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榮的喉結艱難的上下動了動，道：“終止妊娠的六個月內，法律是不會允許我們離婚的。”
他的聲音極度冷清，像是從冰窖裡撈出來的。
陳子晴聽得恍然，過了一會兒才道：“如果，如果是男方提出來，可能不被允許。如果是我執意要離婚，應該……”
“我沒興趣跟你討論這些法律問題。”顧懷榮打斷陳子晴的話，“有什麼事，等你病好了再說，我不想讓人說我虐待你。”
陳子晴神情落寞的閉上了嘴，剛剛說出‘離婚’的勇氣，全然消失不見。
顧懷榮睥睨着她，接着道：“我找了看護，會讓她時時守着你。有什麼事情跟我說，我先出去打個電話。”
說完，不等陳子晴有什麼反應，疾步離開了病房。
看護代替顧懷榮走了進來。
陳子晴緊緊閉上了眼，才做到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太太有什麼吩咐，儘管提。”看護阿姨見陳子晴表情痛苦，忍不住開口。
“能……幫我拿個鏡子嗎？”陳子晴閉着眼問。
那看護阿姨急忙應下，卻翻來翻去沒找到鏡子，到護士站去找小護士要了個化妝用的巴掌大小的鏡子拿回來。
看護拿着鏡子舉到陳子晴面前，“顧先生說，您臉上的傷三五天就好了。”
陳子晴透過小鏡子，看到自己臉側纏了一圈紗布，也看不到傷口什麼樣子。露着的地方卻沒有傷，鼻子還是鼻子、眼還是眼。
讓她吃驚的是，自己的頭髮竟然被剪了。
這個她先前都沒有注意到。
“沒事的，太太。”看護阿姨安慰着，道：“休養幾天就好了，咱們躺下吧？”
“……嗯。”陳子晴淡淡的應答了一聲，被扶着……趴下了。
另一邊，顧懷榮離開病房，拳頭就握了起來。
氣惱自己說了什麼，終止妊娠六個月不能離婚的話……
他心裡明明不是那麼想的。
陳子晴突然提出離婚，實在是讓他大吃一驚，他只能想辦法先應付過去。
“咳咳
……”
顧懷榮喉嚨一癢，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下海去救陳子晴的時候，他也受了涼，可能有些發燒感冒。
離婚的事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只是想着讓陳子晴先把病給治好，然後解開她的心結，兩個人繼續過下去。
陳子晴存的，到底是什麼心思呢？
難道她跟自己結婚，就只是爲了接近安安、接近封衍，來達到復仇的目的？
顧懷榮想不通，越來越鑽牛角尖，就全然把陳子晴上學時喜歡他的事忘了，只想着陳子晴要跟他離婚的事。
此後的幾天裡，兩個人貌合神離，連正經說句話的時候都很少。
陳子晴知道自己的孩子沒了、顧懷榮又不理她，越發比剛剛醒來那會兒身體虛弱了。
顧懷榮更不好受，心裡有千言萬語，也縱然是說不出來了，因爲他自己也沒搞明白，究竟要的是什麼。
這天，陳子晴要做植皮手術。
黃蓉兒跟歐陽瑞航跟顧懷榮一起守着。
等陳子晴被推進手術室了，封衍和餘慕安纔來了，小妹也來了，在封衍懷裡咿咿呀呀的鬧。
“懷榮哥，沒事的。”黃蓉兒安慰着顧懷榮，“做完手術就好了。”
“嗯。”顧懷榮點點頭。
小妹烏溜溜的眼睛瞪着顧懷榮，拍拍手，朝着顧懷榮湊過去。
顧懷榮衝小妹笑笑，張開手做抱抱的動作，小妹歡騰着，探出半個身子，伸手抱住顧懷榮的脖子。
封衍切了一聲，還是將小妹交給了顧懷榮。
小妹好像得了什麼便宜似的，笑得咯咯的，在顧懷榮身上蹭來蹭去。
顧懷榮抱着這小傢伙，雖然手上很穩，還是覺得怕摔了，他想，如果自己也能有這麼個孩子……
“小妹就喜歡懷榮哥，待懷榮哥是不一樣的。”黃蓉兒笑着道：“當初小妹可是尿了表姐夫、尿了冷少卿、尿了歐陽瑞航，還在瑞瑞身上拉了粑粑的人，在懷榮哥懷裡就沒事兒。”
封衍很不服氣，撇了撇嘴。
顧懷榮揚了下嘴角，目光中透着絲絲縷縷的柔
情。
兩個小時後，已經是中午，手術還沒有停下的意思，幾個人就到了休息室吃飯。
小妹要找餘慕安，可封衍覺得小妹鬧騰，便讓奶媽抱着小妹走了，等吃完飯再送過來。
“懷榮哥，你手上的傷怎麼也沒包紮下？”餘慕安看着顧懷榮手腕上有個暗紅色的傷疤，忍不住問。
“塗過藥的，沒事了。”顧懷榮笑笑，又問：“你身體怎麼樣？”
“我都好。”餘慕安說着，“我們怕晴姐看到我們激動，這幾天就沒有露面。”
顧懷榮微微頷首，臉上浮現一抹愧疚，“是她做的過分了，等她病好了，我帶她去向你們道歉。”
“事情說開了就沒事了。”餘慕安倒是覺得無所謂了，反正陳子晴也算自食其果了，道不道歉，不過是個形式的問題。
“你跟陳子晴吵架了嗎？”一直沒說話的封衍，卻突然開口。
餘慕安皺眉，問封衍：“你怎麼這麼問？”
餘慕安也察覺到顧懷榮的落寞了，可覺得他只是擔心在做手術的陳子晴，怎麼扯到吵架了？
封衍聳聳肩，把目光轉向顧懷榮。
顧懷榮的眉頭蹙得更深，將筷子放了下來，連吃東西的慾望都沒有了。
“真……真吵架了？”餘慕安看顧懷榮這樣子，覺得心疼，又覺得封衍忒厲害了，問封衍道：“你怎麼這麼瞭解懷榮哥了？”
“男人的心思你別猜。”封衍將自己面前的肉都夾到餘慕安碗裡，“好好吃飯。”
餘慕安嘴角微微抽搐。
顧懷榮眯了眯眼，“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吵架。”
話音頓了頓，他才道：“陳子晴說要跟我離婚。”
“離婚？！”餘慕安拔高聲音，緊張的問：“懷榮哥，你怎麼說的啊？”
顧懷榮抿了抿脣，沒有立即開口。
“依你懷榮哥的性格，肯定是沒同意的，只是，別的甜言蜜語也說不出來，大概是糊弄了事，說什麼容後再說的。”封衍猜測。
“嗯。”顧懷榮點了點頭，“我說，等她病好了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