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曲長柏瞪着曲瀾，“你這是什麼話？”
曲瀾不動聲色地瞪回去：“爺爺親手趕走夭夭，我哪裡有那厚臉皮，接夭夭回來。”
“我也是爲了你好。”曲長柏有些心虛，可聲氣依然壯，“你再不趕緊把她弄回來，她遲早會跟別的男人結婚，到時你老婆不再是你老婆，你兒子不再是你兒子，我看你哭得哭不過來。”
曲瀾挑挑眉，懶得說話。
曲瀾不急，曲長柏真急了，他倏地起身，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曲瀾，你到底有沒有聽我的話？”
“在聽。”曲瀾頷首，一臉恭敬地站在旁邊，態度好得不得了，“但我沒臉去接。爺爺，因爲離婚，我現在都進不了陶家。我就是哭也沒用，接不到。”
哼哼，夭夭那丫頭看上去柔美俏皮，但要她乖乖回曲家，只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老爺子不出馬，他曲瀾也不想答應。
誰也不能那麼欺負傻丫頭，爺爺也不能。
這件事上，爺爺如果沒有從心底接受夭夭，下次還會委屈夭夭。
“胡說。”曲長柏有點惱羞成怒了，“哪有接不到的道理。曲瀾，你不是挺有能耐嗎？哪有自己老婆孩子都接不回答的理。”
曲瀾靜默了會，才擡起頭來：“我岳父岳母的意思是，夭夭孩子就跟着姓陶，以後陶家養着。”
“……”曲長柏吐血啊，“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老實了？陶潛和蘇曉慧說什麼，就是什麼嗎？我們曲家的子孫，爲什麼要跟着陶夭夭姓陶。真是氣死我了。”
曲瀾靜默無聲。
他平靜地瞄瞄老爺子——老人家平時記性不錯呀，今天怎麼就這麼健忘了。
他揚揚眉：“陶家二老說，反正我們不承認夭夭肚子裡的孩子，所以跟着陶家姓陶。”
“……”曲長柏的臉狠狠抽搐着。
唉唉，每一個字，都在狠狠地打他的臉啊……
但無論如何，絕對不能讓曲瀾的血脈流落在外，他還急着想抱抱曲瀾的孩子。
他老人家是偏心，那麼多曾孫都沒放在心上，就是想要看到曲瀾生的曾孫。
看曲瀾這模樣，是下定決心縱容陶夭夭了。
曲長柏擰眉想了想，眼睛一亮。
苦勸不行，那就技巧一點，給曲瀾點激將法。
他雙手環胸，笑眯眯地看着曲瀾，笑眯眯點頭：“雖然我現在是不管事了，可行業動態我可熟悉得很。凌北帆和洛果果最近似乎鬧得挺兇，似乎有要離婚的節奏。據我所知，凌北帆可是陶夭夭的前男友。”
說到這兒，曲長柏緊緊盯着曲瀾，頗有幾分興味：“凌北帆和洛果果鬧離婚，不會是聽到你和陶夭夭離婚，所以想趁機和陶夭夭複合吧？”
曲瀾眸色一深，手掌不由自主握成拳頭。
這件事，爺爺提醒他了……
最近凌北帆確實不怎麼安分。如果不是因爲洛果果剛剛生下凌家的長孫，如果洛果果不是洛家大小姐，這婚應該早就離了。
曲長柏可是人精，瞄瞄曲瀾的神情，便知曲瀾心裡有所鬆動。
他得意地摸摸短短的鬍子：“就算沒有凌北帆，還有那麼多男人。就算陶夭夭不動心，陶潛和蘇曉慧也不想女兒一輩子不再婚。我能逼你和她離婚，陶家二老也能逼陶夭夭和別人結婚。”
“……”曲瀾磨牙，不悅地瞪着老爺子。
別以爲他不知道老爺子心裡在想什麼。
但就是老爺子激他，也確實激中了要害。
陶越和凌北帆兩人，都是地雷，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拉響。
更可惱的是，夭夭對凌北帆有憐憫之心，對陶越更是十分依賴。
他確實沒有把握，陶夭夭能立場堅定地一直和他做晴人……
要知道，他們是閃婚，感情基礎確實不太牢固。
雖說夭夭最近十分粘他，護他，可他心裡還是有那麼點不踏實。
看着曲瀾靜默，曲長柏哈哈大笑——哼哼，和他老人家鬥，曲瀾還嬾了那麼點兒。
“好了，快去。”曲長柏笑眯眯地拍拍曲瀾的肩頭，“那可是你老婆你兒子。”
曲瀾凝着老爺子：“夭夭回來，爺爺不爲難夭夭了？”
“……”曲長柏尷尬地笑了笑，“我什麼時候爲難她了？曲瀾你這話太不厚道！”
真好厚臉皮！
不厚道的是誰？
明明是老爺子自己。
曲瀾甩給老爺子一個白眼。他轉身大步離開，卻又忽然停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拾起曲長柏剛剛掩飾的A4紙，拿着就看。
“喂，曲家家規，不亂動人東西。”曲長柏急了。八十歲的老人，愣是拿出少年人才有的敏捷和彈力，撲上曲瀾，要把協議搶回來。
陶夭夭那個臭丫頭親筆寫的協議，不能被曲瀾看到。
但已經晚了，曲瀾已經一目十行，全部過目一遍。
很好，五百萬買斷。
曲瀾輕輕鬆開手中的協議，輕輕飄落在地。
他向來溫暖如面的面容，敷上薄薄的寒霜。眸光微微寒涼：“就算夭夭最終選擇離開我，我也不能讓夭夭回曲家，接受爺爺的侮辱。”
說完，曲瀾轉身，似一顆松柏，不折不彎，大步離去。
“喂——”曲長柏伸長胳膊，卻沒拉住曲瀾，連曲瀾的衣袖都沒碰到。
曲瀾薄怒的臉，讓曲長柏心裡一寒。
這孩子是真的憤怒了。
可是，這協議簽訂的時候，他不知道陶夭夭肚子裡的孩子是曲瀾的嘛……
這下好了，他左右不是人。得罪陶夭夭那個丫頭不說，連自己孫子也完全得罪了。
他真的只是爲了曲瀾好。
這下陶夭夭怎麼才能回到曲家，乖乖地讓孩子姓曲呢？
愁煞他曲長柏了。
曲瀾走到董事辦公室門口，明明已經出去了，忽然停住腳步。
他輕輕吐出一句：“夭夭不僅懷上了，而且懷的不止一個。爺爺，不過夭夭就算懷上三四個，也與我們曲家無關。爺爺以後就不要再管我們是夫妻還是晴人了。”
“……”曲長柏忽然伏到辦公桌上。
容他痛快地哭哭！
要是陶夭夭懷上兩三個，還都跟着陶夭夭姓，他會活不過今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