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章 風起
離開天工苑，秦石便向大總管告辭。大總管執意要將秦石送回到住處，秦石只得從命。
公主府的駟車轟隆隆地開進希聖街，一路引來無數人的側目。而回到家中，秦石極力邀請大總管進去喝一杯茶水，大總管說會傷害到秦石的名聲，匆匆離開。
下車之後，秦石腦子就沒想明白，怎麼請大總管喝杯茶，還會傷害自己的名聲了？
秦石不明白，大總管心中卻是敞亮的。若的秦石日後真的被宗正府確認，被賜予了國姓成了皇族，那麼他一個皇家的奴僕卻以客人的身份進入秦石的住所，那肯定會引發宗正府的不滿。
尤其是大總管對此事已經瞭然的情況下，若有人對他不滿，往他腦袋裡扣下一個“惡奴欺主，不敬皇族”的帽子，對他的前程的打擊可就不小了。
立志要成爲皇宮大總管的殷風嵐，對自己的名聲可是珍惜得很。
……
“公主府的駟龍車去了天工苑，又去了希聖街？”
距離皇宮頗近的一大片連綿府邸中，不少位高權重之輩都聽到了這個消息，而他們的反應也各不相同。
此時一個年輕人正靠在一張舒適的錦椅上，兩個婢女正小心翼翼地給他捏腳。
年輕人臉色陰晴不定，盯着前來報信的屬下。
“是我那個親愛的姐姐回來了嗎？”說到“親愛的姐姐”幾個字的時候，他咬字極重，彷彿有深仇大恨一般。
三皇子殷艮，實際上年齡跟殷颯同齡，只不過比他的姐姐和一個兄弟晚了幾個月，只能委屈地排在了第三的位置。
好在殷艮的母族十分強大，是帝國五大門閥之一的吳閥。從小他就受到母族的極力扶持，擁有海量資源，加上天賦底蘊足夠，在皇帝心中有着足夠的分量。
在殷艮看來，他離皇儲之位也是越來越近，幾乎是唾手可得的程度。
然而自殷颯從那個骯髒黑暗的埃及古陸歸來之後，情況就變得不一樣了。他苦求父皇不得的燭龍果，父皇一口氣就賞賜給了殷颯好幾枚，直接將一個在他看來不過二流資質的殷颯，提升到了強者的程度上去。
僅僅如此也就算了。
父皇還將他當太子之時的封地賞賜給了殷颯。
這無疑是一個令人心碎的信號。深諳殷唐朝廷政治鬥爭的老油條都清楚，這是皇帝陛下的一次試探。若羣臣不反對，那意味着衆臣工也是可以接受一個女帝。
當然此事引起了不小的混亂，可實際上所製造出來的影響，卻遠遠不到殷艮的期望值。
五大門閥之中，權勢最隆的王家、謝家表示贊同此事，實力稍差一點的桓閥則表示，這是皇家家務事，皇帝陛下與宗正府做主便可，無需徵求臣工意見，一副跪舔的模樣，令人噁心；李閥則表示此事不發表任何意見，但這種含糊的態度，實際上也是偏向支持，只有吳閥一如既往地站在他那一邊，但到了這種形勢，吳閥的意見已經不重要了。
門閥們態度已經如此，那些依附皇家、門閥的世家和寒門就更不用說，三座富裕到流油的星球，就成了殷颯的囊中之物，這意味着，以往殷颯因爲缺少資金與其他王子競爭的情況將一去不返。
當然，在資金資源上，殷艮還是有信心壓倒殷颯，畢竟吳閥給他提供的財富，可不是幾座星球的出產所能比擬的。然而天工苑對殷颯的偏袒也不遺餘力，不然那把鎮國名槍，怎麼會一直在殷颯手中！
“洛行風該死！”
殷艮心裡暗暗罵了一句。
神遊天外的殷艮，好一會才聽清楚，並不是殷颯歸來，而是公主府的總管殷風嵐出動，似乎是送什麼客人去了天工苑，最終將人送回了希聖街。
“甲子區第九號？”
殷艮神色變得有些古怪：“那是誰的產業？”希聖街的甲子區，就連他作爲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子，也沒能在裡面混得一所房子。掛在他名下的，是在甲午區的小庭院，儘管同是甲字頭，可甲子跟甲午的差距，可不是一點點。
“是卜無雙先生名下的產業。”
殷艮的手下明顯是把情況都摸得差不多了才前來彙報。
殷艮的眼睛一下子就變得尖銳起來。朝堂的事情，他還能掌控，哪怕天工苑這樣的龐然大物有偏向殷颯的可能他也不大在乎，畢竟高技術的，只要繼續給他們提供海量的資金和材料，他們纔不理會誰在掌控這個國家。
而卜無雙可不一樣。儘管他不是千道盟的真正掌控者，但他說的話，比千道盟的盟主還管用，千道盟作爲灰黑地帶的龐然大物，有時候所能發揮出來的能量，甚至比官方還要強大。
更可怕的是，卜無雙與殷唐的軍方有着密切的聯繫，一旦卜無雙這樣的人物表示支持殷颯，那意味着一直保持着中立的軍方很可能就會親自下場了。
儘管殷唐門閥、世家林立，看似瓜分了帝國許多權力。可實際上之所以會如此，那是因爲星河國家過於遼闊，不得不加封新地給開拓有功的家族、功臣的緣故。
實際上屬於皇族的私軍和國家的主力軍團，依舊保持着對門閥、世家力量的絕對優勢。這也意味着，支持殷艮的勢力，跟對手比較起來，根本不是同一個力量級別的對手，那也意味着，他想攀上那個最高的位置，那鐵定沒戲了。
殷艮也不是容易氣餒之人，想了想，他便開始冷笑起來。殷風嵐如此大張旗鼓地行事，很可能也只是在借勢罷了，不然以殷風嵐一向小心謹慎的性格，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誰住入了那間房子？”殷艮抓住了問題的核心。
“……”屬下卻沒辦法彙報。希聖街的內街，從來就不是他們關注的重點。儘管希聖街在殷唐人心目中擁有崇高的地位，可實際上就是一羣癡迷研究的傢伙的集中地，而且絕大多數還是理論性的，他們的研究，可以說是高瞻遠見，也可以說是危言聳聽，反正很多東西，聽着會讓人覺得很厲害，可實際操作起來難度卻堪比登天，實用性比起天工苑可就差了一大截了。
“去查清楚。”殷艮大手一揮。
同樣的情況出現在不同的豪門大宅之中，而收到消息的人，心情也盡不相同。但潛藏的暗流，卻變得更加的激烈了。
而兩個當事人，其中一個遠在無數光年之外，一個對此一無所知。
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