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我們一定要這樣說話麼？”
葉幕看着她，語氣有些無奈。
爲什麼不能聽他解釋一下？他知道，這件事，他有很多地方做的都不是很好，但是……
更何況，他要說的也不是要挽回她，來討她的厭。
“你把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
葉幕，你還想讓我怎麼樣？
難不成，你想聽到我說出一句……祝福你們麼？”
盛夏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
蔥白的手指緊緊的攥着，因爲力氣太大，已經有些微紅。
指甲，幾乎都要嵌入手心。
刺痛感提醒着她，不能亂了心緒。
就算多難受，都不能在他面前表現出一絲一毫。
“盛夏！”
葉幕沉了聲音，她非要這麼讓他難堪麼？
“怎麼，真的是來跟我討祝福的？
那真是抱歉了，我對陌生人，都漠不關心。
而且，我的祝福對於你來說，也應該沒什麼重要的，不是麼？”
“我們都冷靜一點。”
冷靜，他現在讓她變成了全世界的笑柄，還要讓她冷靜一點？
“葉幕，你不覺得你太自私了嗎？
你選擇了最羞辱我的方式來結束這場婚姻。
你可以愛上別人，可是，你不能……不能這樣對我！
我現在就像是被人扒光了，站在萬人中央。
接受所有人的指指點點，接受所有人的同情，接受所有人的非議。
你是不是覺得你特別有成就感？這麼折磨我，你很高興麼？”
葉幕看着她彷彿是一隻受了傷的小獸一般，眼睛赤紅，聲音哽咽。
他沒想過，自己做出的這個決定，在盛夏看來，會是這樣……
“我……”
“你總是這麼自以爲是，葉幕，從小到大，你從來都是這樣。
你從來都不知道，你會給別人帶來多大的痛苦。”
眼眶灼熱，淚霧漸漸模糊了視線，盛夏微微仰頭，不讓眼淚掉下來。
“盛夏……”
“你發聲明的時候，有想過我要如此自處麼？
我寧願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和你離婚，也不想看到這封所謂的道歉信。
你這麼做和在我傷口上撒鹽有什麼區別？
離婚是什麼值得滿世界宣揚的事麼？
葉幕，你爲什麼連最後一絲絲尊嚴都不留給我呢？”
看着她，葉幕猶如被人當頭一棒。
他只是想要將所有的罪責都攬在自己身邊，卻沒有想到，這樣的輿論之下，會給她造成什麼樣的壓力和痛苦。
盛夏說的沒錯，他只會自以爲是，用他以爲的方式去做每一件事。
總是忽略到身邊的人是什麼樣的感受。
“算了，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反正我是女演員，私生活也會被人扒出來。
早晚都是要這樣的，早晚。”
盛夏重重吐了一口氣，說這些話的時候那種無奈的感覺，讓葉幕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
他想要安慰，可是喉嚨就像是被人遏制住了一般。
一個字都吐不出。
“我媽已經知道離婚的事。
過段時間，我也不會在晉城了，明天，或者後天，你有時間，把一切都了結了吧。”
不在晉城？葉幕看着她，不懂她這句話……代表的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
“你要離開這裡？”
“這好像和葉先生沒什麼關係。”
“音姨的身體還沒好，要是離開，怎麼辦？”
現在的他只能用這一件事來拖住盛夏了。
拖住……
葉幕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原來在自己看來，心裡面對於她，還是沒有真的放手。
不管是對於謝震的百般挑剔，還是對於聽說她即將離開的那種恐懼。
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他心裡從來都沒有真的放下過。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冠冕堂皇的藉口。
眼前這個女人他愛了這麼多年的女人，要他怎麼能輕而易舉的忘記，放棄。
“我媽狀況還好，這是她的想法。”
雖然兩人之間已經結束，可是，葉幕對於母親的關懷是真的。
盛夏的語氣軟了些。
“所以，去港城？”
很快，葉幕就猜到了她們的目的地。
盛夏抿脣，沉默已經是最好的回答。
“以後都要定居在港城了麼？”
“還不知道，這些事我沒在考慮，隨遇而安。”
盛夏的話讓葉幕懸着的心沒有放下，反而，更加不安起來。
“音姨的事……”
“顧明燁都已經安排好了。
葉幕，和我媽說兩句話吧，畢竟，我們也是夫妻一場。
這個時候，我也不想鬧的好像彼此都一點關係沒有了一樣。
我媽對你，是真心實意的。”
葉幕深深吸了一口氣，從盛夏身邊走過。
推開那扇門，盛海音靠在牀頭看着泰戈爾的詩集。
生當如夏花之絢麗，死當如秋葉之靜美。
看到這句詩的時候，盛海音的臉上露出從容的笑意。
她這輩子，真的像是夏花一樣。
想來，也沒什麼覺得遺憾了。
“音姨。”
盛海音擡頭，葉幕走到牀前頓住。
“你來了。”
語氣和往常一樣，好像並沒有什麼不同。
可就是因爲沒有不同，才讓葉幕更加有壓力。
他還以爲……盛海音至少會數落自己兩句。
可是看她平靜的樣子，似乎並沒有什麼要說的。
“您……不怪我麼？”
“怪你？爲什麼？”
盛海音笑了，看着葉幕，眼神溫和，慈愛。
“因爲我和盛夏。”
“你們年輕人的事，作爲長輩，能給的只是祝福而已，至於其他的……
不是我們該說的事，緣分，去了，留了，不管是哪一種，都是一種經歷。”
也許是因爲在生命最後的日子了吧，盛海音說出的話都格外超脫。
反而，他們這樣的，還放不下。
“對不起。”
向來驕傲的葉幕，竟然開口道歉。
是的，他覺得對不起盛海音。
更覺得自己對不起盛夏，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傻孩子，你和夏夏的緣分，也許，並不止於此呢？”
“我傷透了她的心，我做了蠢事。
我不值得被原諒，盛夏說的對，我是個自以爲是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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