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啦,這麼多年都已經習慣了。”町京子輕笑着回答道,“不過,老師是我這麼多年來見到過的,唯一一個可以不迴避我身爲杜拉罕的特質的人呢。”
“哦?聽你的話,你認識的其他人都有刻意迴避這個特質嗎?”王動奇怪的問道。
“是的,基本上談論到這方面的話題,大家都會有意無意的岔開話題。”町京子露出了無奈的表情,說道:“很顯然是在特意迴避這方面的事情——明明我一點也不介意的說……不,倒不如說我反倒是希望大家能拿我這方面開玩笑!”
“原來如此……”王動帶着一絲瞭然的點了點頭。
町京子應該是那種心比較寬的人——當然,這應該也和【身爲杜拉罕】的這一點並不是【身體缺陷】有關。
怎麼形容呢?大概應該見到過一些身體有缺陷的人吧?比如說有一個眼睛先天失明的,或者是小時候因爲某些原因導致失去了手腳的。
從某種情況來看,町京子的情況和這些人很相似——注意,是某種情況!因爲從本質上來說是不一樣的。
不過不管如何,杜拉罕這種亞人,從外型上來看,和人類的差距還是相當大的——腦袋是掉下來的。
而對於很多普通人而言,杜拉罕的這種情況,就有點像那種先天殘疾的人一樣(就算不是先天殘疾,估計也是有那種身體有某部分和別的人不一樣的人),對自己那種異於常人的地方非常的敏感。
於是,這些人理所當然就不會拿杜拉罕的這些地方開玩笑了——而且還有意無意的避開這個話題。
嘛,這就像是在現實之中,如果你的朋友腿斷了,那麼你談論到跑步、跳躍、運動這一類的話題的時候,會下意識的岔開話題,避免刺激到自己的朋友一樣。
固然,很多有這種異於常人的地方的人,本身就對自己那種異於常人的地方有一些自卑,所以很多人自己也不願意提起。但是……
卻依舊有一部分人,他們的心態是非常健康的,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體缺陷,陽光而積極向上的生活着,一點也不介意將自己的缺陷展示給其他人,並且努力的克服自己的身體缺陷。
對於這樣的人而來,如果你刻意的避開她的身體缺陷,對她而言反而是一種侮辱——這代表着你在憐憫這個人,但這個人並不需要你的憐憫。
很顯然,町京子正是這樣的人——雖然杜拉罕的“掉頭”形象並不是身體缺陷,但是道理是一樣的。
町京子並不以自己身爲杜拉罕感覺到自卑,相反的,她早就已經習慣了自己身爲杜拉罕的生活,非常平和的正視着自己的身體——同時,她也希望自己身邊的人,可以同樣正視她!
而對她而言,這種正視,就是可以拿她的這種體質開一些玩笑!
順帶一提,在以上的例子中,所有的玩笑和談論,都是“不帶惡意”的,如果你拿別人身體缺陷開玩笑,是那種“兩個人正常交談中隨口提起的小玩笑”,那是可以的,但如果是那種“爲了找到身體上的自信和優越感,順便鄙視和嘲諷以及刺激一下殘疾人”的玩笑……
恕我直言,你就是個垃圾。
“唔,京子同學,你希望你的同學可以在不含惡意的情況下拿你的種族特徵開玩笑,但是大家談論到這個話題的時候,總是會有意無意的扯開話題,對吧?”王動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臉若有所思的說道:“唔,那你有沒有嘗試過……自己去開這個玩笑呢?”
“誒?”町京子一臉呆呆的看着王動——什麼意思?
“京子同學,你要知道,你的狀況……也不對,應該是那種種族特徵非常明顯的亞人的狀態,在很多普通人的眼中,和那種身體有缺陷的人是差不多的。”王動一臉認真的看着町京子的雙眼,說道:“而對於那種身體有缺陷的人,並不是很多人都可以肆無忌憚的開玩笑的,不是嗎?雖然身體有缺陷的人之中,的確有那種積極向上,不介意別人拿他/她的身體缺陷開玩笑的,但是更多的卻是那種對自己的身體缺陷的自卑的人,而這種人往往很忌諱別人拿自己的身體缺陷開玩笑。”
“原來如此,老師的意思是,我可以通過自己開自己的玩笑,來讓其他人意識到,我並不介意自己的身體會被別人拿來開玩笑,對嗎?”町京子頓時就理解了王動的意思——看着這聰明的姑娘,王動不由得一臉感嘆的點了點頭。
你說這要是換成緋雁那傻蛋,自己估計說的嘴皮子都爛了對方也是一臉“啊咧?爲什麼要開玩笑”的表情。
瑪德緋雁!
“扣扣——”
這時,伴隨着兩聲敲門聲,町京子的媽媽一臉微笑的走了進來,說道:“老師和京子……啊,正聊着呢?”
媽媽看着王動和町京子相處的樣子,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十分開心的笑容——看起來,這個老師一點也不會因爲緋雁的樣子而感覺到害怕或者是別的情緒呢。
雖然說脖子上有着綠色的火焰,但是杜拉罕畢竟就是一個掉了腦袋的種族不是嗎?對於常人而言,這種掉腦袋的種族總會讓人覺得慎得慌吧?
京子媽媽以前也見到過不少那種雖然和自己的女兒在表面上可以正常的交談,但是當對方的目光掃過自己女兒的脖子的時候,總是會露出非常僵硬的表情的人。
但是現在,這個老師居然可以心平氣和的和自己的女兒的頭部聊天,這對京子媽媽而言,已經是一件非常值得開心的事情了。
“夫人,都說了不用這麼緊張的。”王動苦笑着結果了京子媽媽遞過來的盤子,說道:“這些吃的……嗯?吃的?”
“怎麼了?”京子和京子媽媽都用疑惑的表情看向了王動。
“嗯……我想到了一個好主義。”王動一臉笑容的站了起來,然後神神秘秘的對着町京子說道:“京子同學,想不想快點好起來?”
“當然!”町京子毫不猶豫的說道,“雖然現在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完全恢復到可以去上學估計還要兩三天的時間,如果可以早點好起來的話就更好了。”
“放心吧。”王動笑嘻嘻的對着町京子豎起了大拇指,說道:“今天就讓老師給你秀一波廚藝吧!”
“廚藝!?”聽到王動的話,京子媽媽不由的驚訝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說道:“王老師的意思是……你要……做飯?”
“是的。”王動點了點自己的頭,笑着問道:“不知道夫人能不能讓我用一下你們的廚房呢?”
“呃……可以是可以……”京子媽媽遲疑了一會兒之後,點了點頭。
“那我就不客氣了。”王動微微一笑,對着町京子說道:“那京子同學就在這裡休息一會,等老師做好了飯之後再上來……”
“老……老師!”王動的話還沒說完,町京子就滿臉緊張的開口說道:“那,那個,我能不能在旁邊看老師做飯?”
“誒?可以是可以,但是……”王動先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然後準備說“你在感冒誒,亂動不太好吧”的時候,突然擡起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恍然的說道:“哎喲,忘了,你是杜拉罕——京子同學,你的頭部和身體最多可以分開多遠?”
“最多的話……”町京子聽到王動的話,不由得露出了一個往事不堪回首的苦笑,說道:“到目前爲止的話,最遠大概是從岡山到東京吧……”
“哈!?”王動長大了自己的嘴巴,忍不住說道:“岡山和東京的距離可是在六百多公里以上誒?你到底是做了什麼才能讓自己的腦袋和身體分開這麼遠!?難不成你身體上噴出來的火焰還帶噴射效果的?你把腦袋安上去之後給發射了出去!?”
“纔沒有這回事!”町京子哭笑不得的否認道,“是上次回岡山的老家去看望爺爺奶奶的時候,在回來的時候,身體走進了新幹線,但是腦袋還被爺爺抱在懷裡告別,結果當新幹線開動的時候,我的腦袋還留在爺爺的懷裡……”
“啊,我能想象到……”王動扯了扯嘴角,身體走到新幹線裡面,腦袋還在爺爺的懷裡,結果等新幹線開動了之後……
“啊哈哈,感覺到驚悚的應該是新幹線的工作人員吧?”王動哭笑不得的撓了撓自己的頭,說道:“巡查車廂的時候,走到一半——哇,一個沒腦袋的身體!”
“……這個……”町京子露出了一個尷尬的表情,說道:“當時就有聯繫新幹線的服務人員啦,所以已經有乘務員協助讓我的身體坐在了座位上——不過雖然沒看到,但是當時的車廂裡的其他乘客應該都嚇到了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