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病牀邊耐心的削着蘋果,鄭秀妍低聲的對站在窗前看着景色發愣的金卓旭說着話,內容無非是少女時代在今天練習的時候又加練了一個小時、李美琪在看韓國那邊的音樂放送時吐槽了YG公司的編舞之類的事情,將削好的蘋果輕輕的地道對方身邊,她朝着金卓旭做了個鬼臉,今天的蘋果還是削得不那麼好看,但是比起最開始的時候已經好了很多。
金卓旭看着對方那可愛的鬼臉,輕輕地笑了笑,轉而繼續看着窗外發起呆來,自始至終都沒有要接過蘋果的意思。鄭秀妍似乎早就習慣了對方的反應,輕輕地呼出了口氣,將削好的蘋果放到了窗邊的櫃子上,“一定要吃啊……”
說完之後,她又仔細的整理了一遍房間,坐在那裡看着金卓旭發起愣來……
“抱歉,有點兒事情來晚了……”敲門走進房間的三號朝着鄭秀妍歉意的笑了笑,而鄭秀妍笑着表示沒關係,然後朝着金卓旭打了個招呼,慢慢地離開了病房。
“多好的女孩兒啊……”看着鄭秀妍離開的背影,三號嘆了口氣說道:“每天都來陪着你聊天,哪怕你不說話,人家還是一點兒都不着急,還是耐心的每天給你解悶……就是這蘋果還是削得不咋樣啊……”走到了金卓旭身邊的三號還沒來得及拿起蘋果咬上一口,就見金卓旭已經拿起了蘋果走到了鋼琴旁邊,將蘋果小心的放在了鋼琴箱蓋上,然後輕輕地按動起琴鍵來……
“我一直很懷疑你是不是裝的……”看着金卓旭的背影,沒吃成蘋果的三號沒好氣的拿起還沒削的蘋果實際咬了一口,“對着那些女孩你好歹還笑笑,眼神也會表達點情緒了,可一見我你就跟一點兒好轉都沒有似的,呀!你這是給我使臉色麼?”
努力用自己的聲音壓過了鋼琴聲,三號大聲的說道:“MJ的葬禮還有1天就舉行了,你打算就這麼呆在這裡?還是讓全世界的人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
沒反應啊……三號失望的咬了一口蘋果,然後走到鋼琴便抓住了金卓旭的手,看着對方認真的說道:“我就當是上輩子欠了你們很多錢好了……聽着!我要出去一會兒,給你留點空間出來!要是我回來的時候你好了,記得跟我好好說聲謝謝,然後給我結算下之前的薪水!”
金卓旭木然的看着說着莫名其妙的話的三號,似乎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意思,而三號也沒有解釋的耐心,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後便徑直離開了病房,只留金卓旭一個人呆在房間裡,彈着那些毫無美感的音符。當門關上後,金卓旭的眼神再次變得冷漠起來,雖然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但是目光早已飛向了窗外……
“噠……噠……噠……”清脆的高跟鞋聲從門外傳來,似乎是誰來了,金卓旭的眼神恢復了之前的木然,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些……
走動聲到了門口嘎然而止,然後便再也沒了動靜,足足五分鐘,就連金卓旭也感覺到了異常般的停下了彈奏後,才聽到房門響動了起來……
腳步聲再次響起,一步,兩步,三步……直到那人已經來到了鋼琴邊,房間內纔再一次恢復了安靜。金卓旭依然毫不關心的看向窗外,厚厚的窗戶玻璃上映出了二人的身影,來者似乎被金卓旭傳染了似的沒有了動靜,只是愣愣的看着金卓旭,似乎在確認着什麼似的,直到半晌之後,清澈女聲才從對方微張的嘴中傳出……
“K……”
金卓旭那木然的眼神驟然一縮,失去焦點的視線再一次聚到了一起,一點點的轉頭看向了站在身旁的女人,原本僵硬的面部肌肉輕輕地顫抖起來……
如果鄭秀妍在這裡,一定會對金卓旭此刻的反應感到驚喜,但估計當她看到金卓旭身邊的這個女人時,就一定忍不住笑起來……
Sunny緊緊地盯着金卓旭,清爽的短髮被染成了金黃色,這可是她從來沒有嘗試過的打扮,更不可能有人相信她會下決心剪掉自己的長髮了……看到對方轉過頭來看向了自己,她好像確認了什麼一樣,輕輕地笑了起來……
“呀!看到我有沒有感覺好一點兒?”
“咦?這裡有蘋果啊?我不客氣啦……”
似乎並不在意金卓旭是否回話,外表和語氣都煥然一新的Sunny自顧自得拿起鋼琴上的蘋果輕輕地笑了一口,一邊吃着,還一邊笑着對金卓旭說道:“看你那表情,吃一個蘋果就讓你心疼了?是不是很無奈?還是想問問我到底誰是病人啊……”
一句又一句的話似乎小錘子敲在金卓旭的心上,他嘴脣輕輕地顫動着,好像努力的想要說出什麼一樣……而Sunny也不在只顧着吃蘋果,而是仔細的盯着臉色蒼白神情呆滯的金卓旭說道:“真的……是變了一個人啊……”
再往前邁了一步,Sunny坐在了琴凳上,把金卓旭往旁邊擠了擠,然後笑着說道:“好久沒聽你彈琴了,今天你來爲我伴奏吧!我這裡有曲譜,準備了這麼長時間,我也能自己寫歌了……”
將曲譜放在鋼琴的譜架上,Sunny看着金卓旭說道:“什麼時候準備好了就彈吧!我已經準備好了……”一邊說着,她輕輕地轉身背對着金卓旭,似乎正在等待着對方爲自己伴奏,而一直沉默的金卓旭,此刻去表現的一場聽話,輕輕地身後扶了一下樂譜,慢慢地看着手寫在上邊的每一個音符,並沒有看到對方背對自己後眼神中閃現出來的一抹悲傷……
出奇的沒有像以往那樣隨意亂彈,金卓旭的表情依然木然,眼神卻已經在認真的看起了曲譜,而藏在眼睛中的冷漠,早已漸漸的消失不見。
音符不急不緩的從金卓旭的手下傳出,悠緩的曲調讓這安靜的房間中帶上了一份清冷的秋意。Sunny靜靜的聽着背後傳來的曲子,眼中彷彿一潭湖水般蕩起了點點漣漪,微微的歪着腦袋,輕聲吟唱起來——如果有人在一旁傾聽的話,應該不會同意着單純的一個“唱”字,每一個發音中都彷彿帶着滿滿的情感,每一句歌詞都能聽出她內心的起伏,現在的Sunny更像是在向金卓旭訴說着,訴說着她心中的所有感情一般……
沒有辦法啊,只能這樣等待着你,故人的眼淚染上一抹彩霞。時間的那一邊,等待着我的你,我的心又在催促着……
沒有過多的情感修飾的輕聲訴說,隱約帶起的嗚咽讓金卓旭彈奏的雙手也跟着顫抖起來,幾次將手懸在空中,金卓旭似乎在內心中進行着劇烈的掙扎,而Sunny並沒有因爲對方突然停止而轉回身來,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裡,等待着下一個音符的出現……
相同天空下,不同時間裡
我們糾結不清悲傷的愛情
我懇切的心放進那月光中
讓我可以照亮你現在的地方
金卓旭努力的彈奏着,沒有去注意在黑白之間偶爾出現的水花,心臟跳動的太快了,他好像已經無法呼吸一般,只能這麼彈下去,似乎害怕自己會毀掉這夢一樣的場景一般,金卓旭強忍着不去看那個熟悉的背影……
一曲完畢,二人之間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只是此刻的房間內早已不復之前的寂靜,輕輕地嗚咽聲在鋼琴前想起,Sunny轉身看向了身子抽動的金卓旭,眼中的淚水輕輕地滑落。
“K,我真的很高興,終於又能和你一起唱歌了……你還活着,真好……”似乎是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Sunny的淚水在腮際畫出了一道美麗的弧線,“能夠見到自己的父親了,這不是很好麼?爲什麼還要自責?相信我,你做得很好……已經做得很好了……”
“可是我又失去他了,我又失去他了……”許久沒有說過話的金卓旭聲音聽起來嘶啞的可怕,似乎聲帶的每一次震動都能扯出一道血痕一般,多日來的積壓一次性的垮塌下來,他終於再也沒有顧及的哭了起來,因爲他知道,在身邊的這個人是Sunny,是自己唯一可以傾吐內心的人……
“很好……這樣很好……”Sunny看着發泄着內心悲傷的金卓旭,輕輕地笑了起來,“太好了……這樣我也可以放心了……”
二人彷彿回到了過去,一個是大前輩,一個是愣頭小子,可以坐在一起隨意的開開玩笑,又可以訴說心中的苦惱……金卓旭一次又一次的說着“對不起”,而Sunny總是笑着說聲“沒關係”,直到太陽就要西沉的時候,Sunny纔不舍的站起了身來,看着金卓旭說道:“親眼看到你還活着,直到你現在沒有事情了,我也可以放心的回去了……”
“你……還會來麼?”金卓旭看着Sunny,忍不住輕聲詢問道,二人因爲自己當初的選擇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儘管對方一次次的說着“沒關係”,可是他知道,一切都已經不能回到從前了……
“應該不會再來了……”Sunny灑脫的笑着,“三號幫了這麼大的忙,估計也不可能再幫一次了……K,不要自責,我相信MJ比誰都瞭解你心中的想法,好好地活着吧……我們應該好好活下去的……”
在金卓旭的注視中,Sunny慢慢地轉身,第一步還未邁出,就看她輕輕地拍了下腦袋,笑着轉身說道:“來之前想着一定要做一次的,怎麼會忘了呢……”一步邁到對方的面前,Sunny輕輕地踢掉了鞋子,輕快地站在了金卓旭的雙腳之上。
“不準躲!”提醒了金卓旭一句,只見她踮起了腳尖,伸手摸向了對方的腦袋,一邊輕輕地揉動着金卓旭的頭髮,一邊微笑着迎上了對方目光……
“我的後輩真乖……好樣的……”
“你是最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