大家族的膏粱子弟他自然不怕,但朝陽城區毗鄰聖皇宗,說不準就是那位強橫的弟子,那一派的中流砥柱,身份顯赫。
他就算強橫,就算威武,也要有限度,所以這些話的脫口而出近乎沒有斟酌。
“我是何人?你不用知道,趕緊從哪裡來回哪裡去,莫要打擾我的雅興,嗯,這位老闆娘也是不能帶走的,要是走了,我的酒就沒有人遞送了,再者說了銀錢還沒找,你就不要礙事了。”
禁星幾句話輕飄飄至極,彷彿對這位吳家公子吳邪不屑一顧。
今天發生的一切根本就沒有按照以前的劇本走,按照這些紅衣侍從和吳邪的想法,這些散修敢蹦躂?
只有諂媚討好的份兒,今日還真是頭一遭。
吳邪一步踏出,對着託大無比的白髮男子衝去。
一聲炸響,青石地板瞬息龜裂,男子衝到了禁星身前。
只是還沒等他耀武揚威,禁星揚了揚手。
手中有杯,杯中有酒。
酒水立馬濺射如劍,森寒之中有着無盡的嗜血。
若是如此也就罷了,這水竟然有了一股意味。
這是劍意!
吳邪大驚失色,沒想到這名怎麼看都是氣動境的散修能施展出這樣的一劍。
與萬分兇險之中,吳邪微微側身。
胸腹間有一塊白色的玉佩,此刻正散發出猛烈的光芒,抵擋禁星的這杯水酒劍。
“砰!”
一股滔天大力襲來,儘管避過了要害,也躲避了過去,吳邪還是被強勁無匹的大力砸在了青石板之中。
焦黑四起間黑煙嫋嫋,石塊飛濺,煙塵四起。
紅衣侍從一怔,當下一聲咆哮,瞬息分列成兩批次,一去查看吳邪的傷勢,二是爲吳邪的逃脫爭取時間。
畢竟,能夠憑藉一杯酒水就將吳邪擊敗的人還真是少見得很,至少在朝陽地域,沒有哪一位年輕人可以做到禁星的寫意隨心。
這個時候,禁星纔有時間打量旁邊亭亭玉立的靈芝老闆娘,還別說,饒是以禁星的定力,也不免吃了一驚。
傾國傾城!
他此刻有了那種荒謬的念頭,他有些懂了那些評書中的古代帝王。
愛江山更愛美人,醉臥美人膝是何等的風流。
一息之後禁星迴神,視線來到了那些拔刀紅衣侍從身上,銳利如刀。
張口一句,一句只一字: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