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身材不錯,皮膚也白。”殺出包圍圈,楚辰暢然大笑。
天然一顆大心臟,越是危險的時候他越是冷靜,死亡的刀尖上他總是有着無比的勇氣和戰意。此刻,他恍然沒有了對玉寒煙的畏懼,那點點的寒氣早被他忽略了。
他現在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是個男人,這種時刻,他應該站出來。無論是爲了自己的命,還是玉寒煙的命,他都絕對不能退縮。
或許懾於楚辰的氣勢,玉寒煙罕見的沒有冷言相譏,只是默默的駕馭着青鷹,尋找着脫險的辦法。
楚辰站在鷹背上,再次背對着玉寒煙。他本以爲那些黑風鷲會因爲同族的死亡而窮兇極惡的追殺上來,卻沒想到它們居然自相殘殺起來,只爲爭搶死去同族的血肉。
“畜生就是畜生,早知道這樣也不用慌慌張張的跑到這黑風嶺中央區域了。”
楚辰心情大好。只是這麼一眨眼的功夫,青鷹已經飛出數百米,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擺脫黑風鷲的威脅找地方降落了。
正當二人慶幸時,一陣“嗚嗚”的聲音從高空傳來。
“什麼聲音?好像是短笛!”楚辰心頭巨震,狐疑之下擡頭看去,只見高高的雲層中,一頭巨大的黑風鷲穿行在雲層中。
那黑風鷲比之前看到的都要大,如同一個王者一般,渾身散發出高高在上的氣勢。而在這巨大的黑風鷲背上,突兀的站着一個人。
月光照射下,那人一襲黑衣,臉上冷硬的面具泛着銀光,渾身透着詭異的味道。手指修長,潔白如玉,一枚短笛橫於嘴間,那短促高昂的笛音便是從那裡傳來。
“什麼人?”聽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笛音,楚辰下意識的感覺不妙。
都說黑風嶺中央是人類禁區,偏偏這大半夜有人站在黑風鷲背上吹笛子。更詭異的是,這人行進的方向,好死不死正是楚辰二人逃離的方向,不疾不徐,好像就是爲了跟着他們一般。
玉寒煙同樣感覺不妙,下意識的開始降低飛行高度。
“不好,這笛音能操縱黑風鷲羣,這人難道是御獸門的人?”很快,楚辰大驚失色,他總算明白心中不安的來源了。
隨着笛音響起,四面八方的山頭數不清的黑風鷲圍了過來,淒厲的叫聲響徹天地。一頭黑風鷲起飛的動靜不算太大,但數量堆積起來,那每一次振翅便能捲起一陣狂風。
身處於狂風的環繞中,青鷹的飛行速度大受影響,就連方向都不太好控制。更讓楚辰驚駭的是,那些原本已經甩脫的黑風鷲羣再次出現在視線中。
那一對對通紅的雙眼,其中充斥着猩紅的血光與殘暴的殺意,霎時間,狂躁的暴戾氣息席捲天地。
只是一個轉念,楚辰心裡便已經想到了許多,但他根本沒有時間解釋。只是衝玉寒煙吼道:“高速俯衝,從那兩座山之間的縫隙甩開它們。”
雖然不滿楚辰的語氣,但玉寒煙沒有遲疑,事到如今,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唯有聽楚辰的。
趁着新的包圍圈還沒有圍攏,二人一鷹飛快俯衝,所過之處,擋路的黑風鷲悉數被楚辰斬殺,漫
天血雨的洗禮,讓他看上去如同一尊浴血戰神。
“哼,事到如今還想活命,未免太過天真!”高空,看着依舊不願放棄的楚辰二人,面具男不屑冷哼。
短笛橫於嘴間,刺耳的笛音再次吹響。在那笛音的操縱下,本就狂暴的黑風鷲如同打了雞血般,更加瘋狂起來。
無數黑翼震動,一頭頭黑風鷲如同離弦之箭,悍不畏死的朝着楚辰所在的方向撞去。它們已經完全喪失理智,變成了執行笛音命令的機器。
笛音催發,帶來的是超高的速度和力量,相應的,靈活與機變接近於零。
一頭頭黑風鷲發動自殺式攻擊,每一次被躲過,必然有一頭甚至數頭黑風鷲撞死在山壁上,血肉模糊的掉落深淵。攻擊的慘烈程度,楚辰亦不禁心驚膽顫。
突然,青鷹猛然一陣搖晃,發出痛苦的哀鳴。楚辰心頭一緊,果然久守必失,青鷹撐不住了。
玉寒煙竭力操縱青鷹側身,以一種近乎於雙翼垂直地面的角度堪堪穿越兩峰之間的縫隙,進入狹長的裂隙區域。
結果山縫之間的地勢極爲惡劣,儘管有意思的降低速度,但沒一會,青鷹還是一頭撞在山壁上,二人一鷹急速往下墜落。
而這個時候,楚辰卻笑了,因爲他發現根本後面轟隆聲一陣一陣,卻始終沒有一頭黑風鷲追入這裡,想必都撞死在外面了。
“怕不怕?”趁着下墜纔剛開始,楚辰大聲喊道。
“不用那麼大聲,我還聽得見。”玉寒煙冷冷道,眉頭卻是皺了起來,因爲楚辰的手正環在她腰間,如同鐵箍一樣。
曾幾何時,雷炎峰上還是她出手才保住他,而今不過半年,他的實力已經到了如此地步,她居然掙脫不開了。
彷彿沒有感覺到玉寒煙的不滿,楚辰大笑,指天便罵:“御獸門的鳥人,聽好了,等小爺出去,必定將你們那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抖出來。”
“天真之極,可笑之極。難不能你們以爲還能活着離開?”高空中淡漠的話語傳來,又一陣笛音響起,那面具男縱身一躍,直接落在一頭小巧的血蝠背上。
幾乎在同一時間,一頭頭血蝠遵從笛音號令從山間各處飛出,那鮮紅的顏色匯聚一處,不過眨眼之間,頭頂已經是血海蔽空。
見狀,楚辰微微色變,本以爲到這裡已經沒事了,卻沒想到那人還有這麼一手。這御獸門的手法果然詭異,難怪能跟碧霄宗並駕齊驅。
事態緊急,楚辰也顧不得解釋,雙腳猛的用力,直接蹬在青鷹背上,摟着玉寒煙疾射而出。那射出的方向,並非山壁所在,而是遠離山壁的虛空方向。
與自殺無異的舉動,不但上面那面具男愣住了,就連玉寒煙也大罵不止,“你瘋了?想死別拉着我。放開,給我放開……”
“乖,別鬧!”楚辰沉聲道,神色無比嚴肅,右臂死死的環住玉寒煙的纖腰,不讓她掙脫。
玉寒煙瞬間氣岔,無法掙脫,只能死死的瞪着楚辰,看那樣子恨不得將他咬碎吃掉。
楚辰也不在意,只是默默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沉重的黑包,神色無比凝重。
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腦子越來越遲鈍。就在即將昏厥的剎那,他猛然一咬舌頭,擡手猛的將黑包甩起。
黑包見風即漲,不過兩個呼吸的時間便成爲一張巨大的傘。沒錯,就是傘,土製的降落傘。
降落傘雖然簡陋,此刻卻十分有用,它讓楚辰下墜的速度大大減緩,思維也恢復了清晰。同時,它還遮擋了上方那面具男和成羣血蝠的視線。
楚辰打開降落傘的時機非常好,下落速度剛剛減緩得差不多,距離地面依然只有數十米的距離。
而這個時候,血蝠已經追了下來,刺耳的尖叫彷彿就在耳邊。
“抱緊了。”楚辰下意識的喊了一句,也不管玉寒煙有沒有聽見,突然便將降落傘的繩子放開。
降落傘在氣流的作用下往上翻卷,打亂了血蝠攻擊的節奏。而趁此機會,楚辰已經摟着玉寒煙往既定的方向加速墜落。
“想逃?沒那麼容易!”看着楚辰二人往河流中落去,血蝠背上面具男臉色一寒,嘴邊短笛猛的急促起來。
血蝠接到指令,尖銳的叫聲再次拔高,那讓人頭痛欲裂的聲波中,利爪飛快將降落傘撕成碎片,蝠翼大張,一道道血色流光直接往楚辰二人追去。
“該死!”楚辰心中暗罵,這血蝠的速度有些超出想象,照這樣下去,恐怕他和玉寒煙還沒有掉入河中,便會被這些血蝠啃成兩具枯骨。
“媽的,倒了八輩子血黴。”
楚辰一聲怒罵,玉寒煙還沒明白什麼意思,便感覺自己被推開,加速往河流落去。而在那推人的反作用力下,楚辰下降的速度卻猛然下降,身體自然而然的翻轉過來。
玉寒煙腦子一片空白,下意識的伸出手,卻只能抓住一片空氣。她的視線中,僅僅只能看到楚辰的背影,以及那漫天長滿獠牙的血蝠。
“爲什麼會這樣?我不是希望他放手嗎?現在他放手了,可我的心裡爲什麼那麼難過?他爲什麼將逃走的機會留給我……”
一個個斗大的問號充斥在玉寒煙的腦海,近二十年的生命裡,她從未感覺到這種發自內心的震撼。
她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也很重要,因爲有人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她的安全。
她也總算明白爲什麼楚辰會說自己“倒了八輩子血黴”了,她又不是他的誰,他卻將逃生的機會留給了她,不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是什麼?
就這樣呆呆的看着漫天血蝠往楚辰逼近,就這樣任眼前的景象將心底所有的認知顛覆,玉寒煙拼命的想要抓住什麼,卻什麼都抓不住。
她看見楚辰手中出現一把劍,劍上有着雲紋,充斥着紫炎,她感受到一股悲壯的氣息,讓她這冷若冰霜的人也禁不住熱血升騰。
“最後的掙扎嗎?”一股悲慼之感升上心頭,她死死不肯閉眼,就看着那一人,一劍,遍體鱗傷,卻浴血奮戰。
彷彿間,天地都安靜下來,呈現在她眼中的是一個個無聲的片段。
每一個片段中,楚辰的表情都那麼清晰,卻讓她絲毫討厭不起來。可是,這分明是她最討厭的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