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剛靜靜的走着。
他那棱角分明的臉上,平靜的近乎嚴肅,眼睛中閃爍着莫名的光澤,似乎正在思考着什麼。
這是一條不算長的走廊,但走廊兩旁的裝飾卻顯得格外奢華。
那位始終和胡剛保持形影不離的劉甲,此刻,卻不見了蹤跡。
前方,兩名衣着得體、舉止優雅的侍者微笑着,向着胡剛微微鞠躬,然後從容的轉身、伸出手臂,兩人的動作出奇的整齊,將身後的一閃古色古香的木門輕輕推開。
整個動作,毫無一絲煙火氣。
在現在的這個太空時代,電子門、自動門、感應門大行其道,像這樣的,還需要雙手去推開的門卻已經不常見了。
現在,保持着這種風格房門的,一般只有兩類人——
這第一類,便是一些相對貧困的家庭,圖便宜和節省能源,會選擇這種老式門。
但在這裡……
很明顯是那種第二類。
木門後,雕樑畫棟,竹閣、八仙桌、木椅,一派古風。
那種考究、精良的製作,以及可以營造出的返古氣息,絕對不是貧困之家能夠做到的。
所以,這裡的種種擺設,所要做的,是一種烘托,烘托出氣質、烘托出風格、烘托出品味,而起根本含義,是爲了表現出這裡的不凡。
因爲地點不凡,所以裡面的人,也就不同凡響。
說起來,也是有些奇怪,隨着人類社會的不斷髮展,那些曾經被淘汰了的生產技術、或者產品,會因爲不夠實用,而逐漸的遠離普通人的視線,漸漸變得稀少。
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這些稀少反而會促成一種奇特價值的誕生,從而讓這些本已退出歷史舞臺的物品重新煥發青春,只是,這第二春,往往伴隨着的,是自命不凡。
這裡是雅閣樓,月明城最繁華的、最高檔的酒店。
胡剛在木門之前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然後邁步進入,緊接着,他雙手擡起。
拱手、做禮。
“餘先生,久聞大名,一直未能目睹尊榮,今日得見,果然是三生有幸。”胡剛說着,微微躬身,臉上流露出一絲恭敬之色。
“胡兄客氣了。”
在胡剛的對面,一名年紀和他差不多的中年男子正淡然的端坐在桌子的首位,笑着迴應道。
此刻,在這桌子的一圈,正端坐着三四名男子,這些男子一個個的都表現出一種威壓,方面每個人的身上都有着一些奇特的氣場,無形,但卻可以讓他人感覺到。
這種氣場和習武之人到達一定層次之後的那種由體內散發而出的、無形有質的氣勢場不同,這些氣場實際上是通過這羣人的神態、動作以及一些不經意的細節透露出來的。
這是久居高位所自然形成的一種精神影響。
在這些氣場的輻射下,站在周圍陪侍着的一些服務生一個個都是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彷彿是在薄薄的冰層上移動一般。
不過,並不是所有站着的人都受到了影響,在那位被稱作“餘先生”的中年男子身後,兩名神色冰冷的黑衣青年肅立着,面無表情,隱隱有寒意從體表透露而出。
從他們的表情上看得出來,這兩人絲毫沒有受到屋內衆人的氣場影響。
甚至於,那些端坐在桌前的男子們,對於這兩名黑衣青年,還表現出來淡淡的尊敬和畏懼。
當然了,在座的並不是所有人都具有那種氣場,其中有一人不僅沒有這氣場,表現出的,還是一種淡淡的猥瑣氣息,而且這人衣着很是隨意,和此時周圍的奢華氣息很不相符。
這人裸露在外的兩條手臂上,佈滿了繃帶。
但儘管如此,周圍的其他人,卻沒有對此表現出一絲反感。
如果陳釋在場的話,自然可以一眼就認出,這位和此地格格不入的繃帶男子,正是那被自己斬斷了四肢的王龍濤。
不過,此刻這王龍濤的四肢顯然已經重新義肢、鏈接好了。
胡剛在和那位餘先生招呼過之後,又向着桌子上的其他幾人問候了一番,這才一臉恭謙的落座其中。
隨着胡剛的坐定,那身處主位的餘先生便端起了身前的酒杯:“諸位同僚,既然人已經到到齊了,那麼我們就開懷暢飲吧。”
桌上其他人聞言紛紛舉杯相應,一時間杯盞交錯,各自歡悅。
旁邊的侍者立刻機警上前將幾個杯子重新注滿。
隨後,那餘先生揮了揮手:“行了,酒放在這裡,沒你們的事情了,退下吧。”
那些侍者聽聞到了這句話,立刻如蒙大赦,一個個彎腰、低首,迅速離開了房間。
啪!
門邊的兩位侍者微微鞠躬,而後將門關上。
一時間,房間裡的人少了許多,氣氛變得有些凝重。
就在這時,那位餘先生忽然開口說道:“各位,一番年輕識淺,而且和諸位在組織裡的位置相當,都是一名普通的執行者罷了,今日承蒙各位厚愛,讓在下坐這主位,是在是讓在下汗顏。”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周圍立刻一陣勸慰聲響起。
聽着這些平日裡身居高位的衆人的話語,餘先生的臉上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了淡淡的得意之色。
周圍的其他人自然發現了這一點,不過他們都很明智的將之忽略了。
“各位客氣了,其實我也明白,之所以能夠坐在這裡,關鍵還是託了家祖的光,”餘先生很快收起了得色,搖搖頭說道,“不過各位請放心,雖然家祖身爲聯邦最強者,但在此刻,卻和在下沒有一點關係,此時此刻,我們都只不過是組織的一名執行者罷了,做要做的,無非是全心全意爲組織服務。”
“那自然,自然。”周圍的衆人紛紛點頭。
胡剛也在其中附和着。
“胡議員是最近才成爲執行者的吧,那在座的幾位都是你的前輩了。”接下來,爲了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餘先生微笑着爲胡剛介紹了在座的幾位。
實際上,此刻,坐在這裡的衆人,都有着非同一般的身份,他們或在政界、或在商界有着非同一般的能量,但即使在這月明城,及附近的幾個城市中有着各種各樣的身份,不過有一點卻是想通的,那邊是——
他們同樣都是噬身之蛇組織中的執行者!
而那位坐在首位的、被衆人尊稱爲“餘先生”的中年男子,則是叫做餘一番。
這餘一番除了執行者的身份之外,還有着另外一層身份,而這層身份纔是其他人敬畏他的真正原因——墨城之主餘五蘊的嫡系子孫!
可以說,今天這裡的七八個人,他們隨便一個拉出去,都有着很大的影響力,而一旦聚集在一起,那麼就可以爆發出更加驚人的能量。
事實上,今天他們聚集在一起,還真的就是準備爆發的。
但按照慣例,在談正事之前,扯淡那是必不可少的。
八仙桌上,各種造型精美、色香味俱全的餐點食品開始發揮出它們的價值了,一雙雙筷子夾動間,吞嚥聲接連響起。
“不愧是雅閣樓,這味道,真是不錯。”
“是啊,而且之前一直不知道這雅閣樓居然是餘先生的資產,不然我早就過來捧場了。”
“哪裡哪裡,這是一個朋友在幾年前贈送給在下的……”
衆人暢飲着,高談闊論。
“可惜錦光沒有來啊,不然我們也算是真的沾了餘先生的光,時隔兩年之後,再次齊聚一堂啊!”
“你這話說的,其實等處理完了那小子,錦光和我們不是一樣能坐在這裡,共飲麼?”
“說的也是,想來這也不算費什麼功夫。”
“要我說,那是有些小題大作了。”
隨着酒宴的進行,話題漸漸的開始從各種瑣事聚集了過來。
終於,餘一番放下了筷子,收斂了臉上的隨意之色。
在座的,能夠做到今天的位置,每一個都是善於察言觀色之輩,因而紛紛停下了手中碗筷。
“既然各位也都知道了這事,那麼一番也就不再遮掩了,”餘一番環視了衆人一圈,“這次,我之所以過來,這主要原因也是由於陳釋此人!”
他的話音落下,那原本表現的很是隨意的王龍濤臉上微微一變。
“實不相瞞,我知道這人在這幾天中對王兄等人造成了一些麻煩,而且還傷了人命,就連王兄本人也被他重傷,此人實在是罪大惡極!”餘一番一邊說着,一變注意着王龍濤的臉色,以餘一番的身份,怎麼可能不知道王龍濤和陳釋的衝突,起因到底在誰身上,只是他依舊是一口將原因全部推到了陳釋的身上,可謂是給足了王龍濤的面子。
“只是,實不相瞞,這人在之前的選拔賽中也很不安分,他極有可能在之前偷去了家祖的一件物品,因而惹得家祖大發雷霆,這纔打發在下前來月球,主要目的就是要將這陳釋抓回去,讓家祖親自處理!”
餘一番在最後,加重了“親自”這兩個字,一時間惹得其餘人紛紛大譁!
餘一番口中的家祖,那是什麼人?
餘五蘊!
墨城之主!
這樣一位重量級人物,那陳釋一名小小武者也敢招惹,也敢偷盜?
那豈不是太歲頭上動土?
“活膩歪了!”
“簡直是找死!”
“除了慘死之外,沒有其他可能!”
立刻的,衆人就在心中給那從未蒙面的陳釋的命運,做了一番預測。
只有兩個人保持着沉默。
王龍濤和胡剛。
餘一番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些,他心中很清楚,這王龍濤是因爲某種特殊原因才設計抓捕陳釋的,而且現在又和對方有着深仇,那麼聽到自己想要將活着陳釋帶走,自然不會樂意。
而胡剛呢?
“殺子仇人嘛,他怎麼會甘心如此放過?”餘一番心中冷笑。
殊不知,胡剛的心中也在冷笑着。
“你們就得意吧!無論是那陳釋,還是你們這些噬身之蛇,都是害死我子的兇手!這次,我有了那件武器,必然要將你們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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