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凌北帆接着道：“順便告訴他一聲，我現在又缺妻子又缺兒子，我不介意淘淘陶寶喊我爹……”
原本心不在焉的陶夭夭，飛快擡起頭來。
向來靈動的眸子，此時透着嚴厲：“北帆，你再說這種話，我可生氣了。”
“……”凌北帆的聲音嘎然而止。
他臉色沉了沉，淡淡的無奈浮現。靜默了下，他掏出雪茄，準備點火。
可看了看心不在焉的陶夭夭，又瞄了瞄一雙眼睛能殺人於無形的關曉蓉，又默默地收了雪茄。
咖啡廳裡，只剩下輕緩的音樂。
凌北帆要了杯咖啡，慢慢品嚐着，偶爾瞅着陶夭夭。
他自我解嘲地笑了笑。
原本他最珍惜的，現在在他面前，他卻已經失去珍惜的資格。可是，他卻仍然放不開手。
曲瀾何苦有福！
“真沒事？”靜默中，凌北帆終是無法淡定，輕聲追問。
放眼C城，能讓他如此心平氣和的人，居然只有夭夭一個。可惜……
“真沒事。”陶夭夭清清喉嚨，一本正經地送凌北帆一個白眼，“你真沒事了？”
凌北帆面容微澀：“夭夭，你總算有點良心，還記得我有事。”
陶夭夭無奈地瞅了凌北帆一眼：“你知道我陶寶的事，我就算有心，也無力去看你。”
“陶寶現在怎麼樣了？”凌北帆立即追問。
“現在好得差不多了。”說到陶寶，陶夭夭不知不覺綻開淺淺的笑容，“恢復得特別好，醫生每天都在誇這丫頭，樂得她現在表現更加好。我現在只希望永遠不要有任何後遺症，希望陶寶健健康康地活到百歲。”
“希望吧！”凌北帆沉聲道，“孩子健康，人才有動力。孩子沒了，生活方向都沒有了。”
陶夭夭一震，靜靜地瞅着凌北帆。
凌家孫少的死，終是讓凌北帆失去了生活動力了麼？
迎着陶夭夭擔憂的目光，凌北帆淡淡笑了：“放心，我是凌北帆，這一點事情還是經得起的。”
陶夭夭嘆了口氣。
想了想，她輕笑：“還是早點再婚生孩子爲好。你們凌家也算家大業大，你有個孩子，你的堂兄弟就不會覬覦你的財產。以前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老是說想要孩子，卻不急着結婚。現在嫁進曲家幾年，我算明白了。”
凌北帆靜默，一張臉卻繃緊了。
“怎麼，你不想再婚？”陶夭夭皺眉，小心翼翼地道，“我知道你不缺女朋友。但穩定的婚姻家庭，可是能增長你的壽命的。北帆，說句不好聽的話，外面這些太過主動的女人，私生活還是有點亂……身體健康要緊。你爸媽也只有你一個……”
“你幫我介紹一個吧。”凌北帆忽然打斷陶夭夭，“我沒有什麼要求，我不要對方貌美如花，也不要什麼千金小姐，只要對方肯過安穩日子，肯給我生孩子就好。夭夭，我已經不太相信自己的眼光了。我不知道那些倒追我的女人，到底是看中我的身子，還是我的錢……夭夭，這世上還有人打心眼裡欣賞我凌北帆這個人嗎？”
凌北帆說着說着，聲音低沉了許多。
他向來犀利的黑瞳，此時蒙上薄薄的迷茫。
陶夭夭默默瞅着凌北帆。
她的眼睛不由自主流露出憐憫。
洛果果帶給凌北帆的陰影，也許會是一輩子——如果凌北帆沒有再遇上真愛的話。
還是希望凌北帆再遇上自己傾心的女人吧……
“夭夭，你還恨我嗎？”凌北帆低喃。
“不恨了。”陶夭夭緩緩搖頭，“真的。”
凌北帆聞言，眼神卻更加失意：“有恨纔有愛。夭夭，你對我的愛情，當真一點一滴，全收回去了。”
他羨慕曲瀾。該死的羨慕，卻恨不起來。
要恨，只能恨自己。是自己的衝動，毀了自己的愛情和一生。
“依稀記得有首歌，叫《衝動的懲罰》。”凌北帆迷惘地笑了笑，“我覺得那就是寫給我的。”
陶夭夭默默地聽着，她找不出安慰的話。
好一會，她輕聲道：“那是刀郎的歌。”
還是他們剛剛認識時，一起聽的歌。
凌北帆靜默了下，點點頭：“你喜歡唱，所以我至今還有印象。”
“要不，我幫你留意一下，看有沒有適合你的女人。”陶夭夭扯開話題，笑了笑，“是不是我看中的，你都能看中？”
“當然。”凌北帆不假思索地道。
想了下，他挑挑眉，瞄瞄關曉蓉：“要不，夭夭就把表妹介紹給我得了。”
“呃？”陶夭夭一愣。
“我應該對她負責。”凌北帆淡淡一笑，“夭夭，我們做不成夫妻，做親戚也好。”
“夭夭，別聽他胡說。”原本裝作置身事外的關曉蓉，立即強烈抗議，“他對我沒有一點感情。”
“誰說？”凌北帆淡淡笑着，“如果沒有感情，我不會記這麼久。我真不缺女人。”
“夭夭，別聽他胡說八道。”關曉蓉氣急了，一甩櫃門，大步過來，站到凌北帆面前，“夭夭，他不是對我有情，也不是想對我負責任，他只是把我當成了你的替代品。夭夭你一定忘了，我們兩個長得像雙胞胎一樣。凌北帆貪戀的，僅僅是我這張和夭夭一模一樣的臉。”
陶夭夭一震。
她充滿疑問的眼睛，緩緩射向凌北帆。
凌北帆默默別開目光。
陶夭夭懂了。
“曉蓉，我知道輕重。”陶夭夭柔聲安撫着，她站起身來，“北帆，我們出去一起走走。”
凌北帆是聰明人，知道陶夭夭提這個意見，是不想再讓關曉蓉生氣。
他起身：“好，我們一起走走。”
說是走走，可飲食一條街向來人滿爲患，沒有壓馬路的空間，陶夭夭坐進凌北帆的布加迪威龍。
“曉蓉說的話，是不是都說到你心裡去了？”陶夭夭輕聲問。
凌北帆靜默，一張臉卻不知不覺有些尷尬。
陶夭夭明白了。
“如果你真心喜歡曉蓉，我支持你去追她。但是……”陶夭夭輕輕道，“凌北帆，如果你真抱了這種心思，就離曉蓉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