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眼睛睜得很大,彷彿裡面有無盡的恐懼,不敢面對眼前的現實。
秦絕背對着女人,表情上沒有一絲變化,“時間差不多了,叫你閨女出來。”
女人擦了擦臉上未乾的淚水,對着裡屋喊道:“商瑤,你出來一下。”
小姑娘掀開門簾子,露出一雙可憐巴巴的眼睛,說道:“爸爸還沒有醒。”
女人將商瑤叫了過來,“好閨女,你爸爸沒事,去幫媽媽買點東西……”
這時,老李也跟着商瑤的腳步走了出去,不一會兒,老李端着一盆清水進來。
一分鐘後,裡屋內有了動靜,一聲哈欠的聲音,女人馬上驚呼道:“老頭子,老頭子,你醒了是嗎?”
裡屋響起一聲粗重的聲音,說道:“哎呀,這一覺睡得太久了,做飯了沒有,我還要下地幹活呢!”
秦絕淡淡的搖頭,待門簾掀開之後,商老頭看到秦絕,看是奇怪,問道:“請問,您找誰?”
秦絕語音冰冷的說道:“你之前死過幾次,你還記得嗎?”
商老頭一陣唏噓,說道:“村裡人都這麼說,我也記得每次都從棺材裡醒來,但是,我不覺得我有什麼病,身體很好。”
老李端上一盆水走了過來,被女人趕忙攔住,哭喪道:“求你,我想跟他說幾句話。”
老李沒有回答,詢問的目光看向秦絕,這時,秦絕也不好多說什麼,點了點頭向院子走去,我們幾個出了正房,秦絕囑咐道:“易芯宇,去門口攔住孩子,不能讓他們父女再見面了。”
易芯宇點頭,不是我想象中,要秦絕先理論幾句,卻很聽話的走出大門。
老李上前問道:“老爺,這很奇怪,種種現象看,商老頭都是個死人,但是,他卻有活人的意識,還有之前的記憶,老爺,他中得什麼降頭術。”
秦絕撇了一眼莫展輝之後,說道:“我對降頭術不靈!”
說完,莫展輝很是焦急,湊到秦絕身前,嬉皮笑臉的說道:“老秦,到底怎麼才能讓商老頭死啊!我老婆還等着呢!”
李秋雨在身邊狠狠杵了莫展輝肋部一下。
莫展輝表情凝重的解釋道:“老秦說他已經是個死人了,還是做點有意義的事吧!”
這時,我聽到屋裡面老兩口嚎啕大哭的聲音,像是在做臨終永別,秦絕喃喃地說道:“傷天害理的事做多了,現在才得報應。”
莫展輝問道:“什麼報應,商老頭嗎?”
秦絕點頭,冷冷地說道:“不錯,這個村落陰邪的很,他們夫妻倆,就是玩降頭的人。”
說罷,秦絕眼神掃到院內的一口大缸,莫展輝走了進去之後,將上面的蓋子打開,馬上就捂着鼻子,我好奇的走了上去,裡面全是人的骨頭,而且很新鮮。
我憑藉多年的警察經驗,這些全是小孩的骸骨,而且,骨頭是活生生的剔下來的,上面還掛着血筋,我很納悶,這麼顯眼的地方,剛纔人來人往,怎麼會沒有人發現呢!
我忍住噁心,從裡面拎出一副較完整的骨架,年齡不超過5歲,而且,我能清晰的判斷出,這是一個男孩,簡直太沒人性了,我總算知道秦絕口中
所說的造孽什麼由頭了。
秦絕站在我們身後,冷冷地說道:“求子無方,專門想着害人的招數,自作孽,不可活,老李!動手。”
說完,老李看了一眼我手中的骨架,眼神中帶着憤怒,走進裡屋,只聽見幾聲沉悶的響聲,商老頭一臉黑的滾了出來。
老李端着一盆水,不顧女人的拉扯,從屋裡走了出來,看到商老頭的面色,就像剛纔煤堆裡爬出來一樣,臉上通體發黑。
秦絕眉頭微皺,商老頭趴在地上,驚慌的問道:“你們……你們要幹什麼?”
“譁……”一盆清澈的水,潑在商老頭身上,身體馬上就像過電一樣,躺在地上抽搐,臉上的黑色,可以用伸手不見五指來形容了。
臉色黑得已經發出光亮,表情逐漸開始猙獰,我和莫展輝同時向後退了一步,難道這就是他人性的最後一面嗎?
大概是這一盆清水,原本外表忠厚的商老頭變成面向兇惡,就像從地獄裡爬上來的惡魔一般,老李一步頂了上去,在他得喉嚨處一捏,商老頭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軟在地上。
身後的老婦人已經直不起腰,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試探性的上前走了一步,看看商老頭是不是死乾淨了,心裡一陣唏噓,還用進火化爐嗎?已經和黑炭沒什麼兩樣了。
秦絕冷冷地轉過身,走到老婦人面前,冷冷地說道:“犧牲他一個人,可以換你女兒的性命,你們的報應本該不知如此簡單。”
老婦人跪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的喊道:“求你,饒了我吧!我女兒才15歲,她還需要照顧。”
秦絕沒有回答老婦人,對着莫展輝說道:“把他的屍體帶走。”
說來也怪,秦絕不聲不響的將商老頭的屍體帶回,難道這裡的事,秦絕早就知道了嗎?
然而,更奇怪的事情,還在後面,村裡這個時候,死氣沉沉的,完全沒有生人的跡象,而且,還有種煙火瀰漫的燒焦味道,現在是下午,村裡就算清淨,也不至於一個人都沒有啊!
老李也看出這一怪相,隨便找了一家院門,伸腳一踹,快步走了進去,幾秒鐘之後,老李帶着焦急的表情從院裡走出來,“老爺,出事了,石橋村現在一個人都沒了,或者說已經全死了,連牲畜都沒有。”
秦絕眉頭微皺,原地轉了一圈,慢慢低下頭,冷冷地說道:“讓你說準了,村裡的人都死了。”
“誰?誰幹的?”莫展輝背上揹着一具黑漆漆的屍體問道。
秦絕擡頭望向遠處,現在村子哪哪都是烏煙瘴氣的,“村子被人下了禁制,天黑之前,咱們出不去。”說完,秦絕調轉身形,向着商老頭家返回。
當我們再次踏進大院的時候,已經橫屍兩具,母女兩人全都沒有逃脫死亡的命運,而且死相猙獰,七孔冒血,眼睛睜得老大。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中毒,問道:“秦大師,咱們剛走一會兒,這個院裡來過人嘛?”
秦絕的表情,死一樣的寂靜,看着煙霧瀰漫的周圍,就像化境一樣,等了半天,才說道:“居然在我全然不知的情況下,下了禁制,看來巫和松本事見長。”
巫和鬆?這也算是老
朋友了,陰魂不散的人物,如果沒有他,我的心願恐怕早就已經達成了。
秦絕表情帶着不屑,老李走到身前,說道:“老爺,我看這……像是白鬼陣。”
秦絕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白鬼陣,什麼玩意?老李頭,你說明白點。”莫展輝將身上屍體放下,焦急的問道。
老李清了清嗓子,解釋道:“巫和鬆善於操神弄鬼,白鬼陣就是白天能出沒的鬼魂,不但能殺人於無形,還能將目標死死的困住,但是,如果黑夜來臨,這種陣法將自行解除。”
“哦!”莫展輝應了一聲,好像是聽明白了,自言自語道:“那咱們就等吧!等到天黑就安全了!也不知道巫和鬆想幹嘛?”
“當然是殺人!”秦絕冷冷地說道:“不過,他漏算了一點,他沒想到我也會跟來,困你們一白天不是目的。”
這時,老李已經在院子外面轉了一圈回來,表情比剛纔的還要凝重,對着秦絕說道:“老爺,不好了,路全被改了,現在咱們完全撞在死牆上。”
“哇……哈哈哈哈!”一陣讓人震人心脾的笑聲,我和秦絕還好,但是,剩下的人聽完這種笑聲,全部都有撕心裂肺的感覺。
這種場景,似曾相識,當初在鬆海市博物館的地宮內,當秦絕打開《煉獄變》那副受過詛咒的畫時,只有我和秦絕能忍受住(當然,最後也撐不住了。)
這種笑聲,完全是往人的骨頭縫裡鑽,我全身都起了反應,只見,李秋雨的鼻子開始冒血,緊接着是莫展輝,血流不止。
秦絕眉頭越皺越深,猛的擡起腳,狠狠的跺了下去,我瞬間感覺腳下一陣晃動,只見,秦絕踩過的位置,出現一個深坑,笑聲也隨即停止下來。
看着秦絕臉上的難色,我總隱約感覺到,今天這關不好過。
只聽見,秦絕冷冷地說道:“但願你別出來,我說過,再見面的時候,你就是具屍體!”
……
“呼……”一陣邪風,從院門口刮進來,我不禁緊張起來,看到易芯宇他們都恢復正常,一道漸行漸遠的人型慢慢飄了進來。
掠過秦絕,秦絕就像沒看見一樣,任憑這道人影飄過來,難道是欲擒故縱。
當人影逐漸清晰的時候,我眼睛不由得睜大,那……那是吳傑,與易芯宇配陰婚的男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這一切都是他操控的嗎?
當吳傑逐漸幻化成有血有肉的人時,邁着穩健的腳步走到易芯宇身前,我下意識的抽出蛇棍,擋在她身前,橫眉立目的說道:“你想怎麼樣?”
“孫葉!讓開!”遠處響起秦絕冰冷的聲音。
對於秦絕的命令,我不得不遵從,橫跨了一步,沒離開易芯宇多遠,一團悶氣已經沉入腹腔,相信如果吳傑發難,我能在第一時間出手。
吳傑的表情沒有變化,看着易芯宇說道:“秦大師高見!易小姐,既然上天註定咱們有緣,今天我來幫你一把!”
說着,吳傑的眼神在每個人臉上掃了一圈,重新迴歸到易芯宇的身上,說道:“我能將你們帶出去,白鬼陣不是那麼容易闖的,這一點,連秦大師都做不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