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兆郢本不想給,但他又擔心這個人在此胡說八道壞了事,便從袖子裡拿出一樣東西來,正準備遞給她,想着等到過了這一關,再想法除掉她不遲。
豈料,東西剛一遞到那人的手中,人羣外突然有一人快步而來,衝到軒轅兆郢的不遠處說道:“殿下!”
軒轅兆郢一愣,看着她說道:“你是何人?”
那人施了禮,看了看四周,萬般無奈之下,只好隱諱的說道:“回殿下的話,奴婢之前是在皇后娘娘身邊做事的,一晃多年,皇后娘娘可還安好?”
軒轅兆郢微愣之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頭不由得一跳說道:“你是?”
那人抿了抿嘴脣,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黑斗篷,又看到她手中的東西,心中越發起急,上前走了幾步,低聲說道:“殿下,您三思,東西莫要給錯了人。”
“你什麼意思?”軒轅兆郢立即感覺到事情不妙,他問罷轉頭看着黑斗篷,“你是誰?”
黑斗篷朗聲一笑,她摘掉帽子,露出一張清秀的臉,目光朗朗,明亮如星,正是易了妝容裝扮成公子的洛九卿。
軒轅兆郢自然不認得她,怒聲說道:“你是何人?”
洛九卿把手中的東西拋了拋,“殿下以爲我是何人?”
“你……”軒轅兆郢知道自己上了當,可此時也說不得什麼,只好咬緊了牙關不能承認,好在方纔也沒有說過什麼緊要的話,他冷笑一聲說道:“本宮怎麼知道你是何人?說不定你就是那個刺客!”
洛九卿微微挑眉,讚賞說道:“殿下好才智,不過,您與一個刺客聊得如此之久,又在此相會,到底是因爲什麼呢?”
“笑話,”軒轅兆郢冷笑道:“本宮何時與你談話?何時與你相會?不過是因爲五弟之死而心情煩悶得睡不着,出來走一走,無意中遇到你罷了。”
對於他的狡辯,洛九卿並不意外,她也沒有想過,靠這件事情就可以扳倒軒轅兆郢,也沒有想着他會束手就擒,乖乖的承認。
她把手中的東西拋了拋,挑眉笑道:“沒關係,殿下說什麼就是什麼,在下也不是要和殿下過不去。”
她說得直接,軒轅兆郢倒是一怔,他微了眼睛看了看後來出現的那個人,心頭微涼,頓時明白,或許自己只是一個誘餌,這個線人才是目標。
想通了這一點,他看了一眼後來出現的那人說道:“你有心了,母后安好,母后一向待人寬和,別人惦記她,她自然也會善待別人。”
那人垂下頭,呼吸微微急促道:“多謝殿下,多謝娘娘。”
“殿下,您說完了嗎?”洛九卿在一旁說道。
“你想幹什麼?”軒轅兆郢的眸子一眯,露出兩道冰冷的光來。
“什麼也不幹,您若是說完了,就請回房休息吧。”洛九卿語氣平靜道。
“放肆!本宮願意在哪裡就在哪裡,還需要你來指劃安排?”軒轅兆郢怒道。
“也行,”洛九卿不以爲然,“你若是想在這裡呆着那就呆,隨便,這個人,我要帶走。”她說罷,伸手一指後來出現的人,對劉衛虎說道:“把她給我押下去。”
“你敢!”軒轅兆郢立即喝道。
“我爲什麼不敢?”洛九卿反問道:“她是安王府的奴婢,又不是什麼動不得的人物,倒是殿下這態度讓在下疑惑,您是要……袒護她嗎?”
這問題直接讓軒轅兆郢無法回答,只聽那人說道:“爲何要帶奴婢走?公子,你是何人?”
“你不用管我是何人,”洛九卿轉頭望着她,眼神是冰冷的刀鋒,一刀一刀割在她的身上,“我只要知道,你是什麼人就行了。”
“奴婢是安王府的一個普通婆子,做事安份守己,不知公子此言何意?”她沉聲說道。
“安婆子,”洛九卿淡淡的一笑,“你還真是冷靜從容,讓本公子刮目相看,不過,說來也對,如果沒有這番氣度和膽量,你也不會在安王府成功的做到今天。”
安婆子抿了抿嘴脣,“奴婢不知公子何意。”
“何意?”洛九卿冷然一笑。
“安婆子,”洛九卿看着她,目光平靜無波,冷靜得讓安婆子心驚,“你當真以爲,本公子是傻子嗎?”
“奴婢不敢。”安婆子微微垂首,“公子是王爺生前的貴客,奴婢不敢有絲毫不敬。”
“是嗎?”洛九卿微微拉長了聲調,“既然如此,那就隨着劉衛虎下去吧,稍後敬與不敬,且看你說什麼。”
軒轅兆郢忍不住開口說道:“你是何人?竟然在安王府裡放肆?隨意質問他人?”
“太子殿下,”洛九卿微微側首,眼角的笑意一閃,“如果我是你,我就沒有功夫去管這些,我得好好的想想,接下來應該如何挽回這個局面。”
“挽回?”軒轅兆郢冷然一笑,眼睛裡的光芒似刀光劍影,“本宮爲何要挽回?”
他說着,聲音一低,沉聲說道:“就算是本宮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殺了你,也沒有人敢說半個不字。”
“噢?”洛九卿不以爲然的一笑,“是嗎?太子殿下,您真的以爲,您能夠一手遮天嗎?你別忘了,這裡是安王府,不是東宮。”
“那又如何?”軒轅兆郢神色陰毒,“安王府……只要本宮願意,這裡明天就可以變成本宮的私宅。”
“是嗎?”洛九卿輕輕搖了搖頭,“殿下,您這話……未免說得太早了些。”
“早與不早,且不由得你說了算!”軒轅兆郢的聲音一厲,手指摸上袖子裡的匕首,寒光一閃,正要逼向洛九卿,忽然聽到外面有人冷聲說道:“太子殿下,爲何要殺我安王府的貴客啊?”
軒轅兆郢心中一驚,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他霍然回首望去。
圍觀在那裡的衆人也是驚呼聲一片,紛紛轉頭望去,左右一分之際,只見一人大步而來。
他穿着深藍色的錦袍,腰間繫着玉帶,外面披着同色的披風,衣襬和袍角袖着月白色的海牙紋,在夜風中微揚輕擺,似踏浪而來。
他的容貌俊朗,眉如沉羽,目若繁星,銳利的目光在衆人身上掃過,似是迎面掃來的沉沉刀鋒,讓人不禁呼吸一緊。
安王,軒轅耀辰。
劉衛虎等人又驚又喜,管家也是瞪大了眼睛,眼角還閃動着未拭去的淚光。
軒轅耀辰穿過人羣,大步走到軒轅兆郢的面前,目光在他手中的匕首上一掃,“太子殿下,您這是何意?”
“你……你……”軒轅兆郢呆愣的看着他,心跳成了一團,他反覆回想着躺在棺木中的軒轅耀辰,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他竟然又復活了。
“真是抱歉,”洛九卿淡淡說道:“在下乃是一名山野郎中,看出王爺其實是假死,不過是因爲一時氣息不穩,導致呼吸不暢,進入了假死的狀態而已,在下出手相救,王爺……身子好轉了。”
她說得輕描淡寫,軒轅兆郢聽來卻差點炸了肺,鬧了半天,竟然是空歡喜一場?他當然不相信所謂的什麼郎中、什麼假死,這無非就是軒轅耀辰設下的一個局而已。
不過,他當真以爲,就這樣就能把自己給打壓下去嗎?真是笑話!
其實軒轅兆郢真的想錯了,洛九卿和軒轅耀辰並沒有想着借這點兒事就扳倒他,不過就是想着把潛伏在府中的人給找出來,然後讓軒轅兆郢心有顧忌,安生一段日子罷了。
軒轅耀辰的目光轉向站在一旁的安婆子,冷聲說道:“真是沒有想到,你竟然是暗害本王之人。”
“奴婢沒有,”安婆子急忙跪下說道:“奴婢冤枉啊……”
“冤枉?”軒轅耀辰冷笑,“你還好意思說冤枉?”
“奴婢落難之時,承蒙殿下收留,奴婢不敢相忘,報答王爺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暗害王爺呢?”安婆子急急解釋道:“請王爺明察。今天之事……不過是奴婢看到了太子殿下,想起之前曾經伺候過皇后娘娘的事,一時心中感慨罷了,並沒有忘記安王府的恩情。”
“王爺!”劉大娘也走上前來,跪倒說道:“她是奴婢的妹妹,入府多年,不說有什麼功勞,至少也是勤懇的,她萬萬不敢害王爺啊,請王爺明察!”
管家站在一旁,微微皺了皺眉頭,卻沒有上前。
洛九卿把他的反應看在眼中,明白他一定是經過點撥想到了些什麼,她上前微微俯身,看着劉大娘說道:“劉大娘,你知道,你在廣匯錢莊裡存的都是什麼嗎?”
她一提到“廣匯錢莊”四個字,劉大娘和安婆子都同時抖了抖。
劉大娘猶豫着擡起頭,嘴脣抖了抖說道:“是……是……老奴揹着當家的存的一些……私房錢。”
管家在那邊一聽,不由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洛九卿淡淡一笑,微微搖了搖頭,“我可以告訴你,你放在廣匯錢莊裡的東西,早已經不是銀票了,而是一些……想不到的東西。”
“什麼?”劉大娘的聲調都有些變了,那可是她好不容易節省下來的錢,怎麼會說沒就沒了?
“彆着急,”洛九卿指了指她身邊的安婆子,“你應該問問你這個妹妹,你的錢都去哪兒了。”
“我……我怎麼會知道?”安婆子垂着頭說道。
“你不知道?那盒子裡的東西,怎麼就成了一些幼兒用的東西呢?那塊長命鎖,是怎麼回事呢?”洛九卿語氣悠悠,字字涼涼。
安婆子瞬間睜大了眼睛,她擡着頭看着洛九卿,眼神中盡是惶恐之色,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