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見到雪念出手,原先並不打算再插手,可是當聽得青年報出自家來歷時,眼神卻不禁一縮,一縷森寒的殺意暗現。
比他反應更爲激烈的是釋天厄。聞得青木宗之名,他身體猛地一震,一團團火芒從掌心迸射而出,如箭如蛇。
青年對此絲毫不覺,當看到報出後臺之後衆人紛紛靜默時,他愈發得意了,洋洋然看向雪念:“告訴你,我這頭渾地獸可是費盡了心力才馴服的。他的一條尾巴就抵得過這女人千條萬條性命!還有你一一竟然打傷了我的魔獸,真是罪無可赦!”
話音一頓,他又道:“不過嘛,只要你能夠給本少爺我道個歉,看在你修爲還算不錯的份上,我倒是可以不再追究,以後就勉強收你當個跟班的吧,如何?”
一時間,數道眼神投向雪念,嗡嗡議論聲不斷響起:
“唉,原來這青年就是李剛之子李一帆麼?看來今天的事情難辦了。”
“是啊。那李剛是青木宗的大長老,成名多年,非常受到他們宗主的倚重。有這樣的後臺,被撞了也只能是白撞…“只是可憐那個站出來的強者了,看上去起碼也是靈級修爲了,如此年輕的靈者可是很少見啊。”
“靈者又怎麼樣?對方背後可站着七大宗派之一的青木宗啊!”
“嗨,怎樣?效忠於本少爺也不算辱沒了你,回去後我就央求宗主賜你一個長老的名號,日後可以受到宗門奉養。也好過你一個人孤魂野鬼般到處遊蕩。”李一帆哈哈大笑了起來,言語中充滿了張狂。
雪念指骨捏得咯嘣作響,他深深地凝視了李一帆一眼,而後回望向凌峰,等待他下令。
滅殺莫邪君,對戰希螞。一舉戰退三大宗派與二融靈尊聯手”這一連串超出想象的戰績發生之後,令得創宗上下早已是信心滿滿,根本不懼外界的挑戰。
青木宗又能如何?
雪念身爲一路來的跟隨者,對此體會更深,他知道凌峰對這種情況絕不會有所退讓。
出乎意料,凌峰眉頭微皺之後,淡淡地招呼道:“雪念,回來。”
周圍衆人這纔看到方纔出面的雪念原來並非獨自一人,而是受到了凌峰的指揮。聽得凌峰如此示弱,他們都不禁噓出聲來。
人,便是如此奇怪,他們沒有勇氣去做一些事情,但是孱弱的內心並不妨礙他們去嘲笑他人。
“這裡不需要我們出手。”不顧周圍取笑聲如雨點頻頻,凌峰目光似能穿透無數阻礙,直接落在人羣后面某處商戶豐:“本屆交易大會乃是由鳳族主事,想必來此交易之人的安全也應該由鳳族負責纔是吧?若是有人枉顧鳳族威嚴蓄意鬧事的話,我相信堂堂鳳族一定不會就此輕易揭過的。”
凌峰的聲音如同洪鐘般響徹了當空,令得衆人都是一愣:這個年輕人如此說話是什麼用意?
不待他們琢磨清楚其中關鍵,一旁突然響起了一聲冷喝:“是什麼人膽敢在離火城內生事?”
澎湃的火芒隨着喝聲從一處商戶中沖天而起,看上去這火芒洶涌怒嘯好似能夠將天地萬物都焚燒乾淨,偏偏那處商戶屋頂在火芒中卻是分毫無損,看上去詭異無比。
凌峰眼神微現出了一絲凝重:好詭異的火系元力!
儘管這火系元力強度還不足以令他感到忌憚,可是其對火系元力的運用卻是非常奇妙,真不愧是火中精 鳳族啊。
伴隨着喝聲,一名身着深紅色鎧甲,面色黝黑,看上去非常敦實的青年大步走了出來,在他身後跟隨了八名清一色紅色鎧甲打扮的青年,這一行人竟無一修爲低於僞靈級。爲首的青年更是高達靈士級!
“鳳族長老,明翰,竟然是他。”
“有熱鬧可以瞧了,這明翰可是鳳族年輕一輩難得的天才人物,年紀輕輕便已晉入靈士級,未來成爲靈尊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你懂得什麼,這明翰還不算什麼,可怕的是他的哥哥
明心禪,聽說在三年前便已是靈尊級修爲,被鳳族族長鳳離天親許進入族內禁地參悟無上控火功法,至今未出。”有人補充道:“有人猜測,一旦這明心禪從禁地內出來,只怕立即便是二融靈尊的修爲,成爲直追龐翻雲、韋笑那樣的傳奇天才。”
不顧如潮議論,明翰直接排開人羣,站到了爭端的中央,他的眼神掃過凌峰,流露出了幾分不滿和惱怒,重重地“哼”了一聲。
凌峰微微一哂,渾然不在意。
他的念識靈敏無比,方纔就在李一帆與雪唸對峙時,敏銳地察覺到了一旁商戶中隱晦而洶涌的火系元力的波動。雖然未曾與鳳族打過交道,但凌峰也大略可以猜出,除了鳳族恐怕很少有人能夠擁有這等元力氣息!
再加上這裡乃是離火城,本屆鳳族又是主事者。略微一想就清楚其中大概了。這個叫明翰的青年分明是看到了爭端卻故意不出,明擺着是準備坐等雙方爭鬥,而後活利了。
現在被自己看破行藏,一舉點破,搞得不得不下場成爲爭鬥焦點,也就難怪他惱怒了。
話雖如此。凌峰卻沒有絲毫愧疚之情,他可沒卑被人當棋子耍的覺悟,哪怕對方是鳳族一一也不行!
“剛纔這裡就是你們在鬧事?”明朝站在中間,紅色火芒如箭自眼中噴射,怒喝道:“離火城早就定下過規矩,誰都不能肆意鬧事,違者必受懲戒!來人,給我將他們都帶回主事殿好好申辦。”
凌峰眉頭一皺,看來這鳳族明翰是純心找事以報方纔自己落他面子之仇了。他靜靜地道:“方纔誰是誰非,明長老都看在眼中,難道還分辨不出麼?”
“哼,是是非非哪由得你們自己信口胡說,隨我回主事殿去再慢慢分說不遲!”明翰的一聲怒喝,手下人紛紛掣出了玄兵,森然地盯住了凌峰一行。
正在此時。一個沙也音響起!“明長老且慢紋嘉非便由李某來幫你斷引略竹!
一道光流急速接近,很快便落在了地上,激起了轟然震音。來人一身灰色的長袍,上面遍是密密麻麻的秘紋,閃爍着一層層的光暈。很明顯乃是一件靈器。
這人長相倒是不差,國字臉黑髮黑眸,頜下長鬚飄然,頗有氣度。尤其是捋須含笑的動作,更加襯托得整個人鎮定自若,顯然是見慣世面之人。
“李才!”
不知何人大聲呼了一句,這一聲呼喚登時讓周圍陷入了一片靜默。對這位青木宗出了名的陰冷大長老,衆人都是畏懼心甚重。尤其是對方這副飄逸模樣,更是坐實了僞君子的印象。
“李大長老,難道??你想幹擾我們鳳族做事不成?”明翰的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
“不敢。”李剛不卑不亢地應了一句,他笑道:“我只是想到,若是能夠在此處就分辨出是非。豈不是更好?眼下正是宗門交易大會舉辦之時,各類紛爭頗多,想必鳳族各位也是深有體會吧?能夠免除一點麻煩自然是極好的。”
“你要怎麼分瓣?”明翰沉吟了起來。
李剛看向在雪念懷中被撞飛的女子,沉聲道:“姑娘,你既然已經醒了,還請幫忙做一番見證如何?”
那女子聽了這話,方纔“幽幽醒轉”見到李網懾人的眼神,她禁不住垂下頭去。但是對方的聲音卻彷彿附骨之蛆,陰魂不散一一“剛纔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相信你做爲當事之人。一定看得很清楚。究竟是我兒撞上你的,還是你不小心自己湊上來的,還請你對明長老說個明白。””女子面現驚慌之色,左右張望着,顯得很是猶疑。
“姑娘,你可得好好想清楚,即使被捷了頂多也就是將養幾天的工夫,可不會“要命,的。”李網特意在“要命”二字上加重了語氣。
這一下,任憑是誰也聽得出他赤 裸裸的威脅之意了,無形的憤怒在羣衆中縈繞,卻是誰也不敢主動站出來。
青木副宗主,兇威滔天!
“我,我”女子囁嚅着,半晌才憋出了一句話:“我也記不大清了,可能,是我自己撞上的。”這話說出,她自己從臉到脖頸就臊得通紅。
雪念猛地一震。看向女子的眼神中充滿了失望,沉鬱一雙將她放了下來。雖然一語未發,但是失望之意卻是充斥了當場。
女子低着頭,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呵呵,明長老,你也聽清楚了,明明是那女子主動撞上我兒。而這些人又不分青紅皁白擊傷我兒的魔獸,我看應該將他們一行人統統拘拿起來!”
明翰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他沒有想到李剛竟然斗膽在自己面前玩這樣的花招,可是偏偏被他佔了先機,自己一下子陷入了被動中。
“喂。那個老頭,你信口雌黃也該有個限度,真當大家都是瞎子嗎?”喬喬憤怒了,不是凌峰暗暗拽住他,早就撲了上去。
李剛城府陰沉,倒也沒有因爲喬喬的話動氣,而是眼神沉沉地壓向了周圍人:“方纔難道不是如此麼?有誰有不同的看法?”
在他赤 裸裸的威逼下,哪怕再怒,衆人也不得不低下頭去。不敢提出反對意見。
“既然沒有不同的意見。我看??”
“誰說沒有。”正在此時,一個清雅的聲音傳了過來,聲音一出現就好像是漫天掛花落下,花香撲鼻。一位白裙美婦緩步而來,猶如畫中精靈,身後一對青年男女彷彿侍奉左右的仙童,帶着一種震撼人心的意韻。
李剛的臉色當場就沉了下來,冷然道:“煙宗主,難道你也要來攪上一通亂不成?”
“這算什麼攪亂?”煙雲羅表情訝異,彷彿李剛說的是天大的笑話:“我只是做個見證而已,難道方纔不是李大長老在尋找佐證之人麼?唔,我以玉蘭宗的名義擔保。方纔我所見到的就是你那寶貝兒子撞了那女子。”
“亨!”李網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橫生枝節,重重地一聲冷哼:“連她自己也承認了不是,難道單憑煙宗主一句話就能顛倒乾坤不成?”
“煙宗主素來一言九鼎,連煙宗主的話李大長老都有質疑不成?”又是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緊接着方纔與凌峰一行人分手不久的寒月夜帶着冰逍夫妻出現了:“那再加上我們殺情宗又如何?”
淡然微笑,似意存溫和。但是一身呼嘯的如海潮般的寒意卻由不得人有分毫輕慢,這便是殺情宗宗主之威!
李剛的表情在見到寒月夜出現之際就好像是活生生吞了一記超大號鴕蛋入口,噎得眼珠子都快要凸了出來。
好半晌。他才生生地壓下了一口要衝出喉嚨的逆氣,聲音嘶啞中透露出了一絲難以抑制的尖利:“寒宗主,你根本沒有看到事情始末,又如何做得了證,如何能夠說是犬子撞了別人?”
“唔,沒有麼?”寒月夜微微撇着頭,好像特誠懇地思索了半天,然後很坦誠地攤開雙手:“好像我確實是沒有看到,但是一一我就說是你那“犬,子撞了別人,你待如何?”
寒月夜這話簡直就是在說“我就是誣陷你了,你難道敢不服氣?”活像是一拳將李網父子打翻在地尤嫌不夠,還要上去狠狠地再踩踏兩腳。
憊懶無恥之處不僅是看得李網渾身顫抖,煙雲羅大張着口,就連凌峰都是好一陣忍俊不禁:這寒宗主倒真是一個妙人。
冰逍先是一愣,繼而看向凌峰處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完全明白自家師尊表現如此反常與那人脫不了關係!
這傢伙,還真是神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