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宇宙。
一行人遊走混沌，時間過去的很快，一路上，大多時間都是安靜的趕路，也沒太多的溝通。
對於帝尊而言，混沌就是如此，寂寞，死寂，無趣。
各種世界，纔是他們放鬆一下，瀟灑一下的地方。
選擇遊走混沌，便是爲了尋求各種機會，每個帝尊，其實都沒有放棄在修道路上的前行，否則，帝尊完全可以在一個小世界稱王做霸，享受一生。
原本的李皓，其實對這些混沌遊俠，是充滿惡意的。
何況，這羣人又要獵殺新武強者。
可行走了一段時日，李皓髮現……只能說立場不同，這些混沌遊俠，這些帝尊，其實也是求道路上的一員。
他們沒有選擇放棄，沒有選擇躺平，沒有選擇在小世界養老……
他們在枯燥的混沌中游走，抓住每一次變強的機會。
獵殺新武強者，危險無比，帝尊卻是都願冒險……不就是爲了那麼點資源嗎？
沒人可以否定他們的努力！
只能說，雙方站在的角度不同，考慮的立場不同，若是李皓不認識新武強者，也沒那麼多機緣，缺乏修煉的資源，此刻，他會成爲遊俠的一員嗎？
會爲了一方大世界的懸賞ꓹ 冒險去獵殺對手嗎？
也許……會的。
因爲ꓹ 這就是生存，這就是求道之路。
殺戮，始終不是目的。
這些帝尊ꓹ 其實也不是爲了殺戮而殺戮ꓹ 而是爲了資源，爲了強大自己。
當然，這羣人既然選擇了這條路ꓹ 那就死有餘辜。
爲了自己的資源，去獵殺別人……談不上什麼大義ꓹ 也說不上什麼英雄，只能算是求存ꓹ 求生，求道，不代表獵殺別人獲得資源便是正確的。
生死有命！
和這些散修一起行動，李皓好像看明白了一些東西ꓹ 看透了混沌的本質ꓹ 或者修煉一道的本質……血淋淋的ꓹ 所有人都不願去承認ꓹ 卻是事實存在的本質。
通篇就一個詞——弱肉強食。
再直接一點，人吃人！
所有人，其實都是如此。
大的世界在兼併小的世界ꓹ 八階帝尊想要擊殺七階帝尊，七階帝尊想要滅殺六階帝尊ꓹ 六階帝尊也在想辦法進入七階，成爲霸主ꓹ 吞併其他勢力。
混沌世界，雖然相隔都很遠ꓹ 可彼此之間的爭鬥，明的也好ꓹ 暗的也好，都在持續。
從未斷絕！
這……是江湖。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生靈的地方就有江湖。
銀月是個小江湖，混沌，是個大江湖。
這些帝尊，和武師有什麼差別嗎？
沒有。
到了這地步，還是逃不過名利……當然，對他們而言，名利又不一樣了，也許是更強的實力，更高的話語權，更多的資源，總之，還是如此。
哪怕到了帝尊層次，還是如此，逃不過這些東西。
和想象中的，自由自在，其實一點也不一樣。
每個人，都在掙扎。
……
於是。
這一刻，和嫫聊天的過程中，李皓問出了一個有些愚蠢的問題。
“嫫，混沌就不能和平下來嗎？”
這個問題，讓嫫有些怔神。
她看了一眼李皓，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人，好幼稚。
太年輕了嗎？
和平？
她思索許久，才斟酌一番回答了一句：“我們說了不算！就說紅月域，新武和紅月之爭，席捲四方，整個紅月域都被牽扯了進去，大世界都在覆滅，小世界中世界都是如此，帝尊在這，也不過炮灰。”
“我們這些弱者，想和平……可是，誰給我們機會呢？”
她有些自嘲：“皓月，你太年輕了！我們這些遊走，爲何會遊走混沌？還不是因爲……沒實力嗎？我們也許是小世界之主，也許是中世界的帝尊……不管是什麼，大世界一旦開戰，我們就是炮灰！高階帝尊一次發怒，我們的世界就會毀滅！我們無力反抗，無法反抗……只能被動承受這一切！”
她看向李皓：“我們很多人，其實原本也不想如此，也不想在這虛無的混沌中，枯燥的混沌中游走……我們可是帝尊！”
她有些自傲，又有些自卑，那複雜的情緒，讓人難以理解，她有些自嘲一笑：“可是，帝尊又如何呢？就說紅月域，大世界都覆滅了幾處，帝尊隕落如雨……你說至暗大世界和極樂大世界有錯嗎？”
李皓無聲。
嫫又道：“其實大家也明白，新武在剷除紅月世界的一些幫手，極樂也好，至暗也好，都和紅月有些牽扯……紅月若是不入侵新武，也不會導致這樣的局面發生，那源頭是錯在紅月嗎？”
新武滅了幾方世界，而原因是爲了抵禦紅月。
所以，錯在紅月？
李皓心中想着，是啊，不是錯在紅月嗎？
可嫫又道：“也許有人會這麼認爲……可是，紅月域附近，便是天方域，天方域這邊，還有光明大世界、雲霄大世界，都是野心勃勃，妄圖成爲九階大世界，紅月不入侵，這兩方世界，一旦決出勝負，必然會主動入侵紅月，紅月，其實也是爲了自保。”
李皓一怔。。
嫫又說道：“那錯在光明和雲霄？”
李皓沒吭聲。
“也不是！”
嫫又搖頭了，“是整個混沌，都是如此！你不變強，那就可能會消失！天方域附近，也有其他八階大世界，在謀求成爲九階，你光明、雲霄不謀求，那不就坐以待斃了？”
“所以啊……說不上誰對誰錯，整個混沌，其實就一個真理，拳頭大，纔是真理！”
說到這，又道：“其實，也許和天方消失有關，天方大世界在的時候，作爲九階大世界，九階帝尊，天方是具備一定的統治力的，那時候，四面八方的域，其實要太平許多。”
“咱們都是帝尊，也都是從世界中走出來的……當明白，當一片區域，沒了霸主，人人都想成爲霸主！可若是有了霸主，在擊敗霸主之前，是太平的，是安靜的……”
這些帝尊，幾乎都是從世界中走出的，誰不是一方霸主？
誰不知道這個道理？
其實都知道！
可是，知道有什麼用。
李皓點點頭，又道：“那各大域的霸主，爲何不制定一些相對平和一些的條約，彼此制衡一下，因爲現在動盪太多，其實也不是好事，對整個混沌而言……這樣的動盪，遲早會出現大量帝尊隕落的。”
“誰來主導？”
嫫再次搖頭：“混沌中存在的問題是，第一，範圍太大，一方世界到另外一方世界，距離太遠了，鞭長莫及，就算達成了一些協議，有人不聽，繼續入侵其他世界，你去阻止的時候，另外一方已經覆滅了，你能爲了覆滅的世界動手嗎？”
“第二，沒有絕對的霸主，現在算是諸侯林立，諸侯太多，八階帝尊當然是頂級強者，可一些七階帝尊，坐擁大世界和大道宇宙，也不覺得自己就真的比八階更弱，誰聽誰的？”
“第三，資源問題！”
她看向李皓：“到了帝尊這個層次，修煉的資源太難得了！可哪怕大道宇宙……其實也不是力量無限，能量無限，大道無限，會出現一個問題……帝尊數量是存在極限的。帝尊飽和了，大世界其他人無法成帝了，而帝尊多了，大道不夠用了……”
“這時候，你不開闢戰場，消耗帝尊數量，或者侵吞其他大道宇宙，那你的世界……遲早會腐朽的！”
這一點，她說的很認真：“哪怕是八階大世界，帝尊數量也是有限的，七階的大世界，能容納帝尊百位左右，八階的稍多一些，也就一兩百位。可一個世界，千億萬億生靈……這還只是一代人，普通人，就算50年一換代，你知道混沌存在多少年了嗎？”
一位帝尊，不單單只是說，從一個時代崛起。
對方可能稱霸了無數時代。
看起來可能只有千億生靈，實際上，可能歷經幾十個時代，歷經幾萬億的生靈，可能纔會誕生一位帝尊。
當帝尊飽和了，剩下的那些生靈怎麼辦？
沒了希望！
大道宇宙被霸佔了，沒了位置，後來人都沒機會了。
李皓曾聽蝕骨說過，紅月的帝尊，其實飽和了，沒辦法再誕生新帝尊了。
那怎麼辦？
入侵！
紅月，選擇的就是保持慾望，持續入侵，不斷壯大自己的大道宇宙，如此一來，大道宇宙強大了，就可以容納更多的帝尊。
否則，後來者都沒了任何希望了！
這不單單是世界的問題，還是整個混沌的問題。
於是，在混沌中，戰爭是不斷的。
一方面是爲了剷除一些弱小的帝尊，無用的帝尊，一方面也是爲了給後人騰位置，你既然不行了，那就讓出帝尊的位置，給其他人來！
這樣的情況下，如何能斷絕戰爭呢？
李皓認真傾聽。
心中，也是贊同。
是的，問題太多了，所以，戰爭是必不可少的，哪怕到了混沌，也避不開，其實在銀月也一樣，人多了，強者多了，位置不夠用了，資源不夠用了，那怎麼辦？
戰爭！
天下各地，都是如此。
“混沌帝尊無數，就沒人想過解決的辦法嗎？”
“當然有！”
嫫開口道：“很多世界，都其實有過一些舉措，比如滅武，比如滅世誕生新文明，比如製造天劫……都是爲了削減修士的數量！”
“有些世界，若是帝尊不止一位，也許還會彼此發動戰爭……其實也是爲了減少修士人口。”
“還有完全不走修士文明的，走科技、凡俗文明，將整個修煉文明，從歷史長河中抹去，可這一切，都只是治標不治本！”
“你完全放棄了修煉文明……那也不行的！一旦被入侵，你都無力抵擋！”
你放棄了，你就沒辦法誕生新的強者，沒辦法出現後起之秀，一旦被人入侵……你連後備役都沒有，很快就會覆滅。
你不放棄……你就得面臨資源枯竭的問題。
於是，很多帝尊，到後來，實在是沒辦法了，放棄了自身的世界，要不吞噬，要不任由世界自由發展，自己離開，選擇遊走混沌，於是，混沌中多了許多混沌遊走。
這就是混沌遊走的來歷，這些人，也許還是一些世界的競爭失敗者，因爲中小世界，也無法容納太多的帝尊，他們戰敗了，只能選擇離開。
嫫在說的時候，其他帝尊也在默默傾聽。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那位二階帝尊，蟬秀，此刻也忽然主動開口：“皓月道友，你還年輕，也許你的世界，只誕生了你一位帝尊……所以，你現在還無法體會到這種感受！一開始，也許你不在乎，可千年，萬年，十萬年……那麼長的時間，你遲遲無法進步，你的世界，無法再誕生帝尊，無法再出現強者……你該享受的都享受了，你該體會的都體會了，你的親人，你的朋友，你的一切熟人，都隨着時間推移，消失在了世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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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孤獨感，無助感，寂寞感，會讓一位帝尊也有些發瘋的。
“到了那時候，你不爭也得爭了！”
蟬秀有些唏噓，“這時候，你要不走出世界，參與爭奪，要不就是等待有朝一日，你的世界被強者發現……要不收編，要不吞噬，要不毀滅！”
李皓微微撓頭，此刻，顯得很是幼稚年輕。
而事實上，和這些人比，他真的太年輕了。
李皓點頭：“的確如此，雖然我還沒經歷，可多少有些感受了，這是整個混沌的問題，不是個別人的，所以……混沌中，其實和世界中一樣，充滿了爾虞我詐，你爭我鬥，我昔日想的是，混沌中的帝尊，都是瀟灑無比的，行走四方，談天論道，後來發現，完全不是這樣！而是充滿了世俗……和我想象中的帝尊有些差距，現在倒是有些理解了。”
其他帝尊，也都曬然一笑。
一開始的時候，誰不這麼想呢？
可現實，會教你做人的。
而李皓，又有些幼稚：“我覺得，一個問題的關鍵，在於壽元！”
衆人看向他。
李皓解釋道：“若是混沌宇宙的規則，真的完善，我覺得，應該將強者的壽元，有所限制，現在強者太多，在於壽元無盡！一位帝尊，等待老死……百萬年還是需要的吧？”
“我覺得，太漫長的壽元，其實才是導致這一切的關鍵！應該將帝尊的壽元……包括修士的壽元，都有所限制！比如，帝尊之下，極限就是萬年，帝尊的話，十萬年是極限……到了時間，都老死了……十萬年，其實也夠享受了。”
衆人一怔，此刻，哪怕帶隊的明昊都笑了：“那我們修煉了一輩子，圖什麼？不就是圖一個長生不死嗎？結果，帝尊都被限制了，那還修煉什麼？何況……誰能限制帝尊？”
帝尊，就是混沌的主宰。
帝尊壽元都有限……那還玩什麼？
李皓卻是有些思索：“尋常人，活個百歲已經算是高齡！帝尊活十萬年……一般情況下，帝尊證道，順利的話，普查一下，應該萬年足夠了吧？證道帝尊之後，再活九萬年……這麼長時間，還不夠嗎？”
他覺得，差不多了。
如今混沌出現各種問題，關鍵還是在於，一代代的累積，大量的老牌強者，佔據了高位，佔據了帝尊果位，導致後來者沒了希望。
這就出現了資源不夠，位置不夠，後來人沒希望，沒辦法，前面的人，又沒辦法再次進步了，只能一個個在這混吃等死。
“哈哈哈！”
明昊又笑了起來：“你說的其實有道理，可是……誰能限制帝尊呢？總不能讓帝尊到了年紀，就自殺吧？說實話，活太長，其實也挺無聊的！”
李皓點頭：“就是！關鍵還是在於，混沌規則的不完善，生老病死，我覺得是正常的，可整個混沌宇宙，對帝尊的壽元，其實幾乎算是無限制……反正，我幾乎沒見到老死的帝尊！”
衆人一怔。
好大的口氣！
混沌規則的不完善？
這傢伙，口氣真不小啊！
混沌多大？
大到你無法想象！
大到所有帝尊，其實都沒走過整個混沌，只是在周邊的一些域活動，甚至有些帝尊，這輩子，都在一個域活動，沒有走出去過。
更有一些，乾脆連世界都沒出過。
誰能統領整個混沌？
誰能給整個混沌，制定這樣的規則？
明昊是四階帝尊，此刻忽然又笑道：“若是混沌真有了這樣的規則……那對帝尊而言，豈不是也是一種不公平？我修煉這麼多年，結果一直爲壽元奔波，不覺得很不公平嗎？修道，不是求個自由嗎？”
李皓想了想，點點頭：“也對！不過……自由也是相對的，毫無約束的自由，我覺得就是一種放縱！除非能夠完全剋制自己，否則，任何人，我覺得都需要一些規矩來束縛！哪怕我自己，我覺得我能剋制我自己，可是……有時候也是不行的，比如，我看到惡人，我就想殺了他……可你殺了別人，這算是惡人嗎？”
李皓說着一羣帝尊覺得有些不可理喻的話。
衆人笑了笑，都沒說什麼。
天真！
還是太年輕。
和這傢伙聊聊還行，可當真了……那就沒意思了。
李皓卻是真有些當真了。
他也在思考……現在的混沌，是不是太過混亂，太過黑暗了，現在的混沌，其實不符合他對大道自由的預期。
當然，壽元限制，也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
壽元有限，爲了晉級，強者也會無所不用其極。
所以，還應該具備相應的懲罰措施。
設定相對的規矩。
如此一來，壽元有限，強者老了就死，新生代還有機會，就算競爭，也會被限制在一定的合理範圍之內。
除了這些之外，應該還要加深對道的感悟。
不能靠單純的吞噬，就能晉級。
否則……都在廝殺吞噬。
大道宇宙互相吞噬，可以強大彼此，這也是推動戰爭的一個關鍵。
修士，應該主修自己。
當然，爭鬥是天性，不能扼殺，否則，修士都修成了木頭，那也沒意思。
“混沌內的規則……”
李皓心中想着，整個混沌，應該具備一個基礎的規則。
在這基礎的規則內，減少爭鬥，讓修士們更多的去追求自身境界上的提升，這纔是關鍵。
制定混沌規則……
太可怕了，難以想象。
下一刻，忽然想到了一人，天方之主。
九階的帝尊！
空間帝尊！
而據說，對方當年，曾尋找大量的道主，所謂道主，按照李皓的理解，是在一道上走到極致的人，在天方帝尊眼中，起碼也是八九階。
生死，陰陽，五行……
這些道主，匯聚一堂，甚至還想找到時光……
他們要做什麼？
李皓心中微動。
做什麼？
建立規則？
整個混沌的規則？
可能嗎？
這一刻，李皓忽然突發奇想。
下一刻，又想到了一點，其實，混沌中是存在一定的規則的，比如……混沌雷劫，會消滅一些不該存在的東西，那混沌雷劫，算是一種規則嗎？
這雷劫，又是如何誕生的？
從哪誕生的？
以什麼爲評判標準？
一瞬間，李皓有些恍惚了。
他只是一個三階帝尊，其實這些東西距離他太遙遠了，他本不該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可他這些時日，自己殺了不少帝尊不少，現在，紅月域那邊，大量的帝尊開始隕落。
戰爭，好像正在席捲整個混沌。
修士們，滿腦子都是殺人奪寶……連他李皓自己，也是這心思，無法避免，想象中的大道自然，大道無爲，都是扯淡。
有些人是自己想如此，有些人是被迫如此，有些人是隨波逐流，有些人是人做我不做覺得虧了……
關鍵在於，缺乏一些束縛。
在這幹了壞事，大不了，我跑去另外一地。
在這殺了人，我去另外的世界，另外的域，混沌這麼大，你還能找到我？
整個混沌，太大太大了。
動不動趕路幾個月……這是少的，幾年也很尋常，幾十年幾百年都正常，一個迷失，你可能會在混沌中行走無數歲月，甚至自己都不清楚。
此刻的李皓，思考着這些。
這時候的他，其實也沒能力改變什麼，只是覺得……現在的混沌，和預料中的混沌，不太一樣，修士們的修道之路，和自己想象中的也不太相同。
剛剛和這些帝尊閒談，倒是腦海中多了一些想法。
銀月的武師，其實也是一羣自由人。
追求武道！
殺人放火，其實也做。
但是，銀月並未因此大亂，爲何？
因爲多少還是有些束縛的！
律法上的束縛，道德上的束縛，以及做不到橫行無忌，有人制裁的束縛。
另外還有一點，武師的壽命不長。
哪怕你橫行一世，長則百年，少則數年……你老了，你就得死。
你再橫行，也只能橫行那麼點時間。
更新換代的速度也快！
不可能每一代的霸主，都是惡人，也存在好人，會給你和平的時間。
可混沌中，若是一位惡人當了霸主，動輒就是百萬年統治……你能承受？
誰都無法承受！
這時候的李皓，思考這些東西，對自己的大道其實沒太大幫助，他只是在想……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行走過程中，不方便去修煉，而且他也到了三階大圓滿，不太需要去修煉了。
所以，纔有了時間和空閒，去琢磨這些事。
這時候，他忽然覺得，自己也許可以和一人……一貓聊聊。
“二貓前輩，戰天帝有沒有說過……或者教過，若是出現了無法約束的修士，該如何辦？或者說，全是無法約束的修士，該如何辦？”
二貓本來在睡覺，對某人打擾自己，也是愛答不理。
可聽到這個問題，好像想到了什麼，迴應了一句：“那就建立一個大家能接受的規矩……前提是，你有這個能力去建立！人的慾望是無限的，不止是人，生靈的慾望都是無限的！學會剋制自己慾望的是聖人，可天下，不可能全是聖人，所以，這時候需要偉力去建立，去維持這個規矩……人間是存在律法的，可律法，原本一定是沒有的，那時候，只能用道德、武力去剋制鎮壓，後來，律法漸漸完善，第一批經歷的人，一定無法忍受，一定會有一些反抗，一代代的人去完善，去維持，去鎮壓……纔有了束縛和規則！”
“那給修士，套上壽元的枷鎖，是否正確呢？”
此刻的李皓，彷彿在隔空和戰天帝對話。
和那位教書育人一輩子的強大帝尊，在對話。
“壽元的枷鎖？”
二貓又陷入了回憶中，許久才道：“其實本就該如此……無窮無盡的壽命，本就是一種不公平！不管你是帝尊還是其他，你壽元無盡，其實對整個世界，整個社會而言，就是一種壟斷！”
“比如說，一位帝尊誕生在小世界，爲了霸權，爲了不給人超越自己……帝尊多強，他完全可以殺死所有的後來者，不給後來人任何機會，幾萬年，幾十萬年……都能如此！”
“這時候，世界可能幾十萬年都沒任何進步！”
“其實，這是時代在倒退！”
“爲何越是古老的修士，越是強大？新生代的修士，反而無法超越……這麼多年了，世界也好，混沌也好，幾乎都是古老修士佔據了主導地位，新人……有幾個能崛起的？除了少數弱小帝尊，強大的帝尊，幾乎都是古老的存在……”
二貓，其實只是轉述戰天帝當年的一些話語。
好像又想到了什麼，二貓繼續道：“其實壽元越短，越容易爆發出難以想象的璀璨，文明的璀璨！凡人不過百年壽元，可這百年內，對方也許可以創造無數讓你難以想象的東西……而帝尊萬年時間，都未必會去思考，創新一樣東西！”
“當年……”
說到這，二貓有些悲哀：“當年，教書的之所以選擇……選擇離去，其實，也有一點這方面的原因。太無趣了，活的太久了，哪怕他不是那個時代最古老的修士，在帝尊之中，算是年輕的，可對他而言，天下有趣的事，都做完了！他發現，自己的老師，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師長……都在無盡壽元中變了，他便覺得，這個時代，太悲哀了，太無趣了，該離開了！”
“若是當年的修士，有壽元的限制，那個時代的九皇四帝，都會是人傑……老了，其實就變了！陰陽世界的九皇四帝……甚至是天帝，初期都是人傑，都是拯救萬物的英雄，可因爲活的太久了，就變質了。”
李皓默默傾聽。
原來，戰也覺得，活太久了，不是好事嗎？
帝尊壽元幾乎無限，不死不滅，到了後來，都會出現一些變化的。
別說帝尊了，銀月世界中，十萬年的封印，那些新武人，不也出現了一些變化嗎？
真正能在這漫長歲月中，保持初心的有幾人？
我也不行啊！
“時光……”
時光纔是最可怕的，時光會讓人出現變化，時光會讓人初心變質，時光會讓人腐朽，時光會讓人糜爛。
以生死爲基，以時光催動，生老病死，生死輪迴……
規則，規矩！
這一刻，李皓想了很多很多。
他不知道，自己爲何會想這些，也許……是因爲混沌的情況，打破了他對修道領域的幻想。
也許是因爲，這些時日……他覺得自己真沒做什麼，毫無意義，除了殺人……殺人，真是自己想要的修煉生涯嗎？
我其實想見識一下更多的道，比如道棋，他其實很喜歡，若是可能，他想一直在那參悟。
可爲何，我不參悟了？
因爲……有人要去殺人了，殺新武人，我不得不離開，去看看，能否幫一幫。
銀月，也陷於危機之中，我還是要離開的。
否則，我可以在道棋中，一直停留。
又跟着這羣散修帝尊，一起奔赴戰場……這些，都是帝尊，都是自己想象中，可以和你論道的道友，可惜，這些人，追求的好像也不是純粹的道，被整個環境所影響，爲了那一些資源，奔赴各地，參與各種大戰，不分對錯，不分敵我。
“混沌……太亂！”
“規則，太少！”
“人要有規矩，萬物都該有，甚至……世界都該有！世界的壽元，也不該是無限的，無數的世界在誕生，若是持續下去，混沌飽和了，那時候，就是世界的戰爭！”
“生死，是所有人都該經歷的……哪怕我這樣的生死道修士，也不該無限的去重生……九次爲極，都有些多了。”
若是正常情況，一位帝尊活百萬年，我百萬年輪迴一次，足足可以活九百萬年！
九百萬年……凡俗過了多少代了？
我一人，也許就可以統治凡俗數百萬代，哪怕銀月一代人只有百億……
簡直無法想象，萬萬億人，都在仰仗你的鼻息生存。
太可怕了！
“皓月，想什麼呢？”
就在此刻，有人打斷了他的思考。
嫫有些好奇，有些疑惑。
剛剛聊了幾句，皓月就無聲了，一直沉默，好像在思考什麼，微微皺眉，那種模樣……彷彿在思考什麼人生大事一般。
嫫有些失笑：“你是怕了？”
李皓一怔，笑道：“怎麼會。”
“你肯定怕了！”
嫫笑道：“你太年輕了，大概沒經歷過多少戰鬥，也很少經歷和帝尊的戰鬥……老實告訴姐姐，你到底多大了，我感覺你很年輕，也許年輕的難以想象。”
李皓笑了起來：“嫫姐姐，你多大了？”
嫫有些失笑：“任何世界，詢問一位女性的年紀……都是不禮貌的！當然，我其實還算年輕，在帝尊中還算年輕，我算是我們世界最年輕，最有天賦的修士，我三千歲證道帝尊，成爲帝尊剛好兩千年……五千歲，當然，比不得新武那羣人……不過他們因爲是初次和混沌接軌，以後會趨於正常！五千歲……還算年輕吧？”
“……”
李皓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說違心話。
五千歲，年輕嗎？
林紅玉比我大了差不多十歲……我一直覺得，林紅玉有點老了，和我訂婚，老牛吃嫩草。
人家也才30出頭。
你五千歲……你讓我怎麼誇你年輕？
李皓訕訕一笑：“還行！”
真老啊！
沒想到，你都五千歲了。
當然，能成帝尊的，幾千歲正常。
張安這些人，還被封印了十萬年，如今算下來都十萬多歲了呢……當然，按照混沌年算，其實還好，不算太老。
“你呢？”
“我……我……”
李皓想了半天，比劃了兩根手指頭，我二十多了。
“兩千歲？”
嫫有些瞭然，“的確年輕！我說，你顯得有些稚嫩了，從修煉開始，到成爲帝尊，新武有些獨特，是大世界封閉，所以很多人成就帝尊的年紀很小……一般情況下，兩千年成就帝尊，都算是頂級天才了！”
“當然，也有更年輕的！”
嫫笑道：“就說你那位朋友……光明神子，若是真是那位，按照我們的瞭解，其實才一千歲！難以想象，對方五百年前，好像就是五階帝尊了……五百年，跨入五階，說實話，不比新武人王差多少了。”
當然，背景太雄厚。
親爹是八階帝尊，一路扶持，五百年走到了五階……當然，也很天才，毋庸置疑。
“不過，若是沒有天大的機緣，肯定是追不上新武人王的，新武人王據說二十多歲，便成了六階帝尊……那纔可怕！”
嫫又提及了新武，畢竟此次就和新武有關，有些唏噓：“對方花費了一千年不到，成就了七階帝尊，甚至正在朝八階邁進，新武世界，必然充滿了機緣和不可思議，如今的八階帝尊，附近幾個區域，雲霄之主，光明之主，紅月之主，幾乎都是以十萬爲單位計算的！”
李皓有些好奇：“據我所知，新武人王對道的感悟，不算太深厚，爲何能進步如此快呢？”
一千年即將跨入八階，算快嗎？
當然算！
關鍵是，對方對大道的感悟，好像不算太深厚。
“這也是大家所好奇的！”
嫫笑道：“所以……紅月纔會主動發起對新武的攻擊！不單單是新武人王，新武那邊，還有陽神、蒼帝，都跨入了七階，你要明白，一般情況下，一個大世界，誕生一位七階就很難了，對方卻是足足有三位！”
這更不可思議！
新武，算是新生的大世界，本源宇宙的誕生，其實也沒多少年。
若非天帝被殺了，也許天帝也要進入七階了。
一個誕生不太久的大世界，如何能誕生這麼多七階？
紅月這種，從七階到了八階，都經歷多少年了？
也才數位七階帝尊！
很多七階，都是在擊潰大世界中誕生的，而不是新武這樣，一個大道宇宙，維持了數位七階帝尊誕生。
李皓想了想道：“新武世界，應該是雙道宇宙！對方自稱本源宇宙，在我看來，應該是陰陽兩面，算是雙道大道宇宙，如此一來，誕生兩位七階，是保底的，其實還是可以理解的。”
前面，那位四階帝尊回頭，失笑：“皓月道友，不要道聽途說！什麼雙道宇宙……大道宇宙就是大道宇宙，雙道宇宙……你的意思是，兩個大道宇宙重合了？我聽都沒聽過。”
李皓一怔，沒聽過？
不可能啊！
還有，我銀月也是雙道宇宙。
虛實雙道！
銀月，也來自新武，新武必然是雙道宇宙，陰陽宇宙，都說的這麼明顯了，怎麼會不是呢？
新武人王和蒼帝，其實也算是陰陽雙道之主。
這一點，李皓還是有判斷的。
所以新武誕生幾位七階，其實也可以理解的。
他微微皺眉，“雙道宇宙……混沌中，難道沒有嗎？就新武一家？”
明昊淡笑一聲：“你還是太年輕了，大道宇宙，除非吞噬，否則，重合是有一些衝突的……不是說，兩個大道宇宙放在一起就是雙道宇宙的！道，是不同的！所以，不存在所謂的雙道宇宙，只是對方的大道宇宙，以陰陽爲主，不代表是陰陽兩個大道宇宙，明白了嗎？”
李皓點點頭，但是沒再吭聲。
不會的！
按照他的理解，就是雙道宇宙。
並非陰陽爲主！
他了解新武，新武不是陰陽爲主的宇宙，而是先陽道，後來，人王成了帝尊之後，發現或者開闢了陰間宇宙，復活了那些戰死者。
兩個宇宙，並非一開始就在一起的。
也不是一開始就呈現出來的。
是後期，新武人王自己發現的，將陰陽宇宙合一了，纔有了現在的陰陽世界。
這傢伙，不瞭解情況，瞎扯淡。
“雙道宇宙，不是大家所認知的……可新武和銀月卻是都是，這就有意思了！”
銀月，也來源於新武。
想到這些，李皓忽然想到了什麼。
天方……是雙道宇宙嗎？
天方之主，擅長空間。
空間，單純從字面上看，並非兩極之道，只是單純的空間領域。
那對方的大道宇宙，也只是單純的一道宇宙，空間之道爲主。
時光，其實也不是兩極。
但是若是算過去未來……其實也能算得上兩極之道。
那空間，有對應的嗎？
內外空間？
虛實空間？
陰陽空間？
生死空間？
空間，是否能按照這樣的排序，去進行排列呢？
這一刻，李皓又陷入了沉思。
而嫫，也沒再打擾他，她也發現了，眼前這個年輕人，總是喜歡去想什麼，也許這也是對方年紀輕輕就跨入帝尊的原因。
是個喜歡思考的年輕人。
很好！
她挺喜歡這種書卷氣十足的年輕人，只是……這傢伙不會是個書呆子吧？
一路上，思考的東西好像太多了。
隨便一句話，這傢伙就容易陷入沉思中，這戰鬥的時候，可別這樣，這樣的斯文人，嫫都有些難以想象，這傢伙戰鬥的時候，會如何戰鬥？
也許……只是個花架子？
想到這，嫫就有些失望，其實不太希望，眼前這個年輕人，只是個樣子貨，可對方若是和那些莽夫一樣，打打殺殺的，又覺得會破滅心中的幻想。
真是糟糕的體驗呢！
而李皓，顯然沒心思理會這些，此刻的他，的確在思考很多東西。
出門在外，和一些帝尊聊聊，哪怕聊的不是大道，對他而言，也是一種新的體會，這一路上，他覺得自己感悟了許多東西，也許不能提升境界，可對他而言，也是難得的人生體驗。
另外……銀月好像快到了。
可能爆發了戰鬥，否則，他們的速度也不算快，卻是快追上銀月了。
這不應該！
誰在對付銀月？
李皓又思考了起來，還有，遇到了銀月……我都沒遇到天極他們呢，我要出手嗎？
出手後，我要不要把這裡除了我之外的11位帝尊，全部幹掉呢？
真是個艱難的決定！
其實一路走來，我還挺喜歡他們的。
另外，暗中有強大的帝尊，在跟着我嗎？
念頭，又誕生了無數。。
一根頭髮，隨風飄落。
混沌中，居然還有風……李皓暗暗想着，我不能想了，再想，禿了都沒臉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