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珏的質問讓司夫人臉色微微發生了變化，她朝司珏走近一步，伸手去拉司珏的手，低聲道：“阿珏，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她話還沒有說完，司珏劍眉擰的更深了幾分，“媽，真的是你？”
這句話已經不是疑問句了。
這個問題，其實早就該問清楚的，在三年前他剛回國的時候。
看着母親那張極力想要掩飾，緩緩張嘴想要解釋的臉，司珏突然從心裡生出一絲悲涼。
“我那不是爲你好嗎？如果不是那樣做，你怎麼肯從國外回來。”司夫人聲音很小，帶着顯而易見的緊張。
明明是自己從小養大的兒子，爲什麼做母親的如今要怕兒子。
想到這裡，司夫人對喬熠凝的討厭有更深了幾分。
“你難道因爲這個，就不認我這個媽媽，因爲這個，你還要跟那個賤女人……”
“媽。”司珏聲音加大了好幾分唄，語氣裡已經可以聽出來幾分隱忍的怒氣和不耐。
空闊的別墅內，這一聲叫喊讓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司夫人垂下臉，瞬間止住了話語。
“媽，從小到大，你頂着爲我好的藉口，到底做了多少事我就不再多說了，但是三年前那件事……”司珏聲音沙啞暗沉，喉嚨乾澀覺得說不出話來。
“除了這件事之外，你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事瞞着我。”在喬熠凝回國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喬熠凝對自己的恨，還有上次喬熠凝讓他去問他媽媽時候的眼神，分明是帶着恨意的。
原本他以爲，喬熠凝的恨意，是因爲母親害了喬軍。
但是現在，既然喬熠凝恨喬軍，也知道喬軍罪有應得，就不會因爲這件事而恨母親。
那麼她的恨意，肯定是來自其他的地方。
所以，除了這件事之外，母親還做了其他的事嗎？
“我沒有什麼事瞞着你了，這件事確實怪我，但當年如果她不提出跟你分手，不也不會把戒指還給你了嗎？”
司夫人這句話讓司珏眼神再次暗了下來。
到了現在，母親竟然還在給自己找藉口。
“媽，小凝是那麼好的一個女孩子，爲人低調，學習又好，你當年到底爲什麼那麼不喜歡她，爲什麼想方設法要我跟她分開，”問完這句話之後，司珏又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答案。
那幾年奶奶還在世，家裡所有大權都掌握在奶奶的手上。
媽媽肯定是知道，奶奶不會喜歡喬熠凝，爲了奶奶能把手上的股份多分點給他，所以才逼他跟喬熠凝分手，跟江琪結婚。
頓了頓他自己接上話道：“但現在，爺爺奶奶都不在了，公司也穩定下來了，媽你就不能接受小您嗎？”
司珏問完這話，司夫人眼角趟出兩滴眼淚來，“就算是三年前的事情不怪她，你覺得她這次回來是真心想要跟你結婚的嗎？喬家的事情難道她能夠釋懷嗎？”
司夫人是不知道喬熠凝和喬軍之間的事情的，所以這段時間她也很擔心，喬熠凝跟司珏重新在一起，是爲了報復。
“再說了，你爺爺因爲她而死，你現在跟她在一起，對得起你爺爺嗎？”
“媽，爺爺的死跟小凝沒有任何關係，那天就是個意外！”雖然這樣說，但司珏心裡其實多少還是有點膈應。
畢竟，爺爺是死在她的跟前，而如果喬熠凝那天沒有去找爺爺，爺爺可能也真的不會死。
可就算是這樣，這件事也不能全怪她。
如果他當初能夠聽她解釋，如果一早就知道，三年前的事情跟她沒有關係。
如果一早就知道她跟喬軍的關係，那麼她就不用通過爺爺來說服他，讓他相信她了。
“媽，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當年你舉報了喬軍，讓喬家破產這件事，小凝她從來都沒有怪過你。”司珏咬了咬牙，低聲開口。
“就算是這樣，那你爺爺的事情呢？”司夫人仰着頭，看着臉色僵冷的兒子。
“媽，你對爺爺本就沒有任何感情，你爲什麼一定要提爺爺，最巴不得爺爺死的人，不就是你嗎？”司珏說完這一句話之後，司夫人的臉色變得煞白煞白。
司珏自己的眸子也瞬間僵了下來。
這句話可以說是很過分的了。
司夫人身體微微一軟，沿着沙發頹廢地坐了下來。
司珏看到母親這樣的表情，對剛剛這句過分的話有些後悔。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司珏伸手想要去扶自己的母親。
司夫人抽開了自己手，沒有讓司珏碰到自己。
她豐潤的脣瓣微微張了張，想要開口解釋什麼，最後卻一句話也都沒說。
“媽，司家只有您跟我了，我們好好的好嗎？我只有你了，你別再讓我失去我最愛的女人，好嗎？”司珏半跪在沙發邊上，紅着雙眸看向自己的母親。
其實一直以來，司珏對自己的母親都是崇拜的，疼愛的。
母親以前真的用“我爲你好”這幾個字逼他做了太多他不喜歡的事情了，那個時候，他心疼母親，所以不管母親要求他做什麼，他都不會拒絕。
而剛跟喬熠凝交往的時候，他也很興奮地把這件事告訴了母親。
母親還經常跟他說，要對女孩子好，要寵女孩子。所以，他才從來都沒有想過，當初自己跟喬熠凝分手，是母親在背後做了一些事情。
所以，那天喬熠凝被趕出他的別墅，從監控錄像裡看到母親那樣刻薄的一面時，他纔對母親那麼失望。
可是，這無法改變，他對母親的愛，更無法改變，他只有母親一個親人的事實。
司珏沒有哭，只是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沙啞哽咽，眼睛通紅。
他不喜歡母親拿爺爺的事情來說喬熠凝，儘管這件事跟喬熠凝脫不了關係。
他也不知道，如果母親還是要逼他在她和喬熠凝之間做一個選擇，他到底要怎麼選擇。
司夫人緊握着兒子的手，眼淚大滴大滴從臉龐滑落。
她閉上眼睛沒有看司珏，但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兒子說，別讓他失去最愛的女人。
兒子說，這個家只有他們兩個人了。難道真的是她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