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顧一怔，這種消失，怎麼有種特別熟悉的感覺？猛然醒悟一低頭，一個爬行動物的拳頭已經從自己雙臂之間直升上來。
拳速超過了狼顧對葉凡速度的評估水平，他想避已經不及，下巴重重捱了這麼一下。人向後一翻，胳膊一揚，葉蘋先被扔出去了。
葉凡此時顧不得葉蘋，一記直拳正中狼顧胸口。緊接着就是拳腳並用，一招緊似一招。石頭、剪刀、布，直踢、側踢、橫掃。烏連複道二十五段正是葉凡這幾天練得順手的，此時想也不想，一招一式連得那叫一個利落。而且練了這麼久以來，第一次有這麼經打的一個目標供自己施展。葉凡越打越過癮，越過癮腦子就越好使，腦子越好使招式就越連貫……如此良性循環，狼顧被葉凡一直從坐椅的東頭打到坐椅的西頭。
頭三分之一的里程狼顧還有躲的念頭，到了後三分之二，只是在琢磨“死”字怎麼寫了。
他的小弟人數雖衆，卻早已養成觀戰的習慣。此時看到狼顧步步後退，葉凡步步進擊，也完全不知是怎麼回事。心裡琢磨老大可是從沒輸過，就算是不行了，也會開口招呼他們的，遂不做理會。哪裡知道狼顧被葉凡打得氣都喘不上了，還哪能開口招呼他們。
一腳之後，狼顧被踹到了走道上，葉凡生怕下一拳連不上，跟進的有些急躁，結果被一地的碎板凳絆了一下。一個踉蹌的功夫，狼顧已經漸漸委頓下去。
葉凡一瞅也就沒了接着練得興致，回頭一看葉蘋，還在那邊地上掙扎呢！連忙衝過去扶起。葉蘋神情疲憊，有氣沒力地說：“mb，你又開金手指！”剛纔葉凡擊中狼顧的第一拳，的確就是從狼顧那裡複製來的。
葉凡笑笑：“你怎麼樣？”
“揹我過去！”葉蘋朝狼顧那邊指指。
葉凡將葉蘋背起，朝那邊走去。狼顧的衆小弟這時才反應過來：他們的老大居然被人給打倒了！着急忙活地開始朝這邊涌動。
來到狼顧跟前，剛纔還有氣沒力的葉蘋突然奮力從葉凡背上跳起來，直接踩到狼顧肚子上，跟着朝腦袋上連跺兩腳，一邊跺一邊大罵：“按我胸！乘機佔我便宜，我踩死你，我踩死你！”
葉凡在一旁恍然大悟：“對哦，你是廖組長的弟弟！你倆還真是兄弟！”
這邊葉蘋奮力踩了幾下又沒了力氣，胳膊朝葉凡一伸：“刀給我！”
葉凡胳膊一抖，白牙從袖中滑出。嫺熟地翻手一握，遞到葉蘋手中。
“等等，等等！”狼顧養了半天，終於說出這麼幾個字。
“還等什麼？”葉蘋大喝。
“今天……今天你填坑了沒有？”狼顧終於擠出了一句話。
“什麼？”葉蘋怔住了，這事的始末她已經瞭解，無論她還是葉凡，都沒想到狼顧也能說上暗語。葉蘋從狼顧身上邁了下來，這一鬆，整個人就失去了力量，朝一旁歪去，葉凡連忙伸胳膊搭住，一拖已經把她甩到了自己背上。
此時狼顧的衆小弟已經衝到跟前，葉凡視若不見，俯身把狼顧拎了起來，另一手拿着白牙架到他肩上，細聲慢語地問道：“剛纔你說什麼？”
狼顧大喘了兩口氣，朝葉凡擠了個笑容說：“今天你填坑了沒有！”
“沒有！怎麼了？”葉凡反問。
狼顧一怔，張了嘴，半晌後道：“我是說，今天你填坑了沒有！”
葉凡笑笑，對他道：“讓你的人讓路。”
狼顧驚疑不定地望着葉凡，示意手下們讓路。
衆手下讓到兩旁，卻有幾人還是堵到路中央，一人喊道：“狼老大，我們老大可說了這回不許他跑掉了。”
狼顧臉色一寒，還沒說話，葉凡已經擡手一道氣息。用這招來偷襲這些二流角色，那是無往而不利的。那說話的傢伙一聲慘叫，捂着胸口歪到一旁。
葉凡冷酷狀：“叫你們讓路，只是省去麻煩。別誤會是我怕你們。”
衆小弟這回不敢再廢話，垂着腦袋退到一旁。葉凡目空一切，顯得完全不在意他們，身後揹着葉蘋，身旁拖着狼顧就走到門前，回頭望了一眼衆人，冷冷道：“電影沒完，都不許出來。”接着擡頭掃了眼銀幕，不想這科教短片不過十來分鐘，此時正好已經到了尾聲，一望無限的田野上開滿了小黃花，磁性的男中音此時換作了悠揚的女聲：“親愛的觀衆，只有行動才能改變未來，只有行動起來，這一天才能早日到來。”
葉凡暗罵了一句，重新朝衆人道：“再看十遍！”說完走出了放映廳。
放映廳外的人一看這人揹着個女的，拽着個男的，從“預防艾滋病”的放映廳裡走了出來，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再一看葉凡手裡還拎着把刀，更是魂飛魄散。不由地想着這傢伙會不會是個艾滋病患者，這可是要拿刀放血禍害人間啊！
如此一來，葉凡一路走出電影院，也沒人敢上前說半個字。
電影院旁有條小衚衕，葉凡把狼顧撕進去，一把推到牆上，刀拎着他脖子道：“你也是黃昏的？”
狼顧連忙點頭，一邊陪着笑臉：“自己人。”
葉凡立刻給了他腦袋一拳，冷冷道：“你剛剛可是過來殺我的，我還當你是自己人，你當我是白癡啊？”
狼顧不說話了。
“清泠叫你來的？”葉凡審問。
狼顧點頭。
“你和烏鴉又是什麼關係？”葉凡突然問。
“烏鴉？認識而已。”狼顧說。
“你和清泠都是黃昏派去虛靈的臥底？”
狼顧繼續點頭。
“你們什麼任務是什麼？”葉凡問。
“裡應外合，剿滅虛靈。”狼顧回答，一說完就繼續陪着笑臉。
葉凡原本想問完幾個問題後就順手把狼顧解決掉，但此刻看他這唯唯諾諾的樣卻又有點下不了手。猶豫了幾下，想到剛纔狼顧還對自己和葉蘋大下殺手來着，自己還在這心慈手軟就有些太沒出息了。於是肩膀聳動，就想揮手把他抹了脖子，不料胳膊剛動就是一滯，卻是趴在背上的葉蘋拉了他一下。
葉蘋趴在葉凡身後，這點小動作狼顧並不知道。葉凡卻知葉蘋的意思是不要殺他。於是手指一彈，白牙退回衣袖。淡淡地道：“你走吧！”
狼顧大喜，連聲道謝準備離開。
葉凡冷冷道：“記着，我是給你哥一個面子。下次我不會放過你了。”
狼顧連連點頭，扶着牆晃晃悠悠地走了。
葉凡跟着想走，葉蘋揪了揪他頭髮道：“走另一邊。”
“哦！”葉凡應了一聲，朝衚衕的另一端走去。
“爲什麼不讓我殺他。”葉凡問葉蘋。
“因爲你的盤問方式太白癡了！”葉蘋說。
“怎麼？”
“你應該讓他說，怎麼能讓他在那選擇是或不是？”葉蘋說。
“那你還在後面裝死，也不說話！”葉凡說。
“我不說話，是覺得他有些可疑。”葉蘋說。
“怎麼？”
“你看他剛纔那貪生怕死的樣，你會相信虛靈狼組的組長，或是你們黃昏派出來執行重大計劃的臥底，會是這麼一個沒出息的傢伙嗎？”葉蘋說。
“呃，你是說他是假裝的？”
“嗯！”葉蘋說，“既然態度是假裝的，那他回答的這些問題就需要斟酌斟酌了！”
“哦，那其中也會有假？”
葉蘋笑了笑：“如果他並不是黃昏派出來的什麼臥底，你猜會怎麼樣？”
“會怎麼樣？”
“清泠就會有大麻煩了！”
“哦！”葉凡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讓我放他走！”
“如果換個人，你這提問可以看作是一次精彩的挑撥離間。至於你嘛……只是一次白癡的誤打誤撞了！”
葉凡沒在意葉蘋的嘲笑，想了想後說：“可你也不確定狼顧就是在說謊吧？畢竟他也說上了暗語。”
“沒錯。”葉蘋道，“不過，就算猜錯，咱們也大不了是放錯了他，對我們沒什麼實際的損失；如果猜對的話，嘿嘿嘿……”葉蘋也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地陰笑。
葉凡被笑得一身冷汗，仰着頭頂了頂葉蘋腦袋說：“我看你挺精神啊，下來走啊！”
“不行了……沒勁了……”葉蘋聲音急速低沉，整個人伏了下去。
“靠！”葉凡罵着，繼續沿着衚衕一步一個腳印。