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聽到消息,腿都軟了軟,一溜連滾帶爬的回到了殿內。
慧錦皇后還在等着軒轅帝的消息,聽到急促亂聲,一轉頭看到一個太監連滾帶爬的進來,不由得皺眉說道:“該死的奴才,慌里慌張的幹什麼?”
太監跪在那裡,頭抵着地,低聲說道:“回皇后娘娘的話,奴才,奴才……剛剛得到消息,皇上來不了……”
慧錦皇后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滿腔的怒意都出在這個太監的身上,正準備揚手打,太監急忙又說道:“娘娘,皇上來不了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因爲……因爲,雅貴人昨天晚上被人殺了!”
慧錦皇后的手立時頓住,她的臉色一白,“什麼?你說什麼?”
太監又重複了一次,她的身子一晃,被人……殺了?
要說宮中死個女人,這根本不算什麼,別說是個貴人,就算是貴妃什麼的也不是沒有死過。
可偏偏……爲什麼是雅貴人?
她剛剛得到了消息,這個雅貴人是有人送到她身邊的助力,是她的左膀右臂,就在之前也把純貴人給壓制住了,她爲此還得意了幾天,而且,雅貴人還說,就在年前年後的幾天,會想辦法讓她恢復自由,可現在……
是誰?會是誰?
明知道雅貴人現在正在得寵,居然還敢下這樣的手!到底是誰這樣囂張?
她下意識想到了純貴人,可是……又覺得不太可能,純貴人在宮中沒有背景,她已經盯了這麼長的時候,根本沒有什麼助手,一個柔弱的女人,玩點心機還行,深更半夜穿宅過院去殺人,這……怎麼說都說不過去。
更何況,聽說明天晚上軒轅還是在她那裡過得夜,她總不能扔下皇帝自己去殺人吧?
她搖了搖頭,心裡冒出寒意,難道說……還有別的勢力?
她百思不得其解,思來想去,這事兒必須要讓榮國公知道才行,於是,她快速的寫了一張字條,安排人送出宮去,再三囑咐一定要務必小心,一定要把字條交到榮國公的手上,不能假手任何人。
送信之人連聲答應,悄悄出了宮,直奔榮國公府中而去。
榮國公今天起得並不早,昨天晚上是除夕之夜,這次因爲鄭銳風在家,所以,府中格外的熱鬧,晚睡了一些,畢竟年紀大了,晚睡一會兒,就睡過了睡點,他再想睡就很難睡着。
好不容易熬到睡着,天都快亮了,國公夫人心疼他,索性沒有叫他,又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無非就是一些官員前來拜年,鄭銳風在家,讓他打發了就是。
只要別誤了下午的大典就可以。
榮國公醒來不久,由夫人伺候着穿上衣服,吩咐廚房擺了飯,一家人都去餐廳吃早膳。
他到的時候,鄭銳風已經到了,見到他和夫人,急忙上前行了大禮,說了一些拜年的吉祥好話兒,讓他心情十分舒暢。
吩咐一聲開飯,他看着鄭銳風說道:“你今天有什麼安排嗎?”
鄭銳風搖頭說道:“並沒有,父親有什麼吩咐嗎?”
榮國公想了想,點頭說道:“不如你今天下午跟我一起去大典吧。”
鄭銳風微微一愣,猶豫着說道:“父親,兒子……恐怕還沒有這個資格吧?”
榮國公擺了擺手說道:“哎,這個你不用擔心,爲父說你去得,你就去得,到時候準備一下吧。”
“是。”
鄭銳風沒有再說別的,父親讓他去的,一定不會錯,且聽父親的安排就是了。
吃了早膳,又有幾個官員來拜年,一直持續到臨近中午,父子二人一個騎馬,一個坐轎,直奔城中的祭壇而去。
城中祭壇一般不會開放,只有在每年的大年初一和十五,還有就是有天災的時候,皇帝開來祭天。
今天是大年初一,那裡早早的聚集了不少的百姓,當然,他們只能是遠觀,而不能近前來看。
榮國公官居高位,自然有他的位置,還是在十分顯要的地方,鄭銳風跟在他的身側,他是第一次參加,目光掠過四周,做到心中有數。
官員們陸續到了,人人都到榮國公面前來打招呼,看到鄭銳風都要誇上幾句。
榮國公打的也就是這個主意,他想着在這個時候,把鄭銳風給推出去,讓百官知道他還有這麼優秀的兒子。
正在此時,遠處傳來馬鈴聲,轉頭望去,來了一輛馬車,衆官員一見那輛馬車就是一驚,不爲別的,只是因爲那輛馬車的上有明顯的標記,顯示着這輛馬車,屬於相國府。
這也倒軒了,馬車車頂上還豎着一面獨特的旗子,那是陳相國在南海才用的,怎麼……出現在京城了?
難道說……
百官瞪大了眼睛看着,車簾一挑,一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那人身穿藍色官服,上面繡着祥鳥環飛,頭截烏紗,壓着微揚的眉,額角兩邊有些許零星的白髮,一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
正是陳相國。
百官立即譁然,這陳相國何時回京了?怎麼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
今天可是大年初一,這大典除了皇帝要參加之外,皇后和太子也是必須要參加的,只是,聽說慧錦皇后和太子都犯了錯,一個在自己的宮中思過,一個被貶去了和冷宮無異的地方。
現在,陳相國回來了,這一局能不能破得了?
榮國公正想着迎上前去,忽然不遠處飛馳而來一匹快馬,那匹馬純黑色,身材健壯,四蹄碩大,一看就是千里良駒。
那匹馬上的人更是威風凜凜,穿着黑色的親王上朝服飾,腰間扎着玉帶,足蹬抓地虎快靴,腰間佩着一柄寶劍,身上還穿着一件同色的白毛領大斗篷,衣襬在他的身後翻飛,如同翻滾的浪。
他一眨眼就到了陳相同的馬車後面,手上一用力,馬的前蹄就擡了起來,“嚓”一聲停住,他在馬上卻紋絲未動。
好騎術!
鄭銳風在心裡讚歎道。
來人翻身下了馬,轉到馬車前面,看到陳相國,並沒有多少意外的神色,淺淺笑着,說:“本王當是誰,原來是陳相國。這是奉旨入京的嗎?”
現在以陳相國的身份,應該算是全封疆大吏了,他要回京必須經過上奏摺請示,然後等到軒轅帝同意了之後批覆才行。
一般來說,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封疆大吏這種貴重的身份是不會出門的,說來說去不是鋪張浪費,其實最重要的還是安全問題。
他們自身的安全,還有皇帝的安全,皇帝多半會覺得他們手握重權,到時候會不聽命令,所以,平時很少讓他們回京。
沒有京師重地,他們再怎麼折騰也不好弄出什麼事情來,這一點就是軒轅帝的牽制之法。
聽到他自稱本王,鄭銳風的眉心微微一跳,這位風采出衆,氣宇不凡,莫非就是軒轅耀辰嗎?
他正想問問父親,只聽那個男人說道:“本王許久不曾見陳相國了吧?今日一見,相國大人風采依舊啊。”
陳相國看着軒轅耀辰,心裡暗自吃驚,他沒有想到,軒轅耀辰有這樣的風采,前幾年還說要他不過是紈絝王爺,是京城中的一霸,怎麼……
眼前看上去的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這冷靜的語氣,堅定的態度,冷厲的眼神,這裡像是之前印象中的樣子?
他暗自心驚,但此時也不能表露出來,只能彎腰施了禮說道:“給王爺請安,王爺說笑了,老臣已經是老了,這次回來也是不準備再出去,皇上那裡……”
他說到這裡,飛快看了一眼軒轅耀辰,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可是讓他失望的是,軒轅耀辰面容沉肅,在聽到他的話之後,完全沒有其它的反應,更沒有錯愕驚訝的神色。
陳相國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到底在想什麼呢?難道真的不在意自己留在京城?
正在此時,其它的幾位王爺也陸續到了。
大家寒喧過後,歸了自己的位子。
軒轅耀辰總覺得有兩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如絲般粘在他的身上,着實有些難受。
他不聲色的向着那兩道目光的方向望過去,發現是站在榮國公身後的一個年輕男人,身穿藍色錦袍,腰間繫着同色的玉帶,腰側墜着兩個香包和一塊玉佩。
他立時發覺這個男人的目光銳利,透出狡黠,應該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主,想來這就應該是榮國的長子,鄭銳風吧?
鄭銳風也在算着時辰,看到軒轅耀辰看向他,微微衝他點了點頭。
此時,軒轅帝走了出來,衆人立即起身山呼萬歲,他一臉沉肅,沒有一點笑模樣。
鄭銳風的心裡涌起淡淡的感覺,並不太好,他在心裡暗自思忖,這大年初一的,軒轅帝會有什麼事情覺得煩躁?
軒轅帝擺了擺袖子,有個太監上前,扯着嗓子喊道:“皇上有旨,祭祀大典……開始!”
話音一落,軒轅帝就站了起來,邁步走到神壇前,雙手握着香燭點着,對準中間的牌位拜了下去。
百官也不敢怠慢,都起了身,跟在他的後面拜下去。
沒有人看到,神壇後面的殿內,有一個人身姿靈巧的從後窗翻了進去,懷裡抱着一個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