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小薇躺在牀上,又從抽屜裡拿出那個精緻的小瓶子,透明的厚實,卻可以看見裡面流溢着光彩,星星點點的閃亮,酷似深夜空中的銀河那樣的美麗。
小薇很喜歡這個瓶子,更加喜歡上面殘留着淡淡的、熟悉的氣息,常常拿出來凝視,撫摸上面雕刻的四獸,心裡總是有種莫名的情緒,回憶漸漸地展開在眼前。
十年前的一個下午,她在郊區玩耍,路過乞丐窩,看見一個漂亮的女人在那裡晃盪,似乎在尋找什麼人,她覺得很奇怪,所以就呆呆地看着那個女人,看了很久很久。
那個女人似乎也發現了有個目光一直在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她尋着目光望去,發現是個可愛的小女孩,睜着一雙無辜清澈的大眼睛,一直盯着她看,她朝小薇微微一笑,然後緩步走到她面前蹲下,問她:“小妹妹,你在看什麼?”
“在看漂亮姐姐在找什麼~”
漂亮女人看着這麼個可愛的孩子,很是喜歡,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裡來了?家裡人不擔心你嗎?”
“我叫小薇!恩……我家就在附近……我等會兒就會回家的,舅媽不會擔心我的,我常來這裡玩……”小薇說着低下了頭,隱隱可以看見淚光在眼眸裡閃亮,忽又擡起頭來,衝着那女人甜甜一笑,說:“我爸爸媽媽都在天上呢,奶奶說他們天天看着我呢,說我是世上最幸福的小孩兒,永遠都不會走丟的。”
那女人聽到這話一怔,靜靜地看着這個孩子,“原來真的可以在這裡找到這個孩子,這就是我這幾天苦苦尋找的孩子,他算得真準,這個孩子也是個可憐的人兒。”
她心裡很開心又帶點辛酸地想着,過了一會兒,緩緩說道:“我送你回家,可好?”
小薇很開心地拉着漂亮女人的手,往家裡走去,一路興奮地嘰嘰呱呱說了一大堆,那女人耐心地聽了一路,漸漸明白了小薇的生活的處境,但看着小薇那麼天真活潑,想着她的舅媽應該對她還是不錯的吧。
但當她跟着小薇走進一幢破舊的小屋,看見院子裡的東西堆得亂七八糟的,又聽見裡面傳來聒噪的講話聲,心裡一沉。
“漂亮姐姐,這就是我家了,我舅媽在裡面做飯呢。”小薇興奮中帶着緊張,小心翼翼地說道。
“你個小妮子,跑哪裡去了?讓你去工地給你舅舅送飯,到那麼晚纔回來,院子裡一堆的活還沒幹呢,又跑去偷懶了,晚上不許吃飯了!”
在廚房忙活的舅媽一聽見大門有動靜,知道是小薇回來了,就大聲地吼道,也不回頭看一眼。
小薇聽到這話,原本的開心立馬就消失了,只是呆呆地看着舅媽的背影,一副很委屈的樣子,又擡頭看了看漂亮女人,努力地一笑:“舅媽,有個漂亮姐姐送我回來呢!”
舅媽這才發現並不是小薇一個人回來的,她看了看那個漂亮的女人,沒好氣地說:“不會掙錢養家也就算了,又不知從哪裡拉來一個白吃白喝的,哼!”
那女人原本心情有點低沉了,一聽到這個話,就知道小薇在這裡應該沒有好日子過的,又想想自己來到這裡的目的,她更加下定決心要帶小薇走,她蹲下,雙手扶着小薇,溫柔地問道:“願意跟我走嗎?我會給你很好的一個家。”
小薇不明白地看着她,愣愣地看着她,表示自己的疑惑。
她的舅媽聽到了這話,心裡一陣竊喜,想着拖油瓶可是有人要了,但又不能讓她白要去了,於是狠狠地說道:“好你個人販子,還明目張膽地到家裡來拐帶小孩子,小心我報警啊!”
那女人站了起來,看了會兒舅媽,明明看到她嘴角隱隱地掛着笑,可從嘴巴里卻講出這樣的話來,一想也就明白了。
她低下頭溫柔地對小薇說:“小薇,你出去看看你舅舅可回來了,他看到你在院門口,會很高興的!”
小薇聽了,高興地說:“好!”就出去了。
“你要多少錢?”女人目送小薇出去,頭也不回地問。
舅媽臉上馬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不多不多,我這也不是在賣我家小薇,但自從她父母突然離開了,她舅舅把她帶回家,在這裡養了也有三四年裡,這個撫養費總是要的,你也看到了我家的境況,也不是太好,我家也有兩個孩子呢,都得養着……”
“你要多少錢,直接說吧,不用說那麼多,我沒有太多時間。”漂亮女人不耐煩地打斷了她。
“我要五萬……額……這個數也不多吧,你看……”舅媽用圍裙使勁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伸出了五個手指。
“我也不會讓你白養了這孩子,今天我就會帶着小薇走。這是給你的支票。”說完,漂亮女人蔑視地扔下一張紙,頭也不回地就出去了。
舅媽小心翼翼地從地上撿起那張紙,一看,以爲自己眼花了,使勁兒地用力揉了揉眼睛,直到眼睛上面佈滿了油花,再三看了看那個數字,竟然是10萬,多給了一倍的價錢,不禁倒吸一口氣,一臉的震驚最終化爲萬年不開的笑花。
入夜,小薇的舅舅回來沒有看到小薇那小小的身影,覺得一陣奇怪,問道:“孩子他媽,小薇人呢?還沒回來嗎?不會在路上迷路了吧?”
“呦~孩子他爹,今天來了一個很漂亮的女人,說是喜歡小薇,要領養她,以後要培養成爲上流人物,就帶她走了,走時還很客氣地給我們留了一筆錢,算是對我們這麼多年對小薇的照顧……”舅媽高興的一直絮絮叨叨,完全沒有一絲撒謊心虛的感覺,但是她的雙手不停地來回使勁地搓着,暴露了她內心深處的一絲緊張感。
舅舅一眼看到他老婆這個動作,就知道她說的話一半是假的,但至少有點是真的有個漂亮的女人把小薇帶走了,還留下了一筆錢,希望小薇將來的生活真的可以變好點吧。
於是他什麼也沒說,靜靜地低下頭吃飯。
半響,憋出一句話來“走了,也好~”
接着繼續吃飯,舅媽看了他兩眼,心虛地也沒有再多說話,默默地吃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