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傅宇,這一次發言,不僅代表他個人,更是代表整個蘄州修真界。
他的講話勢必引起雲州修士對蘄州的看法,發言的效果能否改變人們對蘄州的偏見,能否能給蘄州帶來關注,都要看傅宇所講的內容是否能給衆人留下深刻印象。
而傅宇自從進入這個大廳時便有了這認識,不善言談的他,究竟該如何發言?這種思慮也是盤旋於傅宇的腦海。
“有請來自蘄州的傅宇傅道友。”
隨着主辦方的聲音響起,萬衆矚目之下,傅宇長身而起,從神陽宗的座椅中站出,青色的長袍無風自動,臉上帶着和煦的微笑。
自信沉穩、灑脫不羈、浩蕩大氣。
傅宇剛剛站起,衆人眼神一凝,都是生出如此感覺。
沒有絲毫因爲自己來自蘄州的自卑,也沒有因爲自身實力強大而孤傲,猶如一謙謙君子,彬彬有禮間卻又不自穢放低身段,顯得堂堂正正,風采照人。
無數人暗自讚歎,這傅宇果然是人中龍鳳,還未開口,僅僅那麼隨意的一站,便已是引動無窮氣象,蘊含大道氣韻。就連搏長空這等俊傑也不由眼光一亮,點頭頷首。
曦妃嫣自然是美目灼灼,眼放光彩,看向傅宇的神色也是極爲柔和。
而那些其他宗門的女修更是媚眼如梭,不斷的在傅宇身上逡巡,最後落在他那剛毅堅韌的臉龐上,不由深深沉迷,眼光如水,說不出的迷醉。
只見傅宇環顧周圍一圈,深邃、溫和、飽含睿智,這一道目光掃過,讓得每個人都似乎覺得自己並未被傅宇忽視。下一刻,傅宇開口講到。
“各位,我等修煉所謂何來?”
首先是一句突兀的話在衆人耳中響起,修煉到底是爲何?立即便將衆人引入思考之中。略一停頓,並沒有留時間讓衆人思慮周全,傅宇便接着講起。
“是爲擁有權勢?是爲逍遙自在?是爲報仇雪恨?還是爲宗門的崛起,家族的興旺?那麼,你所奮鬥的目標是什麼?”
沒有等衆人回答,傅宇便自問自答道。
“金丹?元嬰?大乘?”
這些目標對在座的各位,金丹自不必說,大家如今都是金丹中的絕世天驕,那麼元嬰呢,有誰能肯定自己一定能破丹結嬰?對於個人來說,誰也不敢保證,但對於全體在座的來說,必定有絕大部分能突破金丹,成就元嬰。
“而那大乘呢?”
傅宇一笑而言,緩緩的掃視全場,接着用低沉的聲音道:“我想,衆位也知道,那境界實在是我們仰望的存在。或許,我們終其一生也是無法達到那境界。”
傅宇這句話落下,整個大廳中氣氛頓時凝結。是啊,大乘,那是可是站在雲州巔峰的所在,豈是什麼人都能隨意覬覦的嗎?就連那雲州四絕恐怕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夠修煉到如此高度。
“那麼,大乘之上呢?”傅宇再次摔出一句。
大乘已是高山仰止,那大乘之上,誰敢奢望!
衆人不禁愕然,你一個小小的金丹,談談元嬰,暢想一下大乘已經不錯了,何以敢言大乘之上。
彷彿是明白衆人的心思,傅宇微微一笑道:“或許,你們會說,元嬰已是平生極爲困難才能到達的境界,大乘更是縹緲無望,而大乘之上,就連那二樓的元嬰前輩,都是望洋興嘆,我等不過是金丹修士,哪裡敢有半分奢望呢?”
傅宇突然話鋒一轉,眼神又堅毅了幾分,喝道:“你們不敢奢望,但我敢!”
衆人聽聞傅宇這話,頓時整個大廳之人全都臉色極爲怪異,這裡是你說大話的地方嗎?要說大話,誰不會,但是沒有任何憑據,在這般在大庭廣衆之下道出,無異於癡人說夢話,愚不可及。
你知不知道這裡可是雲州全州金丹精英修士的集會場所,並不是你蘄州那彈丸之地,隨便怎麼說也沒有人在意。
一時間,雲州修士都將傅宇當做一個狂妄之人,頓時將之前的好感全部消失殆盡,剩下的只是心中暗自搖頭,此番話一出,傅宇將很快成爲修真界的笑談。
還好傅宇擊殺元嬰初期的隆家修士餘威尚存,否則早有人笑出,甚至是叱喝傅宇狂妄不知所謂。
就連龍在天、曦妃嫣和楚戈都是用詫異的眼神看着傅宇,沒有想到他居然說出如此狂妄的話,如果不是極爲了解傅宇,恐怕已是忍不住出聲制止他了。
看着衆人的眼神,傅宇心中當然知道他們所想。
淡然一笑,自顧自接往下繼續說道。
“或許大家認爲傅宇狂妄說大話,那麼我給衆人講一個故事。這個故事就是我自己的親身經歷。”
“大家都知道,我來自蘄州,那裡修真極爲落後。我被宗門修士帶入外門時,也就十來歲,而此時,我所能學習的就是青雲宗的入門心法,青雲決。”
“當時,我不僅要修煉,還要完成宗門任務,所有衣食用度,修煉資源都靠自己拼搏。我那時資質中等,泯然於大衆,用了整整兩年多,纔將青雲決修煉到凝脈四層。”
“兩年才修煉到凝脈四層,確實資質平庸,甚至低下。”衆人聽到傅宇的話,都暗自道。在坐的修士那個不是兩年就修煉到凝脈九層的精英。
“這樣的修煉成績,這樣的修煉條件,還有如此平庸的資質,或許連凝脈七層都突破不了,更不談什麼築基,金丹當初我甚至連聽都沒有聽過。”
“那時我眼中,築基就已經是天了,暗自告誡自己,平生的理想和追求就是修煉到築基,成爲一名強者。”
“呵呵,那時的我仰望築基,就如同現在的我仰望大乘,而那大乘之上,不就是當初我根本不知道的金丹嗎?”
“曾經的我,渾渾噩噩都能修煉到金丹,那麼現在的我清晰的知道前面的境界,反而連大乘之上都不敢想上一想嗎?那不是連當年那渾渾噩噩的小子都不如了嗎?”
“這樣的經歷,其實所有人都曾經歷過,也曾拼搏過,追求過。可如今,我們面對那高不可及的境界,爲何不敢奢望?”
“是退縮了?還是膽怯了?沒有!”
“那麼是沒有你當初的拼勁了?是沒有當初的追求了?不是!”
“但爲何我們不敢奢望?”
“因爲我們滿足了,因爲我們以爲修煉到這個層次已經不錯了,因爲我們認爲元嬰就是人生的極致,如果有幸進入大乘則是意外之喜,至於難大乘之上根本就想都沒有想過,更不要說追求了。”
“連想都沒有想,又怎麼能修煉到那樣的高度?”
“所以,我們自始至終都要保留着遠大的目標,超越一個又一個目標,始終堅信,相信自己,才能帶着自己走向人生巔峰。”
“相反,一個滿足於現狀,連目標都沒有,連自己都不相信的人,又怎麼能讓自己在畢生之年衝破一層層障礙,到達那不敢奢望的境界呢?”
“就算天註定我與那大乘之上無緣,但我這一生也敢對他人說,我就是能!我就是能突破那一道道天塹,成爲大陸上屹立不倒的神話!”
“我們不僅敢奢望那大乘之上,就連傳說中的長生之道我們也要有追求的勇氣,一如之前拼搏、努力、奮鬥,甚至拼命!”
傅宇道出這句話,雖在演講,更似在自勵,也是向自己內心宣誓。
傅宇擡頭仰望,目光深邃,猶如閃動着神聖的光芒。低沉緩慢而堅定的聲音響起。
“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衆人豁然一驚,那搏長空等天驕更是眼中閃動着奇異的光芒。心頭似有醒悟,難怪傅宇能從蘄州這樣的地方走出來,一路高歌猛進,原來其內心目標如此遠大,心中如此廣闊。這一醒悟,也是讓得他們陷入深深的沉思。
“你們敢嗎?你們能嗎?”
“目標有多遠,你才能走得有多遠!”
“你們要是不敢,那你們的存在,終將毫無意義!”
傅宇連續追問,然後總結一句至理,最後用選擇否定來激烈衆人。
話畢,再不說話,沉默…
一時間,在場所有人陷入了沉思,如說楚戈那一番話是警人的響鐘,那麼傅宇這話就如同當頭一棒,狠狠地砸醒了很多渾渾噩噩,滿於現狀之人。
是啊,就算相信自己,也是極有可能突破不了那一層層的阻遏,到達那無上的境界,但如果真的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那還談什麼突破,光是自己這關怕就過不了。
而這些體會,都是一個修爲剛剛突破金丹後期的傅宇所帶來的,思索之餘,震驚也是溢滿於胸。
再向那傅宇看去,雙手負立,袍角無風自動,面相英氣帶了些許堅毅,一股王者之氣從內而外散發而出,儼然就是王者轉世,讓人不禁想要膜拜。
作爲最後一名發表見解的修士,自然也沒有下一名,主辦方也沒有立即安排下面的活動,而是留給了人們足夠思索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