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朵的呼吸滯了滯,她垂下眼睛,“有什麼法子?”
“我們會在如夫人的西牆角那裡挖一塊鬆動的磚,把消息放在那裡就好。”洛九卿微笑道。
阿朵猛然擡頭,看着洛九卿,她的眼睛裡閃動着金光,看得並不太真切,她只是那麼死死的盯着,以表示自己心中的震驚。
這個她都知道?
“那……”阿朵好容易平復了心緒,“那我的眼睛呢……解藥?”
“阿朵姑娘,”洛九卿漫不經心的說道:“你最好呢,不要想着和我講條件,你放心,我的一切動向我都有數,關於你的眼睛,解藥的問題如果你做得好,該出現的時候自然會出現。”
阿朵咬了咬嘴脣,最終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海明珠瞪大了眼睛看着洛九卿,“嘖嘖”了兩聲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心裡卻暗暗覺得,這個女子簡直是太……肚子裡的彎彎繞實在是太多了。
“珠珠放心,”洛九卿看着她的眼神,笑眯眯的說道:“我不會對你動什麼心思的。”
海明珠緊緊抿了嘴脣,發現她總是能夠一眼看穿自己的心思,猶豫了一下,說道:“你這雙眼睛……是有什麼特異功能嗎?能夠看穿人心?教教我怎麼樣?”
軒轅耀辰啞然一笑,洛九卿也是微怔了一下,隨即笑道:“特異功能?你怎麼想出來的?沒有那麼誇張。”
“黑薩也有的,他可以呼風喚雨,看到前生來世。”海明珠低聲說道。
“噢?”洛九卿詫異,和軒轅耀辰飛快對視了一眼,“走,回去說。”
三個人回了院子,張鵬安和赫明風正在院中等着,一見到三個人回來,都鬆了一口氣。
赫明風上前說道:“怎麼樣?沒有出什麼岔子吧?”
“沒有,”軒轅耀辰搶在洛九卿的前面說道:“一切正常。”
“海明珠,你怎麼了?”赫明風看到她的神色有些不對,轉頭問道。
海明珠嘆了口氣,指了指自己的頭,“我這裡……”
“怎麼了?”赫明風眉頭一皺,“受傷了?”
“我……”海明珠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張鵬安在一旁緊張的說道:“我說姑娘,你到底怎麼了,倒是說呀,你這本來腦子就不夠用,不太聰明,要是再受傷了,可怎麼好?”
洛九卿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笑,軒轅耀辰也勾了勾嘴脣,看着張鵬安那一臉緊張的模樣,暗自覺得這個老實人有時候認真起來纔會要人命。
海明珠閉着眼睛喘了半天的氣,氣呼呼的哼了一聲,轉身進了屋。
張鵬安一臉錯愕,看了看洛九卿道:“怎麼?我說錯什麼了嗎?”
“您呀……”洛九卿微微搖了搖頭,忍不住臉上的笑意,把事情的原委說了說。
張鵬安滿臉的懊惱,赫明風也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個丫頭……純真善良,腦子裡沒有那麼多彎彎繞。”
“對了,關於黑薩的事,你知道嗎?”洛九卿斂了笑意,“聽海明珠說,他有什麼特異功能?”
提到這事,赫明風的臉色一冷,“特異功能?天底下真有這種事嗎?反正我沒有見過。關於他的特異功能,我更覺得像是陰謀詭計,殺人於無形的刀。”
洛九卿聽着他用的措辭,知道那件事情或許與他有關,否則依他溫和的性子,不會用這種嚴厲狠辣的詞。
赫明風的眸光閃縮,泛起淡淡的冷意,沉默了片刻說道:“我以前有一個手下,名喚納森,他爲人性子耿直豪爽,曾經因爲一些小事得罪了黑薩,那個時候黑薩還不是大巫師,我也便便沒有過多的在意,可是不曾想到,等到黑薩當上了大巫師,首先就拿納森開了刀。”
赫明風的聲音微沉,像是冰珠落地摔了粉碎,“黑薩說自己有什麼特異功能,剛巧那個時候南疆少有的乾旱了許多時日,他說他可以呼風喚雨,父王心中焦急,抱着試試看的心態,也便同意了,誰知……”
軒轅耀辰的眉梢一挑,“竟然真的有雨下了?”
“不錯,”赫明風點了點頭,“也正因爲如此,黑薩有了一些聲望,得到了衆人的信任,接下來,他就說,有人是災星,把這一切帶到了南疆,還說此人的前世是因爲被父王處決而亡,心懷不忿,特意前來報復,等到天降災難之後就會消失離去。”
“那個災星……是納森?”洛九卿問道。
赫明風的眼中浮現幾分悲傷之色,“不錯,那日更好我外出不在,因爲之前的求雨之事,父王對他也頗爲信任,就同意了他的做法,他派人帶走了納森,用極其殘忍的方式殺害了人他,等我趕回來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這明擺着就是黑薩想要殺一敬百使的招術,剛巧之前與納森有過節罷了,可是,他是如何說服衆人的?沒有人對此有疑問嗎?”洛九卿有些不解,也有些不安,如果這麼明擺的公報私仇都沒有人發出疑問,那可見南疆人對這種巫師巫術的信賴達到了什麼程度。
“他當然有法子,”赫明風譏誚的一笑,“他開壇做法,說出了那人的性別、年紀,然後讓符合要求的人都來,最後又用手段指出了那人大概所在的方位,把那個方位的人都帶了出來,最後,以刀割破手指,說誰的血是藍色,誰就是那人轉世。”
“藍色的血?”洛九卿的眸子一眯,若是用藥物的話,暫時改變一個人的血色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隨後納森就被處死,如何能讓他流出來的血都變成藍色?
像是看出了她心中疑問,赫明風繼續說道:“他的解釋是,那把刀不是尋常的刀,乃是神鐵打造,用一次就可以解除那個人身邊的戾氣,血液也自然就恢復了正常。”
“哈,”洛九卿短促的一笑,“此人奸狡至極,手段卑鄙,真是不除不足以快人心!”
“是極,”赫明風點頭說道:“其它他所說的那些我是一概不信的,母親也不相信,母親飽讀詩書,從未信過什麼鬼神,關於南疆的巫師巫術,雖然表面上沒有說過什麼,但是我知道她從未信過。”
洛九卿心中瞭然,赫明風的風姿氣度多半是隨了他的母親,王妃原來就是軒轅的嫡出公主,自然非一般的女子可比,她在宮中,讀書寫字樣樣皆能,讀的書多了,對於這些怪力邪說之事也會淡漠一些。
看得出來,赫明風對於納森的死是耿耿於懷,洛九卿沉思了一下說道:“那現在的情況有沒有摸清楚,黑薩是真的閉關了還是……”
赫明風搖了搖頭,“回來之後還沒有顧得上,我打算今天晚上去看看,不過……”
他沒有繼續往下說,洛九卿和軒轅耀辰也明白他的意思,三個人是想到一起去了,關於黑薩的去向,多半是隨着察哈圖去了京城。
正在此時,忽然聽到外面有急促的腳步聲響,像是從過道上快速的奔過去,洛九卿心頭一動,對赫明風說道:“快去叫海明珠出來。”
赫明風點了點頭,海明珠聽到動靜也跑了出來,洛九卿對她說道:“快去打探一下,看出了什麼事,不要多嘴,只要暗中觀察一下就好,注意保護自己。”
海明珠心中溫暖,她現在是真心的喜歡洛九卿,羨慕她的聰明和能力,對她言聽計從,聽到她這樣關心自己,想着自己也沒有個姐妹,甚是遺憾。
她轉身跑出去,發現過道上剛剛過去了幾個丫環婆子,個個腳步匆匆,神色慌張,她認出其中有幾個在廚房裡做差事的,心中疑惑着,快步跟了上去。
一路之上海明珠發現不只廚房裡的人,還有做其它差事的丫環婆子,從各處前來,奔着同一個地方。
如夫人的住所。
海明珠的眉梢微挑,心中有幾分竊喜,臉上卻繃着,隨在那些人的後面,悄悄來到了如夫人的院子外。
院子裡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有一個婆子正在臺階上來回的走着,一邊走一邊大聲對衆人說道:“最好自己站出來!別讓我抓到你,否則的話……一定要讓你知道,死字怎麼寫!說,是誰!”
她的話音一落,院子裡發安靜,衆人都垂着頭,沒有人一個人敢吭聲,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海明珠悄悄的看着,院中的那些人面色灰白,眉眼間盡是驚慌之色,顯然是發生了極大的事。
那個婆子見沒有什麼效果,沒有人承認,擼了擼袖子吐了兩口唾沫,從一旁拿起放在地上的藤條,一邊走下臺階,一邊用藤條輕輕擊着手心,目光在衆人的臉上掠過,“快說!別等着吃鞭子,受皮肉之苦!夫人心慈,只要你站出來,說不定還會放你一條活路!若是被我揪出來,或者被人舉報出來,到時候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她的聲音很大,嗡嗡的響在衆人的耳邊,有些膽小的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那婆子的目光如刀子般,眼白有些赤紅,額頭上也滲出了汗珠來。
屋中有腳步聲響起,另一個婆子走出來,站在門口說道:“你還沒有問出來?夫人說了,要是沒有人承認,就全部處死!”
衆人一聽,嚇得紛紛擡頭,一臉錯愕和驚慌的看着房門,在門外偷聽的海明珠也嚇了一跳,這麼多人……全部處死?
“冤枉啊。”有人喊了一聲。
有人一喊,其它的人膽子也大了起來,緊跟着好多人都哭喊道:“冤枉,夫人,我們冤枉啊!”
拿着藤條的婆子眉頭一皺,厲聲說道:“別喊了!今天交不出人來,誰也別想活!”
外面鬧得雞飛狗跳,屋內卻是死氣沉沉的一片,如夫人如一條死魚一般挺在牀上,目光空洞的望着牀頂,她的眼睛無神,目光散亂,完全沒有焦點。
她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